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爐邊故事(前奏)(2 / 2)

老家夥,安逸日子過久了,當年的雄心壯誌都被磨平了,他們不懂,這個計劃本身的偉大,多少年了,人類掌握了多少技術,卻離宇宙的真相越來越遠,生活越來越痛苦。隻有通過這個計劃,我們才能更了解自己,離世界的真相更近。為此,我不惜殺害自己的導師,因為他不肯拿活體人做實驗。我背叛了治安部,我必須讓他們相信,紅蓮教的勢力還在作祟,為此我偷偷釋放了好幾個紅蓮教的中層人員。我陷害了朝夕相處的同事,因為我需要預算來繼續我的實驗,接連的失敗必須有人來頂鍋。每當我絕望的時候,我都會看看這深淵之星的厚厚的雲層,看著裏麵的電閃雷鳴,我已經做了這麼多,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回不了頭了,我總還有辦法,我總會想出辦法,我一定要跨越萬難,達成最後的目的,與創造這個世界的那個存在,麵對麵。

至於麵對麵之後的事情,我從來沒認真想過。我曾經養過一群螞蟻,我用兩層玻璃還有膠水把螞蟻窩固定在裏麵,看著它們生存,發展,繁殖,死亡,樂在其中。直到有一天,有一隻螞蟻爬到了我的手上,這是不可能的,容器是密封的,但它就是做到了,我在震驚之餘,碾死了這隻螞蟻。這大概就是我見到神明之後的結果,可是類比總是存在不合理性的,我畢竟不是螞蟻,神明畢竟不是我,而且就算一切都可以類比,我畢竟爬出了那個天地,爬出了為我而設的假象。

我最喜歡的音樂是鋼琴演奏的“木偶的死亡舞步”,開頭是一個木偶**作時的沙啞機括聲音,後來就是一段比較感傷的彈奏,木偶奔跑著,跳躍著,旋轉著,可它隻是個木偶,它終究會因為沒有動力而摔倒在地,最終廢棄,可是它現在在舞蹈啊,它曾經舞蹈過,它曾經努力地朝著木偶之外的世界去追求,就好像曲子的名字一樣,死亡舞步。

說了這麼多,差點忘記介紹我計劃的下一環了,目前在飛船上的具有夢境實驗資格的包括我在內還有十一個人,要讓他們完全契合我的目的首先要充分地了解他們,他們的過去,他們的痛苦,他們被壓抑的欲望。僅憑做做夢是遠遠不夠的,要讓他們自己袒露出來,毫無保留的。

我從自己的房間裏抬出來了一個小型暖爐,把它放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一小瓶藥水把它倒在電熱絲上,一陣似有似無的清香飄來,我霎時間感到非常抑鬱,一種很希望與人傾訴的感覺襲來,不愧是排名前十的違禁品,不枉我花那麼多錢啊。我趕緊把大家招呼過來。

“同事們,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大家的神經都很緊張,我決定開飛船帶大家暫時離開這裏,去比鄰星度假,從今天開始就不用訓練了。”

一聽到不用工作了,大家難看的臉色一下子就舒緩下來,過了一會兒就有說有笑,嘻皮笑臉起來,這麼不思進取,所以活該你們被我利用啊:“坐在這裏太無聊了,我們輪流講故事吧,一個一個講怎麼樣,必須講自己的,必須講真事情,必須講藏得最深的故事,誰講得好,今年獎金翻倍。”

“科長,你自己講不講啊?”一個同事問道。

“之前那就算我的故事啊,你們都參與了啊,還不夠長啊,我就不講了,而且我就算講得好,也不能漲自己工資啊。”

大家交頭接耳了很長時間,同意了這個建議,第一我是領導,領導的話必須重視,第二太空船上確實無聊,第三我還點了吐真劑呢,我就算不讓他們傾訴他們馬上自己也會說的。

一個身材高大的同事首先站出來說,“大家好,我自我介紹一下,我的真名叫金森(平常我們要麼叫職稱,要麼叫代號,原則上不用真名),我給大家講一個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我講的不好,大家不要笑我。科長,我可講了啊。”

“嗯嗯,你講吧。”看著這群年輕人已經入了我的圈套,我十分高興,從保險箱裏拿出我珍藏很久的九製醃蟑螂和發黴的萬寶路出來請客,大家聽著金森的故事,在暖爐的作用下,漸漸入了迷,仿佛置身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