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過中心城區,白海的西區幾乎都被華清學院占據著。學院和城區並沒有明顯的分界,也不存在圍牆之類的東西,小路縱橫的綠化林帶和花帶把兩者融合在了一起。
或許仍稱呼它為學院是件失禮的事情,至少從規模上來講,學城二字倒是貼切許多。
“覬,起來了,我們不用去正門,在這裏下車就可以了。”達克拍醒青年。
宇覬揉著眼睛坐了起來,他敲敲客坐和司機坐間的玻璃讓車停了下來。
“抱歉占用了你寶貴的午餐時間,不用找錢了,就當我請你好好吃一頓。”
宇覬說道。
司機搖下窗子,遞回三張大鈔:“心領了,找零我便當小費收下,這些你還是收好,得到不該得的東西,我用起來也不安心。”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宇覬笑道。
“如果一個出租司機也成為君子,那這二字也太不值錢了。”司機也一笑,開著小車一溜煙離開了。
“死神大人,帶路。”
“不用了,他來了,”達克晃著腦袋指著路邊:“看見了嘛?”
烏黑柔順的發絲在微風中輕舞,少女的臉上露出一絲安然,還深深的埋著一絲複雜。華雪衝宇覬揮著手,她突然看到了達克,神色一震嘴唇微張。
達克豎起手指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同時指著宇覬搖搖頭,華雪會意的眨了眨眼,一臉無事的走了過來。
“華雪,你還好吧?”
“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丟下我一個人很好玩嘛?”
華雪薄怒道。
“對不起。”
華雪應該是不記得妖靈的一切了,這也是宇覬希望的,如果能用簡簡單單的‘對不起’來為這次事件劃上句號,那不能不說是種奢侈。
少女身邊還緊緊跟著一個年輕人,他體態修長,麵孔清秀,颯爽的短發散發著蓬勃的朝氣,紅潤的臉色下是生命的氣息。
“這位是?”
宇覬問道。
“洛水。你倒玩開心了,都麻煩別人照顧我。”
華雪不輕不重的掐了宇覬一下。
“兩位的感情還真是好,”
洛水笑著伸出手:“鄙姓陳,不過朋友們習慣隻招呼我的名,洛水。”
“宇覬。”兩隻手握在了一起,宇覬感到手心傳來紙頁的摩擦,他抬起頭,一位身著青衫打扮斯文的中年人飄在半空,羽扇微搖衝他一笑。
“我的代言人,陳洛水,貨真價實的名字,”青衣死神微微欠身:“而我,魏望天,如你所見,是背負雙翼的種群。”
宇覬不動聲色的從右手彈出小片紙頁,達克當然也不客氣的指著宇覬說道:“宇覬,也是真名,至於我……”
“久仰你多時了。”
洛水似乎是對著宇覬說話,目光卻穿過青年落到死神大王的身上,他左手虛引,邀請大家到華清裏的居所休息。
雖並列四大學級,華清和安塔利亞的風格卻完全不同。
‘真理的殿堂’,‘眺望萬物的尖塔’,安塔利亞代表的就是世界最尖端的科學和技術,它自然學科的研究水平在四大學級裏也的確無人能出其右。
而華清則更像一片大花園,它30%的土地都被各種鮮花和蒼木占據覆蓋,甚至大多數的宿舍和教學樓都淹沒在一片鬱鬱蔥蔥裏。沒有林立的尖端實驗室,沒有大片的研究樓群,少了讓人心潮澎湃的氣息,華清裏散發的是悠久曆史的沉積後留下的醉人醇香。
這裏盛產文人和思想家,價值和道德觀念、先進的社會理論、文化統一融合的構想,大多都來自從此走出的學生的構思。
如果說安塔利亞是時代變革裏最鋒銳的手術刀,那華清做為執刀之手的說法,應該沒人會反對,即使不滿被比做工具的安塔利亞本身,也難有微詞。
在花叢間的小路裏穿行,宇覬已經有些餓的前心貼後背,濃鬱的花香更是讓他感到一陣氣悶,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你沒事吧?”華雪關心道。
宇覬搖搖手,突然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華雪神色自然的問道。
“抱歉,是我記錯了,丟下你一個人真是抱歉,我去處理一些事情了。”
宇覬笑道。
“你又有事情瞞著我了。我並不是要挖掘你的隱私,但至少不要一個人品嚐煩勞的苦酒,行嗎?”華雪說道。
“可是我找不到可以碰杯的對象。”
宇覬開玩笑般的說道,他看著華雪有些暗淡的目光,說道:“華雪,你不是一個好酒伴,或許你可以在一旁陪伴,卻不是能夠碰杯互飲的對象。因為你沒有自己的一壺酒,你的生活很平凡……很幸福,這是我希望看到和為之欣慰的,不要把自己搞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裏,知道嗎?”
“我……宇覬,你還好吧?”華雪眼裏青年的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老實說我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
宇覬尷尬的撈著頭,肚子不爭氣的一陣狂響。
華雪捂著嘴咯咯的笑起來:“洛水的屋子馬上就到,去裏麵好好休息吧。我去買點食物,一會兒做給你吃。”
少女一路小跑離開了,如同美麗翩飛的蝴蝶,在光與影下自由翱翔。宇覬眼裏閃過一絲安然,但更多的是複雜的苦澀。
“達克,過來。”
和魏望天正聊的開心的死神大王不滿的回頭瞅了一眼,還是飄了過來。
“小混蛋,你對我越來越不尊敬!”
“老混蛋,我要你解釋,是誰給了華雪守護!”
“恩?華雪小姑娘,哦哦,她得到守護了?我就說是有點像……喂,你怎麼知道的,你應該不具備看穿次元壁壘的眼睛才對?”達克說道。
“我問她‘真的不記得了嗎?’,她回答時的表情太自然,速度也太快了。她知道我要問這個問題,而早有準備,”
宇覬說道:“我和她相處時間已經頗長,她說謊時的神態和一些小動作我還是清楚的。”
“咋咋,和你隨便隨便說兩句話都能繃根弦,我雖然沒有銀行的帳號密碼,保險櫃裏還是鎖了不少好東西,別被你給套出來。”達克笑問道:“怎麼,你以為是我嗎?”
宇覬頓時語塞,他或許能在華雪的語言和動作裏捕捉到蛛絲馬跡,但這不代表他能從老奸巨滑的死神身上得到什麼。
至少在達克一臉的‘你還不了解我’‘達克大人不喜歡管閑事’之類的表情裏,年輕人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懷疑是你。”
宇覬最後隻能這麼說。
“你不信任我了?”達克捂著頭:“你居然不信任我了……廉價的愛情,該死的丘比特,一個吻就能騙走我們間堅定的彼此信任,你對她的關心已經超越我們的友誼了!”
“原來我們間還存在友誼這種東西……”
“當然,你不能否認,我相當照顧你,”達克晃著手指頭:“對以前的代言人,我從來沒有投注過這麼多的感情。”
“哈哈哈,達克大人,你真幽默,”洛水笑著回過頭:“望天就是個太沉悶的家夥,或許我們會更合的來。”
“小鬼,別和我套近乎。”達克惡狠狠的說道。
洛水一點不生氣的仍過一個蘋果。
“恩,很好吃,別和我套近乎,”達克大咬了一口:“我們應該發展更深厚的友誼。”
“達克,看來我們間也還是有友誼的,”宇覬無奈的笑著跟著洛水進了小屋:“畢竟,你的友誼隻值一個蘋果,那麼我還有一大筐的友誼啊。”
“嗬嗬,宇覬,今晚有空嗎?”
洛水笑著問道。
宇覬點點頭,洛水說道:“很好,你的朋友已經在華清等你好幾天了。”
“朋友?我不記得在華清有朋友,他是誰?”
宇覬問道。
“是他們。名字我不太記得住,總之你去了自然知道,”洛水笑道:“當然,是在享受過華雪小姐的晚餐後,很難想象她是旅居全球的考古學家的女兒,她的華國菜即使是挑嘴的望天也能在半夜偷吃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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