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言父之過,今日我已做了不孝之子,老司徒一番話如醍醐灌頂,昭華必一生謹記。父皇能與母後一同赴死,大概也無憾了,從今往後,我要連同父皇欠下的債一並還給百姓!”
老司徒早已是老淚縱橫,又聯想到自己的身體,泣道:“殿下有此心誌是百姓之福,隻是這條路太漫長,老臣這副身子恐陪不了殿下太久了。”
昭華緊握老司徒的手,鄭重道:“前路漫漫,老司徒一定要保重身體。”
老司徒不住的點頭,心下百感交集,他未曾想到尚王殿下年僅十四便有如此心誌,他還以為、還以為要等許多年。
昭華公然去司徒府看望王司徒,逾明自然第一時間便知曉,但他總不能限製了昭華的行動,那種有失民心之事他現在可萬萬做不得,所幸昭華如今的動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量那豎子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
現在圍繞在他心頭的卻是另一件事,前段時間穀稟報有一輕紗遮麵的女子孤身前往桓度府宅,穀描述了那名女子的身形時,便讓逾明很是不安,今日那女子卻又在街巷現身,轉悠半日竟去了定王府。
逾明心下疑惑更甚,聯想到前塵種種,心下越發不安,便讓人去查那女子的來曆,可沒等查出什麼,宮內卻發生了一件有人歡喜有人愁的事情,逾明最寵愛的許昭儀小產了,近五個月的胎兒小產,對母體損傷極為嚴重,太醫斷定以後再難有孕,許昭儀悲痛欲絕。更為可惜的是,聽說打下來的是個男胎,一連串的打擊讓許昭儀徹底萎靡不振,本想以此博得陛下的憐憫,誰知逾明隻是遠遠看了一眼,自此再未踏入錦月樓半步。
許昭儀失子,後宮美人們就是再高興也不敢喜於麵上,而且她們也知道,許昭儀的孩子一沒了,陛下必定立即大選後宮,到時不知有多少傾城佳人入宮,她們這些舊人們就更沒什麼指望了。
不過若說歡喜,恐怕誰都比不上汝秀縣主,汝秀聽說許昭儀的孩子沒了的時候,可是把府中仆人們都打賞了個遍,定王擔心汝秀太過明目張膽,勸她收斂點,誰知汝秀卻言道:“陛下馬上就要大選後宮了,屆時我必定能成為陛下新寵,阿父有什麼好擔心的。”
定王也歡喜了起來,覺得日子終是有了盼頭。
汝秀冷哼:“她果然沒有騙我,許昭儀的孩子果真是保不住的!”
定王卻突然皺眉:“那女子來曆不明,你可不要輕信!”
汝秀毫不在意:“阿父放心便是,若真是無欲無求純粹想幫我的我倒不信,她亦是有求於我,何況她背後可是整個大將軍府,若我能因此與大將軍攀上關係,日後在後宮也算多一助力。”
定王本來就是沒主意的人,見女兒這般說他也不再多言,便隻等著陛下大選後宮了。
果然,沒過幾日,後宮采選的旨意便下來了,日子定在七月初十,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路程遙遠的是趕不及了。但先皇在時,除了初登帝位時大選過後宮,此後再無選過,許多妙齡女子等成了老姑娘也沒等到入宮的機會,而新人又一撥一撥的長成。如今新帝大選後宮,多少人到處找門路想求得這個機會,但人數是定了的,這後宮也不是誰想進就進得了的,可想采選之嚴格。
不過這些都是逾明該去思慮的事情,對昭華而言,有件事始終壓在他的心裏無法釋懷,他既不能去求證,也不敢相信,那便是許昭儀失子一事。
就在許昭儀小產前不久,桓度到尚王府做客,與昭華言及嫮雲曾向他詢問許昭儀腹中胎兒之事,逾明無子是他最大的痛處,嫮雲一心想助昭華重回燕宮,自然不希望許昭儀為逾明生下長子,那日她去見桓度,便有了暗害許昭儀之心,偏就那麼巧,不久後許昭儀的孩子就沒了。
他也知道與其猜測擔憂,不如前去問個明白,可近鄉情更怯,這樣的話讓他如何問出口?
醫者桓度與昭華有些交情,逾明是知曉的,且桓度聲名遠播又非在職官員,不必顧忌許多,便時常往來尚王府,也可給嫮雲、昭華二人傳遞消息。
其實不隻昭華心神不寧,桓度這幾日也很不安。
嫮雲頻繁在鄴城內走動,雖說是經桓度之手改了容貌,但容貌能改,氣質姿態卻難以改變,她這般毫無顧忌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