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用了。”
宇覬說道。
“總之這是我的電話，”
宇雲遞過一張紙：“我很樂意再載你一程。”
宇覬目送卡車在揚起的塵土裏離去，轉身進了大院，因為臨近正午，工作的大人還沒有回家，老人們大多在集市裏籌備著飯菜，家裏也隻有一些放假後不用去學校的小孩。
“宇覬哥哥？”
“愛德華……”
“近來坐坐吧。”
愛德華從窗邊跑開，掂起腳打開門，但他看到宇覬沒有進屋的意思，就自己跑了過來。
“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在爺爺奶奶家裏，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嘛？”
愛德華問道。
宇覬苦笑著搖搖頭，又點點頭，妖靈領地的一切小愛德華都不會記得了，‘消失’的幾天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長一點睡眠。
“謝謝，”
愛德華再次邀請道：“你還是進來坐坐吧，爺爺奶奶很快就會回來。”
“不了，我……還沒想好怎麼麵對他們，他們一定會問起你父母的事情，我……一定又要撒謊了。”
宇覬說道。
愛德華一愣，他馬上明白了宇覬的意思，眼睛裏頓時蒙上一層水氣，但小家夥眯著眼睛沒讓一顆水滴掉下來，甚至連抽噎都沒有一聲。
宇覬對小家夥思維的敏銳感到驚訝，對愛德華表現出的堅強更是驚歎和讚美，失去至親的悲傷可以輕易的讓成年人也失態痛哭，更不用說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有什麼想法嘛？說出來，我會盡量幫你達成的，經濟上，或者生活上，我答應過你的父親要好好照顧你。”
宇覬說道。
愛德華使勁擦了擦眼淚，堅定的說道：“歐羅，我要回歐羅，回K市。”
“你的妹妹和外公也在K市？”
宇覬問道。
愛德華搖搖頭：“他們在北美。”
“那你在K市已經沒有親人了，”
宇覬一陣疑惑：“或許你應該生活在親人的身邊，你還太小了，還不是出去闖蕩的年齡。”
“可我父母的事業在那邊！”
愛德華大聲說道：“他們的空氣動力實驗室需要人來繼承，而安塔利亞的空氣動力學是世界上最好的。”
“你想到安塔利亞求學？”
宇覬問道。
“是的，雖然安塔利亞隻招收16歲以上的學生，但這四年我可以準備課程和籌備學費……”
“沒有人會用童工，你連生活費都賺不齊。我可以資助你，但是，”
宇覬搖著頭說道：“在你看來是種施舍吧？你一定不會接受的，你的自尊心遠比一般人強烈。”
“謝謝，你這麼說我很開心，我討厭別人再把我當小孩子看。”
“你本來就是小孩子。”
宇覬一臉的無奈。
“總之錢的問題不用擔心，”
愛德華說道：“我可以出賣研究成果，爸爸媽媽的課題我有參加，我們的研究附屬理論就能賣很多錢。”
‘我們’的研究……這個小家夥還真不簡單，是自信心過盛？或許他的確在這方麵有過人的實力也說不一定。
“你的想法向爺爺奶奶說了嗎？”
宇覬問道。
“沒有……”
愛德華搖搖頭：“他們還不知道我父母已經……”
“我明白了，”
宇覬歎著氣說道：“我或許還要呆幾天才回去，到時候我會向你家人解釋的，安塔利亞我也可以推薦你入學，以助手的形式先進行學業。”
看著愛德華疑惑的麵容，宇覬微微一笑：“我……還有那麼一點特權，總之這幾天，你先等我消息吧。”
“結束了？”達克問道。
宇覬轉身離開小院：“暫時如此，我還不想和他的家人見麵，或許幾天後，等到搜救失敗的結果傳出來後再說吧。”
“代言人閣下，你真打算帶那個小鬼回K市去？”達克問道：“在我看來，他還遠不到獨立生活的年齡，而你，作為一個合格的監護人同樣年輕。”
“那是他的願望，相信你也看到，他的眼神非常堅決，”
宇覬說道：“他一定會麵臨許多困難，如果他後悔低頭了，那他也不過如此；但即使是這樣，在我看來也遠比做不到而後悔要好很多。”
“應該說你冷酷？還是慈悲呢？”達克戲謔的笑道：“我就不多發評論了，現在你打算做什麼？”
“去找華雪。速水把她扔哪裏去了？”
宇覬說道。
“扔？老天，你怎麼會用這麼粗暴的字眼！”達克說道：“速水可是一個十足的女權主義者，他把小姑娘送到華清去了，恭恭敬敬的生怕傷她一根毫毛。”
“孤零零一個人扔陌生的地方了？”
宇覬皺起眉頭。
“當然不是，速水去麻煩我的同胞了，”達克說道：“他一個死神朋友的代言人是華清的學生，華雪小姑娘是你的朋友，他不會草率處理的。”
一輛出租車被攔了下來，出租司機打量著宇覬寒酸的穿著，當他知道目的地時更是疑惑的問道：“你確定要打車去華清學院？年輕人，那不是一兩步的距離，或許我可以載你去最近的地鐵站台，不收你的錢，去好好吃一頓午飯吧。”
宇覬也看了看自己的衣著，禦寒的大衣早就不知道扔什麼地方去了——當然白海溫暖的氣候也不用那麼誇張的裝備。外套也破爛不堪，四處漏風，貼身毛衣則是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謝謝你的好意。”宇覬笑了笑，掏出一疊鈔票輕放到前座台上。
“抱歉，抱歉，”司機不好意思的撈撈頭：“年輕人，想去那裏？”
“華清學院。”
宇覬鑽進小車拉上門，舒服的把身子埋到軟皮沙發裏。
“覬？你哪裏來那麼多錢？你這個窮鬼，安塔利亞的時候如果不是帕露維拉小姑娘的接濟，你一定死於營養不良。讓我看看你的百寶箱……天啊！你搶銀行了嘛！你這該死的混蛋……”達克低吼道。
「達克，你什麼時候成了正義的朋友？」
“你真的去了？該死，你搶銀行居然不叫上我！”達克叫囂道：“事前周密的謀劃，行事的果斷和勇敢，事後合理的洗錢銷髒，驚險、刺激，難得讓我感興趣的遊戲之一！”
「……你以前的代言人搶過銀行嗎？」
“當然，”達克笑道：“魯班?哈滋，嘿嘿，人類曆史上都很有名，我頗喜歡他。”
宇覬有些無話可說，他不想在這些混蛋問題和達克糾纏下去，於是他把新的筆記拿了出來。
筆記上嶄新的數字也是他小小的收獲之一，速水承諾的的壽命是斯蘭代為償還的，同時暫代死神大王還塞了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紙片過來，按照他的說法，這些東西對死神沒什麼意義，人類似乎是頗為之瘋狂。
宇覬不是個對金錢敏感的人，他對這些紙片也沒有太濃厚的興趣，當然，既然有了條件，享受一下打車的舒適而不用去擠下班高峰的地鐵倒是他不介意的。
「斯蘭給我的，他幫速水還債，200年，這些錢或許也是利息之一。」
“速水向你借了壽命？拆東牆補西牆。”達克一陣叱鼻：“恩？數值不對啊，筆記上明明是兩千！”
「哈克給的。費恩的意思。」
“費恩？導師大人？你，你見到他了？”達克皺了皺眉頭。
宇覬笑著開放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玩弄記憶是妖靈的拿手好戲，得到詠月的知識後，宇覬再不用擔心被達克偷窺到不該看的東西，同時也能很方便的交流一些複雜的事情。
「也見到菲殿下了，但她青紗蒙麵，倒是沒能領略你所說的絕代風華。」
“最好不要，否則當眾流下口水是件很丟臉的事情。”達克說道：“菲殿下是光精靈，那是在神話時代裏也很少見的，不依靠元素而用純粹的意識構建身體的種族。純淨的光之意識，就像恒星的光芒一般，對你們人類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總之我運氣不錯，兩千年，長的讓人沒概念。」宇覬裹了裹衣服：「又有些疲倦了，我再睡一小會。」
出租車在市區穿行，離開老城區後窗外的景色繁華了很多，也沒個性了很多，大一統計劃的確在促進民族融合方麵居功至偉，但現在看來，它在磨滅地方文化和地域特色方麵同樣難辭其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