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榮光,我們每個人都有一份。這個時代的罪惡,我們每個人也都有一份。————母星某社會評論家的名言
在這艘環繞深淵星飛行的宇宙飛船上,我們每六個小時吃一頓飯,由於沒有早晨夜晚的分別,我們統稱為吃早飯,你也可以說吃中飯,那樣我們就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你,在這個密閉的小空間裏,企圖變得和別人不一樣對你來說會是一場災難。
在我吃早飯的時候,一些年輕的同事正在休息室裏戴著奇異的頭盔手舞足蹈,聽說是在祭祀海神波塞冬,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祭祀神明連個頭蓋骨都不奉獻兩個,就這麼扭扭秧歌神明能滿意嗎?什麼,你問宇宙飛船為什麼要祭祀海神,不祭祀海神難道還祭祀土地爺嗎?
整個飛船都因為這場祭祀震動不已,我打開了網絡電台抵禦著這種噪音,同時觀賞著深淵星宏偉瑰麗的雲層。甜膩的女性聲音侵略著整個空間:
“雄赳赳,氣昂昂,賽克隆星已被人類占領並實行軍管理,賽克隆人已如強弩之末...”我調到了下一個台,強弩之末嗎,我敢任何人打賭,在人類放鬆警惕的某個午後,賽克隆人一定會從哪個不知名的星球卷土重來,我從事現在的工作之前當過誌願兵,我們一整個編隊的士兵圍攻一個賽克隆人,我們殺了他十幾次,用子彈射穿頭顱,用刀砍斷四肢,用硫酸潑灑屍體,乃至炸成碎片,可是總在我們以為結束了的時候,那個怪物又從某個地方冒出來,好像那些事情從沒有發生過,他的臉上有一個很奇特的傷痕,否則我們大概會認為有相當數量的敵人埋伏在周圍吧,最後我們把他扔到一個深不見底的峽穀之後,他才終於消失,死沒死不清楚。曾經我一度以為,像這種生物,這種能把時間和空間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超級生物,人類與他們作對不是自取滅亡嗎,直到走到今天我都對賽克隆這個詞有相當的畏懼感,這個詞是英文單詞,“psychology”的音譯,大概指的是跟他們為敵會把人逼瘋吧。
“道德與法製節目組歡迎您的收聽,下麵播送一條社會熱議的新聞,家住母星的喬治先生在駕駛私家飛船在星際高速公路行駛時,遇到了因為交通事故而擱淺在隔離帶的盧女士,盧女士今年已經一百八十五歲了,無法自行修理飛船,喬治幫助盧女士將飛船拖送到母星以後,盧女士卻反咬一口起訴喬治先生肇事逃逸,雖然監控錄像已經做了最好的目擊證人,但法院還是以因果關係不合理判處了喬治先生實施了具有可能性的犯罪,並處無過錯賠償和刑事拘留。請問大家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處理呢,下麵是有獎征集時間。”
果然不管到了哪個時代都會有這種事情啊,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將盧女士的飛船擊毀吧,然後再以“什麼,我還以為是強盜”的理由賠點錢了事,不過這話是不能發給電台的。
“母星治安部近日搗毀了一個紅蓮教的所謂聖壇,抓獲了首要分子十四人,教徒近三百人,現場同時還發現違禁的槍支,藥物和書籍若幹,經過警方的批評教育之後,大部分涉入未深的教徒幡然悔悟,痛苦不止。治安部門提醒大家......”
不僅是社會風氣,連犯罪分子都一代不如一代啊,想當年我們鎮壓紅蓮教叛亂時,那時的邪教分子才叫一個窮凶極惡,殺人如麻暫且不論,想俘虜一個也難,大部分人在突圍無望時會用氣功自爆經脈,少部分會和聖壇一起葬身火海。如果單靠說服教育就能解決的話,也不至於死那麼多人了。
“科長,你的加密公函。”一個同事拿著檔案袋進來了。
“好的,謝謝你。”我故意不去看他警惕的眼神。
說是加密公函,如今形勢已經大致穩定,外星人和叛軍都已經沒幾個浪花好翻了,內容無非就是好好工作,繼續努力探索深淵星,但是要減少大規模夢境實驗的次數,可能的話就不要用了,我送走的那個小夥子已經因叛亂罪被處決了,輿論都傾向於夢境實驗存在著相應的精神壓迫才會出現叛徒的,真相隻有我自己清楚,部長在結尾寫道,“小錢啊,你再這麼搞,我年終的人權報告很難寫啊,別再鬧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