四婢躬身應命,一齊躍上那兩個綠衣少女乘來船上,回船之時,每人手中都提著兩隻木箱,方雲飛暗中一數,四個小婢往返四趟,每次每人提了兩隻木箱,共計三十二隻,那木箱不大,但看四個白衣小婢,搬運時竟很吃力,不知那箱中放的何物?四個白衣小婢搬運完三十二隻小木箱後,一字並立,躬身覆命。
紅衣少女轉臉問那兩個綠衣少女,道:“隻有這三十二隻箱嗎?”
二女一齊答道:“珍珠異寶,均已分裝那三十二隻箱中,尚餘有一部份黃金,留在‘神武鏢局’假山之內。”
紅衣女笑道:“那些黃金不要也罷。”說完,側臉微一頷首,左麵兩個白衣小婢,陡然撥出寶劍,縱身一掠,又躍上二女來時乘坐船上,隨聞兩聲慘叫響起,兩個搖船梢公被二婢劈斬劍下,二婢把屍體拋入江中後,又躍回雙桅巨船。
陸天霖和方雲飛隻看得心頭直冒寒氣,暗自忖道:此女好辣的手段,果不虧是“九陰蛇母”門下弟子,既不肯放過兩個梢公,看來也難放過我們。
果然不出兩人所料,那紅衣女待二婢殺過那兩個梢公之後,目光轉投在陸、方所乘漁舟上麵,玉腕一揮,兩個白衣小婢,立時又聯袂飛起,在兩個綠衣少女乘來的船上一接腳,第二次騰身飛起,但見白衣飄動,寒光閃爍,二婢已同時落在船頭,背上長劍也撥在手中。
陸、方兩人,見那紅衣女一揮手作勢,已知今夜難逃一場生死之戰,陸天霖提起太極鐵牌,方雲飛也握著十三節亮銀軟鞭,暗中運功蓄勢,兩人見二婢躍登魚舟的快速矯健,和那空中撥劍的身手,已知二婢武功不弱,是以兩人都凝集全神戒備,絲毫不敢大意。
突然間,一聲狂笑劃破了江麵的沉寂,緊接著兩點寒星,直射打到。
好大的勁道,但聞鏘鏘兩聲金鐵交鳴,兩個白衣小婢手中寶劍,應聲飛落江心。
二婢隻覺右腕一震之下,寶劍已脫手飛出,不覺呆了一呆。
就在兩個小婢一呆刹那,微風颯然,漁舟輕搖,一個素服儒巾,手橫銀笛少年,出現船頭,臉色冷峻,劍眉微挑,冷冷對兩個白衣小婢說道:“奶們是不是‘九陰蛇母’的門下?”嘴雖在和兩個小婢說話,目光卻投注在那兩桅巨船上麵。
方雲飛看那素服少年,酷似自己苦尋十餘年,而毫無消息的琪兒,立時縱身出艙,陸天霖想阻止,已來不及,隻得跟著躍上船頭。
這個漁舟能有多大,五個人立在船頭,占去了大半地方,舉手探臂之間,就可和對方相接。
那素服少年,側臉望了陸、方一眼,傲然一笑,陡然欺身而上,右笛左掌,分向兩個白衣小婢攻去。
他發動得快速已極,舉手之間,已到二婢身前。
二婢再想舉手封架,已自不及,隻得雙雙躍起,半空中屈腿挫腰,一個倒翻身落在兩個綠衣女乘來船上,接著再次騰身躍起,退回那雙桅巨舟上。
但聞那橫笛少年一聲長笑,身形淩空撥起了兩丈多高,頭下腳上“寒鴉歸巢”不用借腳,直向那雙桅巨舟上投去。
腳還未落船上,銀笛已自出手,左掃右封,擋開了另兩白衣小婢的寶劍,搶落在甲板上。
這當兒,兩個剛退回巨舟的小婢,已自艙中取出兵刃,那是兩個奇形的軟兵刃,用發絲合以銀線,結成火香粗細的索繩,頂端帶著一個打造精巧的尖錘,形如鴨舌,上麵都是鋒利細小的須刺,經過奇毒浸煉,隻要中人見血,七日內傷處潰瀾而死。
凡是一種奇形的兵刃,大都是由施用人或其授業師長,自出心裁製成,其招術妙用,非親身對敵,難以體會出來。
二婢一齊抖動玉腕,兩點耀眼寒芒,直對那素服少年攻去,雖是一左一右,但卻不先不後的一齊攻到。
那兩個被素服少年迫退的小婢,也揮劍搶攻過來。
兩支寶劍配合著那兩條軟索鴨舌般的怪兵刃,結成一片光幕,把那少年拒擋在甲板邊,難再搶進一步。
這時,那紅衣女仍然靜靜的站在甲板上,氣定神閑,毫無驚慌之色,看四婢和素服少年相搏。
兩個綠衣少女,臉色卻微現緊張,四目神凝,盯在四婢和那少年身上,一瞬不瞬。
四婢兩支劍和兩條軟索鴨舌錘,似是久經習練,配合的天衣無縫,填空抵隙,無不恰到好處,鴨舌錘盤頂飛舞,專攻上盤,兩支劍卷雲飛雪,專攻中下兩路。
那素服少年和四婢交拚了三十餘招,似已不耐,驀然一聲長笑,銀笛突演絕學,一招“神龍三現”欺身直攻過去,但見銀光流動,兩個施劍的白衣小婢,被迫退了三四尺遠。
隻聽那素服少年一聲斷喝“撒手”銀笛左打右掃,震飛了兩支寶劍,銀笛“野火燒天”
震腕一絞一奪,另一個小婢的軟索鴨舌錘,也被奪脫手,緊接著伏身一閃,讓過另一條鴨舌錘的點襲,左手一翻,握住了軟索,用力一帶,又奪過來。
那紅衣女見他笛震手奪,瞬息間,四婢兵刃全都出手,暗暗吃了一驚,因為那銀笛並不是沉重的兵刃如無精深內功,很難把對手兵刃震飛,四婢武功,都是她親自傳授,本領如何,她心中自是比誰都明白,四婢武功,雖非爐火純青,但手法劍招奇詭迅快,一般的江湖武師,已不是敵手,尤以四婢聯手合擊,威力極大,即讓是江湖高手也不易破去她們嚴密的攻守配合。
而那少年,卻以銀笛震飛了二婢寶劍,迅捷的手法,奪下兩婢軟索鴨舌錘。
紅衣女已知當前的素服少年,是位身懷絕技的奇人,而且有意尋釁而來,立時喝退四婢,縱身一躍,直撲過來,兩足還未落甲板,雙掌已自攻出,分取“期門”“將台”兩處要穴,手法迅速至極。
那素服少年見紅衣女來勢奇猛,也不敢大意輕敵,閃身讓開雙掌,銀笛振腕點出,直奔“氣門”穴。
紅衣柳腰猛挫,硬把向前疾衝的身子收住,玉腕一翻,反扣對方右腕脈門。
素服少年倏然沉腕,銀笛突化“三星逐月”指顧間三笛先後點出。
這三笛雖然是先後出手,但卻一齊攻到,直似三支銀笛,同時點到一般。
紅衣女心頭一震,仰身躍退三步,問道:“你是什麽人的門下?”
素服少年仰臉望月,傲然笑道:“什麽人門下,奶管不著!”神態嚴峻,驕氣淩人。
紅衣女冷笑道:“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那‘三星逐月’手法,也算不得獨步武林絕學,你認為我當真怕你嗎?”
說話間,探手從腰間取出一條奇形的軟兵刃。
原來她見那少年用出“三星逐月”的笛招後,已知遇上勁敵,哪還敢大意,因那“三星逐月”是武術中一種極高的手法,名雖一招,其實是三招合一出手,變化奇奧,虛實難測,以最快速的手法,在瞬息間三合為一,同時攻出,但看這一招,就知那少年是名師門下弟子,是以,她不敢再存半點輕敵之念,從腰中抖出“金蛇鞭”。
這兵刃隻不過有大指粗細,三尺長短,用金線合以發絲製成,尖端形如蛇頭,黃光閃閃,看上去活像條金色小蛇。
那少年見她陡然從身上抖出一條小蛇,雖懷一身絕學,也不禁心頭一跳,定神細看,才發覺那是一條蛇形的軟兵刃,冷笑一聲,說道:“原來‘九陰蛇母’的門下,連兵刃也是蛇形,好啊!我傅玉琪今天倒要見識見識奶那蛇鞭上,有什麽驚人的招術?”
他這已自報姓名,卻震動了漁舟上的“聖手醫隱”和“金翅大鵬”兩人立時把漁舟急劃過來,待離那雙桅巨船丈餘左右,雙雙躍上巨舟甲板。
這時那紅衣少女,已和傅玉琪動上了手,銀笛蛇鞭,盤旋飛舞,隻見光影翻滾,打得異常激烈。
兩人都有著一身不同尋常的武學,出手雖猛,變招更快,蛇鞭銀笛,雖然快似電閃雷奔,但卻聽不到兵刃交觸之聲。
陸天霖手橫太極鐵牌,方雲飛握著十三節亮銀軟鞭,注定兩人,蓄勢待發,隻要那少年一遇險招,立時出手搶救。
哪知他們看了一陣,逐漸被兩人攻拒間的神妙變化,吸引住心神。
紅衣女和傅玉琪對拆三十招後,隻覺對方笛招愈打愈奇,攻勢愈來愈猛,心中暗暗吃驚,“金蛇鞭”急施一招“浪卷流沙”逼開銀笛,供勢躍退,厲聲問道:“你是不是‘瞎仙鐵笛’羅乙真那老叫化的門下?”
傅玉琪冷冷答道:“不錯,奶如果自知不敵,快獻出靈蛇寶,……”
紅衣女突然放下臉,笑道:“靈蛇寶現在我兩位師妹身上,隻怕你無能取得!”
傅玉琪不自覺轉臉向那兩個綠衣少女望去,紅衣女卻突然提腕打出三隻蛇頭白羽箭,品字形一齊襲到。
這一下距離既近,發難又出意外,傅玉琪警覺到時,已自不及閃避,眼看就要傷在那紅衣女暗器之下,突然斜刺飛過來三點寒芒,電射打到,手法奇準,正好擊中了紅衣女施放的三隻蛇頭白羽箭,但聞幾聲金鐵交響,六件暗器在傅玉琪身前尺許處互撞,一齊跌落在甲板上麵。
陸天霖、方雲飛見那紅衣女趁傅玉琪分神旁顧之際,陡然施放暗器,不禁大吃一驚,待要救援,已自不及,正驚愕間,忽見三點寒星飛來,撞落那紅衣少女暗器,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但兩人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定定神,轉臉望去,隻見一隻小舟,泊在巨船丈餘之處,一個身軀魁梧的大漢,挺立船頭,看衣著身材,頗似替傅玉琪搖櫓之人。
那紅衣女見暗器偷襲無效,不禁大怒,柳眉一揚,一抖“金蛇鞭”“玉女投梭”疾點前心。
傅玉琪橫笛架開蛇鞭,左掌突然橫擊過去,掌風虎虎,勁道極猛。
他因奉了師父令諭,來劫取靈蛇寶,剛才和那紅衣女拆解了三十餘招,已知對方武功極高,似不在自己之下,這等纏鬥下去,不知要打多久才能分出勝敗,那靈蛇寶和自己恩師未來的關係極大,勢必要得到手中,他本是初履江湖,毫無閱曆,聽那紅衣少女說,靈蛇寶在她兩位師妹身上,就轉臉向兩人望去,隻見二女身材,麵貌相同,又穿的同樣衣服,心中暗自忖道:這兩個少女身材、衣著,一般模樣,不知靈蛇寶在哪個身上存放。
正自忖間,紅衣女卻藉機施放暗器偷襲,他因一心在想那靈蛇寶,分了心神,幾乎被暗器打中。
是故,再和紅衣女動手,心中又急又怒,笛掌齊施,連環逼攻。
紅衣少女見他掃出掌勢威猛,分明含蘊著極厲害的內家真力,不敢硬接,閃身向後躍避。
傅玉琪長笑一聲,振腕追襲,銀笛左掃右打,瞬息間又攻出三招。
他存心速戰,出手盡是師門絕學,招招變化難測,三笛急攻,已把那紅衣女迫到甲板邊緣,收笛笑道:“奶快把那靈蛇寶獻出,要不然,可別怨我下手狠辣了。”
紅衣少女雖是“九陰蛇母”莫幽香門下弟子,但她在投入師門之時,正是莫幽香潛修療傷之際,她的一身武功,都是由師父口授,自己摸索演練而成,很多精奧之處,因莫幽香不能親手指點,無法融合施用。
但傅玉琪卻是“瞎仙鐵笛”羅乙真盡心盡力,教授出來的弟子,他人又絕頂聰明,十年苦學,已得恩師十之六、七的武功,雖然功力火候較差,但羅乙真鐵笛上的精微招術,他已盡得神髓。
那兩個綠衣少女,見師姊不是對方敵手,雙雙嬌叱一聲,各從腰間抖出一條蛇頭銀鞭,一左一右,合攻而上。
陸天霖、方雲飛生怕玉琪有了失閃,大喝一聲,太極鐵牌和十三節亮銀鞭一齊出手。
雙方發動,均極快速,瞬息間交接三招。
傅玉琪看到那鐵牌、銀鞭後,心中突然一動,幼年紀憶,隨之展現心頭,熱淚奪眶而出。
那兩個綠衣少女見陸天霖毫無中毒現象,心中甚覺駭然,雙雙一收銀蛇鞭,躍後數尺,四目一齊投注在“聖手醫隱”臉上。
陸天霖微微一笑,道:“兩位姑娘是不是感覺到我陸某人命太長了?”
二女粉臉一熱,轉臉望著方雲飛,道:“方雲飛!你是‘神武鏢局’的總鏢頭,怎麽能和賊人聯手搶劫自己鏢局的財物?”
方雲飛被二女問得一怔後,笑道:“那總鏢頭之職,我已在今日向兩位辭去了。”
綠衣少女還未及答話,傅玉琪已帶著盈眶熱淚,叫道:“陸伯父、方叔叔,還識得琪兒嗎?”陸、方兩人被她這一喊,也不禁真情激蕩,四目淚滾。
“聖手醫隱”嗬嗬兩聲,道:“你真是琪兒嗎,那很好,很好┅。”三人都被往事震蕩了心弦,一時間忘記大敵當前,那紅衣少女卻藉機兩腕一揚,六支蛇頭白羽箭,一齊出手,分向三人打去。
傅玉琪內功精湛,雖在傷痛之際,耳目仍甚靈敏,陡然躍起,叫道:“快躲那賊婢暗器。”話一出口,銀笛也隨著出手,左掃右打,兩支蛇頭白羽箭應聲而落。
陸天霖那太極鐵牌,正是各種暗器的克星,回身一擋,兩支近身蛇頭箭,都打在鐵牌上麵。
方雲飛久經大敵,聞聲警覺,驀地伏身甲板,兩點寒芒掠背疾過,他雖然躲過兩支蛇頭白羽箭,但卻驚險至極,隻不過毫厘之差,沒有擊中。
紅衣少女第二道暗器尚未出手,傅玉琪已振腕攻上,一招“倒轉陰陽”銀笛若點若劈,指襲她“玄機”“將台”兩處要穴。
一笛攻襲,迅猛無倫,迫得那紅衣女不得不鬆掉手中暗器,揮鞭迎敵。
傅玉琪隨手三笛,把那紅衣女迫得一陣手忙腳亂,他卻趁勢回頭,對陸、方兩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