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銀笛金蛇割據江湖成雙絕(1 / 3)

仙音魔嘯漫天蜈毒定一尊

方雲飛急道:“她們既在大哥茶杯中下了毒藥,我的茶杯中自然也有……。”

陸天霖搖頭,笑道:“這個你盡管放心,我說她們有借重你的地方,也就是依據這一點論斷,我們兩杯茶中,單單我用的一杯有毒,這說明她們隻存了算計我一人之心。”

方雲飛皺皺眉,道:“大哥深諳醫理,能辨百毒,何以這次竟未看出茶中有毒呢?”

陸天霖拂髯一笑,道:“天下各種毒物,大都有色有味,隻要稍微細心,不難看得出來,但二女在茶中放置的毒物,不但無色,而且無味,如非我看到她們絹帕上繡有毒蛇標誌,暗中運集真氣,試出中毒,勢必要遭她們的毒手不可。”

方雲飛一聲輕歎,道:“二女和你素不相識,自然談不上什麽恩怨,為什麽要在杯中下毒害你,想來實在使人費解。”

陸天霖沉吟一陣答道:“廿年前‘九陰蛇母’莫幽香,縱橫江湖,殺人無算,黑白兩道中人,無不聞名喪膽,不少成名的武師、俠客,都送命她的手中,而且她殺人方法,異常慘酷,不是先把人雙臂斷去,就是先把人兩眼挖掉,讓人受盡疼苦,然後再慢慢處死。據說:

她幼年時失意情場,懷著一腔幽恨,走避入深山大澤之中,遇得一位異人,傳授了她一身超凡絕俗的本領,她因滿懷盡是怨恨,所以對人對事,毫無半點惻隱仁慈之心,這傳說不知是真是假,但莫幽香心狠手辣,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金翅大鵬”接道:“難道武林中當真就沒有人能製服她嗎?”

陸天霖歎道:“莫幽香一身武學本已奇高難測,再加上她行?飄忽,出沒無定,雖有不少仇家籌謀聯手對付她,但卻無法拿準她落足之處,就這樣被她在江湖上橫行了十一、二年,不知傷了多少條人命!”

方雲飛問道:“以後她又怎麽會歸隱了呢?”

“聖手醫隱”嗬嗬一笑,道:“她出沒江湖中十一、二年,已鬧得武林震動,人心不安,如果時間再長一點,那還得了,不過她在這十一、二年之中,可算是出足了風頭,尤以在她歸隱前那一年中,大江南北的武林高手,合集有三十餘人,追?數千裏,足跡遍及了八九省,終於把她追上,在金陵郊外展開了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拚搏,因為莫幽香做事從不和人講什麽江湖道義和規榘,所以大家對她也不按江湖規榘行事,一擁而上,把她團團圍住,以當時情景看去,莫幽香武功再高,也難抵三十多個高手聯合輪攻,哪知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經過一夜激戰,三十多個高手不但沒有捉住莫幽香,反被她連傷了十幾個人,餘下未傷之人,看出苗頭不對,如果再打下去,隻怕全都要傷在她的手中,隻得罷手撤退,大概莫幽香也鬥得十分困倦,群豪撤走之時,她並未趁勢追擊。”

方雲飛聽得十分神往,忍不住追問道:“莫幽香經這一戰,怕以後更囂張了?”

陸天霖點點頭,道:“不錯,那一戰,不但未挫‘九陰蛇母’凶焰,反而使她的名頭,愈加響亮起來,大江南北的武林中人,大概沒有不知道‘九陰蛇母’莫幽香了,她的行動也愈來愈狂妄,直鬧得天翻地震,江湖中隻要一提起‘九陰蛇母’莫幽香幾個字,無不退避三舍,望風而逃,眼看整個江湖上的規榘,要被她一手毀掉,這才惹起一位歸隱已久的奇人怒火,不惜重入江湖,獨挽狂瀾。柬約‘九陰蛇母’比武黃山始信峰,那一場激戰,除那位老前輩和莫幽香本人之外,大概再無第三人見到,自那次比武之後,莫幽香果然銷聲匿跡,江湖上再不聞‘九陰蛇母’之名了,武林

傳說,莫幽香已被那位老前輩擊斃黃山,事後也有不少人專程趕往黃山始信峰查看,但始終未查出‘九陰蛇母’死去的痕跡,因而又傳出莫幽香未死之言,這一傳說,不過數月,就遍及南北各省,一時風聲鶴唳,謠傳出‘九陰蛇母’即將重現江湖之說,並將大肆搜殺仇家,這段謠傳,直鬧了兩年之久,才逐漸平息下去,莫幽香生死,至今仍是個難解之謎,想不到廿年後,她的門下弟子,卻出現在‘神武鏢局’之中,這麽看去,那‘九陰蛇母’莫幽香,恐是當真未死了。”

方雲飛道:“這件事,小弟也聽人談過,隻是不及大哥說得這樣詳盡,莫幽香的門下出現在‘神武鏢局’實使人大費疑猜,難道‘子母梭’張子斌生前,和那‘九陰蛇母’有什麽恩怨牽纏不成?”

“聖手醫隱”捋髯沉思良久,說道:“以張子斌在武林中的身份,自不足和‘九陰蛇母’為敵,但除了‘九陰蛇母’之外,放眼江湖,再無用青蛇作標誌之人,那兩個少女不肯以姓名相示,個中頗多蹊蹺,隻是一時間,難以推想出原因何在?”

方雲飛自陸天霖中毒之後,心中焦慮,滴水未進“聖手醫隱”服藥解毒後,兩人又談起廿年前“九陰蛇母”一段往事,談興極濃,忘了腹中饑餓,現下一停,都覺饑腸轆轆。

“金翅大鵬”吩咐壽兒,讓船家準備了酒飯,兩人對座豪飲起來。

酒過三巡,方雲飛又把話題轉到莫幽香身上,問道:“大哥剛才談起那位力敗‘九陰蛇母’的老前輩,可是指‘瞎仙鐵笛’羅乙真,羅老前輩嗎?”

陸天霖笑道:“不錯!除了‘瞎仙鐵笛’羅老前輩,隻怕當今之世,再也無人是‘九陰蛇母’莫幽香的敵手了。”

方雲飛長長歎息一聲,道:“廿年前,江湖上被莫幽香鬧得天翻地覆,哪知‘九陰蛇母’剛被製服,繼起了‘陸地神魔’‘燕趙雙凶’和關中一煞,江湖四魔,這四個魔頭各居一方,把武林道上攪得神鬼不安,看來這江湖之上,是永難有安靜之日!”說罷,又一聲長長歎息,神情黯然,雙目淚下。

陸天霖知他心中又憶起十二年前的一段慘事,怕勾起他創痛回憶,立時舉杯邀飲。

待兩人酒足飯飽,天色已到二更,陸天霖緩步出艙,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一陣撲麵江風吹來,頓感精神一爽,抬頭看藍天若洗,上弦月亮如冰輪,放眼江水滾滾,漁火閃爍,夜景幽美,不覺神往。

驀地,一陣金聲玉振的笛音,遙遙傳來,月光下一隻小舟,分浪裂波而來。

這時,陸天霖等所乘帆船,已泊在距岸數百丈處,那小舟疾行如飛,從兩人所乘帆船旁邊馳過,留神看去,隻見小舟頭上,坐著一位素服儒巾的少年,手橫一隻二尺左右的笛子,放在嘴邊吹奏,笛聲激昂,一片躍馬橫戈之聲。

“聖手醫隱”心中一震,暗道:“這笛聲如此激越,殺伐盈耳,懾人魂魄,絕非平常之人,能吹奏得出。”

他心念轉動之際,那小舟已裂波而過,月光下濺玉飛珠,直達丈外,速度實快得驚人。

陸天霖心頭又是一震,望著那站在船後的搖櫓大漢,忖道:“這大漢好大的臂力,怕不在千斤之上。”

但聞笛聲漸遠,小舟快如流矢,直向岸邊駛去。

陸天霖回頭望去,隻見方雲飛在他身側四五尺處站著,兩道眼神,卻怔怔盯著小舟去向,直待那小舟消失不見,他仍然怔著出神,良久才轉過頭來,說道:“大哥你可看清楚了那吹笛少年嗎?”

陸天霖道:“看他不及弱冠之年,但那笛聲之中,卻隱伏重重殺機,激越震人,絕非……”

方雲飛截住陸天霖的話,道:“我問大哥,是不是看清了那少年形貌長像,我看他很像一個人。”

“聖手醫隱”笑道:“我被他那激昂的笛聲所動,倒沒有留神他的長像,你說他像誰?”

方雲飛黯然一歎,道:“他很像二哥夫婦的孩子,琪兒。”

陸天霖聽得一怔,道:“什麽!他是琪兒嗎?”

方雲飛淡淡一笑,道:“我隻是看他有些像琪兒,究竟是不是卻拿不準。”

陸天霖道:“既是有些像琪兒,那咱們就追上去問問他。”放眼看去,但見江濤滾滾,那小舟早已隱沒不見。

方雲飛望著那小舟去向,隻管呆呆出神,心中想著十幾年前的一幕慘劇,不覺眼眶中湧出淚水。

陸天霖也被他兩句話觸傷情懷,泫然欲泣。

正當兩人回憶往事,傷感舊情之時,驀聞兩聲尖銳刺耳的怪聲,劃破長空傳來。

這兩聲怪音,似嘯非嘯,入耳驚心,慘厲至極。

兩聲尖銳的怪叫過後,下流處,疾馳一艘雙桅巨舟,揚帆破浪,來勢極快。

不大工夫,已到十丈之內,全船上不見一點燈光,但聞木櫓撥水之聲。

巨舟到陸天霖等的船側不遠處,陡然櫓停帆收,拋下鐵錨,不再前進。在明月照耀之下,陸天霖瞥見那雙桅巨帆船頭之上,插著一麵三角白旗,旗上繡著一條昂首吐舌的青蛇,不禁心頭一驚,一拉方雲飛隱入艙中,隨手熄去燭火,全船頓時一片漆黑。

方雲飛愕然不解何故,正要發問,陸天霖已低聲說道:“我們船側那艘下碇的雙桅巨船,船頭白旗上,亦繡有青蛇標誌,船中不知是什麽人?想必和‘神武鏢局’中的二女,有著關係。”

方雲飛心頭一震,道:“那雙桅巨船之中,會不會是‘九陰蛇母’?”

陸天霖道:“即非‘九陰蛇母’本人,亦必是她的門下,好在咱們這隻船是艘漁舟,不甚起眼,如果此刻起碇駛走,說不定會引起她們懷疑,索性泊在這,看個明白。”

兩人走到窗邊,向外看去,隻見那雙桅巨船艙中,陸續走出四個白衣垂辮小婢,最後出來的,是一個全身紅裝的少女。當空皓月,十分明亮,陸天霖和方雲飛又都是武林高手,眼神充足,大異常人,兩船雖然相距數丈,但他們卻能看巨船上五女大略形貌。

那四個小婢,年齡都在十六、七歲,每人背上,都斜背著劍,身材窈窕,十分清麗,紅衣女人看上去也不過廿三、四的年紀,長發垂肩,紅裙拖地,衣袂隨風飄動,姿態嬌美動人,隻因兩船之間,尚隔有兩三丈的距離,無法把人家長像,看得十分清楚。

那紅衣少女,似乎已注意到陸天霖等所乘之船,眼神不時向船上探看。船家早已安歇,壽兒亦沉沉入夢,陸、方兩人隱在窗邊,一動不動,凝聚眼神從窗縫中向外探視。

突見紅衣少女突然一舉右手,四個白衣小婢一齊取出個三四寸長短的鐵哨,放入嘴中。

但聞四聲淒厲哨音,鬼嘯般劃空響起,傳播四周。這本是一片十分僻靜的江麵,除了陸天霖等的漁舟和那艘雙桅巨船之外,數裏江麵之上,再無其他船隻。

哨聲餘音散去不久,又見那紅衣少女,轉臉吩咐左麵兩個白衣小婢幾句,聲音很低,聽不出她說什麽,卻見兩個白衣小婢點點頭向後梢走去,那雙桅巨船,緩緩向陸天霖等漁舟靠來。

“聖手醫隱”急附在方雲飛耳邊,低聲說道:“她們動了懷疑,隻怕要上我們船上查看,快些躺好,裝做入睡模樣。”

那巨船靠近陸天霖等漁舟丈餘左右時,兩個白衣小婢雙雙抽出背上寶劍,縱身一躍,落到陸天霖等船上,手橫寶劍,直入艙中。

這時,陸天霖、方雲飛都躺在艙中裝睡,兩個白衣小婢十分膽大,竟敢晃燃火摺子,點上艙中火燭,用長劍挑動兩人身上蓋的棉被。

所幸兩人都是久曆江湖之人,沉得住氣,雖然冷森森的寒鋒,不停掠麵搖動,但仍是一動不動。兩個白衣小婢聞得兩人鼻息重濁,心中疑念消釋,相對一笑,熄去艙中燭火,退了出去,躍向雙桅巨船。

陸天霖、方雲飛待二女出艙後,立時翻身躍起,取出兵刃,又伏在窗邊,向外探視。

隻見那雙桅巨船,又逐漸向後退去,泊在四五丈外。

突然間,一聲怪嘯回應,緊接著傳來了一陣木櫓撥水之聲,陸天霖低聲說道:“來船極可能就是這紅衣少女等候之人。”

但聞木櫓撥水聲,愈來愈近,一艘快船由北方疾駛而來。

來船泊在雙桅巨船四五尺處,由艙中走出來兩個綠衣少女,月光下隱約可辨形貌,像是“神武鏢局”中的二位女主人。

方雲飛不覺心頭一震,低聲道:“大哥,你看那兩個少女,可是我們鏢局中的兩位女主人嗎?”

陸天霖道:“一點不錯,正是兩人,……”話還未完,突聞一聲清脆的嬌笑聲響起,道:“有勞大師姊遠道趕來接迎,小妹們感動極了。”一語甫畢,衣裙飄飛,兩個綠衣少女,雙雙躍上那雙桅巨船。

四個白衣小婢,紛紛對兩人行禮,但那紅衣少女,卻如泥塑一般,動也不動一下,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那兩個綠衣少女。

直待那兩個綠衣少女給她行完了禮,才冷冷的問道:“師父交給你們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兩人齊聲答道:“都已辦好,現在艙中存放,大師姊可要查看嗎?”

紅衣女淡淡一笑道:“那些珠寶金銀倒無關緊要,要緊的是師父那本靈蛇寶,她老人家坐關限期快滿,出世在即,靈蛇寶,萬萬遺失不得。……”紅衣女話到此處,突然頓住,星波電閃,橫掃了兩個綠衣少女一眼。

左邊一女訕訕一笑,答道:“靈蛇寶已得到手中,隻是小妹們來此之時,師父再三囑咐,這靈蛇寶,必須要親自交到她老人家手中,大師姊……”

紅衣女冷笑一聲,接道:“師父如果放心奶們,也不會派我來接奶們了。”

兩個綠衣少女相對望了一眼,右邊一人,萬般無奈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絹封包,交在那紅衣少女手中,笑道:“這白絹封包之中就是靈蛇寶,大師姊請過目。”

紅衣少女接過白絹封包,打開一看,隻見麵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她滿不經意的隨手翻閱兩頁,又用白絹包好,交給右邊那綠衣少女,笑道:“師父既然囑咐過奶們,那奶們就親手交給她老人家吧。”說此一頓,回頭吩咐四個白衣小婢,道:“奶們去把兩位師妹舟上的東西,搬到我們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