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為什麼會死亡這個問題,目前的主流觀點是認為個體承受不住進化的能量,需要用死亡這種方式來解脫自由基對器官的壓迫。故而,死亡並非生命的終結,它不過是生命的一部分而已。————摘自母星權威科學期刊《自然》
皇帝駕崩了,金森去世了,我辭去了官方的職務。
人類已經沒有能力領導魚人了,失去科技優勢以後,我們的體能和壽命都與普通魚人無法相比,智力方麵也不敢自傲,畢竟我做過無窮無盡的蠢事。金森本來可以活得更久一點,但是我已經沒有設備為他培育新的器官了,所以一場肺結核奪取了他的生命,我隻能束手無策地站在他的身旁,不借助飛船上的計算機,我連青黴素都無法配製。金森死時,雙手緊緊抓著床單,痛苦得難以自持,眼睛裏寫滿了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可我無能為力。至於皇帝,他死於花柳,這個我努力一下應該可以治療,但是我懶得治,而且我急於向旁遮普二世示好,所以在皇帝的陵墓前撒了兩滴眼淚也就算了。
我向二世申請了一個地區主教的職務,負責一些無傷大雅的宗教事務,皇帝不僅大筆一揮批準了,還恩賜了我一些財物和田產,它真是急於要把人類的影響從曆史中清除,我眼瞅著它心情不錯,便進一步要求把我的朋友,杜立特醫生從監獄裏帶走,不出所料的,二世命令我從首都裏把所有人類都帶走上任,謝主隆恩。
一群人類徒步行進在荒涼的大地上,象征著一個時代的終結,就好像幾百年前第一批探險者到達這個星球上一樣,我們沿著同一條道路折返,卻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園。在漫長的路途中,又有兩個同伴死在了路上,我們隻能把他們埋在原地,簡單哀悼以後繼續前進。
醫生和我最初並不說話,是我不好意思和他搭話,一切的背叛,殺戮,榮光和混亂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故事,可現如今,一切的雄心壯誌亦或癡心妄想已經隨風飄散。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男人之間並不需要呼天搶地或者抱頭痛哭,當我遞過去的煙被他叼在嘴裏時,我們已經和解了。
目的地到了,是一個荒涼的小鎮,經過數十年的工業化這裏依然保持著極端落後的狀態,人民基本上是不穿衣服的,就跟我第一次看見魚人國家的狀態相似,殖民主義的虛偽之處就在這裏,這隻火鳳凰隻會讓富饒的土地開滿火樹銀花,至於貧瘠的土地,就算再殖民兩百年,依然是貧瘠的土地。
接下來的日子隻能用苟且偷生來形容,我作為神父每天無償地聽信徒們懺悔,杜立特醫生為魚人們做起了免費牙醫,其他人類在院子裏麵種植落花生和曼陀羅補貼用度,不是我們有多無私高尚,這裏的土著居民真的是一點錢也拿不出來。
“神父,我的丈夫不能生育,我的婆婆要我和公公同房傳宗接代,您怎麼看?”一個女性魚人問我。
“所以呢,你真的這麼做了嗎?”我漫不經心地問。
“不,我計劃著和自己的親哥哥私奔。”她回答道。
我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回答道:“遵循你自己的意誌行動吧,願真神保佑你,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