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明鑒(2 / 3)

俊彥回到家時又見依美坐在院子裏看孩子們追鬧。

依美雖在北院,可心早已飛到了東院。她過後幾天又去看了他一次,倆人就靜靜地坐在床上擁著對方,什麼也沒說。她知道不能這樣下去,所以就勒令自己不再去看他了。今天已經是十月初二,他還是沒有好起來,聽小杜說他這幾天的脾氣大得嚇人,不吃也不喝,還真讓人擔心!現在阿姚又來了,小杜也在那兒,希望阿姚能勸勸他吧,如果說還有人能勸得動他的話,非阿姚莫屬。當然,還有她……

“姑姑,姑姑!”琬兒拉著她的衣襟。

“嗯?”依美回過神來,“怎麼啦,琬兒?”

“我們一起玩換手絹好不好?”琬兒仰著天真的小臉。

“好嘛!姑姑。”璀兒也道,“自從二伯回來了,你都不跟我們玩了!”

依美笑問:“有琢兒姐姐和璿弟弟與你們一起玩還不夠嗎?你們都夠人了。”

“我要和姑姑玩!”

“我也想和姑姑一起玩!”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嚷著。

“好吧,好吧。”依美扭不過孩子們,從凳上起來,笑道:“琢兒有玩過‘找手絹‘嗎?大家有沒有教他們?”

“有!”

“教過了!”

俊彥見依美和孩子們鬧成一片,微笑走開了。

當太陽西沉,月亮高懸於空中時,那種寂莫的想思才是最折磨人的。房內的燈早已被吹滅,屋裏屋外都隻剩下一片漆黑和寂靜。

依美正躺在床上望著上方,思念如黑暗一般無處不在地緊緊包圍著她。她是無助的,但更多的是無奈,然而六年來她早已習慣了。無數個失眠的夜晚,她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上方,什麼也不願多想,隻靜靜地聽著外麵傳來的所有聲音。那怕是樹葉落在地上的聲音她也不願錯過。

房外傳來了腳步聲,很輕很輕。接著門被推開了,那人走進房中,再極小心地掩上門,然後便踏著貓步向床這邊走來。

那一切的聲音比阿妹進來幫她吹燈時輕。這人走路的節奏是她所熟悉的,隻是她暫時還想不起來。這時那人已停在床前。會是誰?是——他嗎?依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趕緊閉上了眼睛。

床幔被掀開了,依美馬上感覺到他那熾熱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她緊張得如一張拉得繃緊的弓,連吸進去的氣都不敢再呼出去。

“依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的呢喃才傳進她的耳朵,他的唇已覆上她的唇。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她也同樣想他!依美不能自己,馬上伸手環住了他的項。直到彼此不能再呼吸,他才離開她的唇,靠在她耳畔大口大口地吸著充滿她體香的空氣。

依美也如他一般呼吸著混合他體息的空氣,但她仍未覺得滿足,她睜著她那比荼碗還大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盡管她什麼也看不見,可她就是想這麼做,因為隻有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裏,她才敢這麼肆無忌旦地看他。

他伸手把她扶起來,道:“依美,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隻想躺在你的胸膛裏,什麼地方也不想去!這句話幾乎衝口而出。她努力忍住了,伸手撫著他臉上的輪廓,輕問:“就現在嗎?”

“嗯”他起身去摸了一套嚴冬時才穿的棉衣遞給她:“快穿上。”

依美拿了,羞道:“你背過身去,別看著我。”

“你怕什麼?反正我也看不清楚。”說歸說,他還是背了過去,又問:“要不要點燈?”

“……嗯。”

他把兩邊的床帽掛起,沉思道:“可我又不好點燈,要不,我幫你穿吧。”

“不,不用。”她急忙搖頭,“我自己慢慢來。”

“我怕趕不及了。”他轉身幫她掀開被子自顧幫她穿起來。

“這,這——”她閃躲著,又不好推開他,“不可以的。”

他吻了一下她的熱唇,道:“想住我,我不會亂來的。”

“我不是這意思……你知道嗎?”依美跪立起來,讓他更容易替自己穿上衣服,口中道:“關於衣服的一個傳說。”

“什麼傳說?”

“如果一個男人幫一個女子由裏至外的穿上一身她原有的衣服,那麼,那麼他就會一輩子成為那女子的,的……”她紅了臉,說不下去。

“的什麼?是情人還是奴隸?”他問。

她搖搖頭,沒有回答。

“即使一輩子當你的奴隸又如何?”他突然抬頭道:“不行,我要把你的裏衣脫了再重新穿上!”

“不,不!我不要你做我的奴隸。”依美忙扯住他往下拉的衣服。

“我樂意這樣做!”他咬著她的耳朵道。

依美一聽,美滋滋的,輕推他道:“你不是說怕趕不及嗎?”

“嗯!”他重重地點頭,於是專注地幫她係著衣帶,然後披上了棉襖,領著她出了北院,拿了一小鏟往後山走去。

依美快步跟在他身後:“上後山嗎?”

“是。”他回頭,見她小跑幾步追了上來,不多時又落下一段,接著再跑上來,於是伸手扶著她,又緩下步伐來,一起往山上行去。

山上許多不知名的鳥和蟲子在一下一下地叫著,月牙鑲在遙遠的天邊,銀光淡淡地灑在無樹木庶擋的草地上。依美從不知道入夜後的山會如此的不安靜,如此詭異。她緊昆拉著櫻仫的手,而且不停地向身後張望,似乎怕會有什麼不知名的物出現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