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二十年,與天地較長久,如幻又似真。錦袍染血,白骨雕梁。昨日種種怨難平,彼岸處處伏魔殿。得生一世者,焉有不亡之理?————夢境之詩
如果小時候你的母親經常無故毆打你,虐待你,你會做什麼樣的夢呢?不用回答,如果你確實遇到了這種情況,有兩種傾向會同時發生,一種是夢境中反複再現你的痛苦回憶,你痛哭,無助,在夕陽下奔跑都沒有用,因為你自己的夢境不會發生你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於是你扭曲的潛意識會指導你在現實中尋找一個年長溫和的女性,無論是和她做朋友,同事還是夫妻,你願不願意承認也罷,你都是想再加入新的素材,加工覆蓋你辛酸的過去,抱著一種“如果當初不那樣就好了”的幼稚想法,在現實與夢境的兩重世界徘徊,希望把一切拉回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狀態。無論你對這段話是一笑而過還是不敢苟同,我們的行為受理智和邏輯的控製的時候少而受到這樣的潛意識裏的傷痕和壓抑控製的時候多,不相信嗎,那麼睡一覺吧,猜猜你會夢到什麼?
下麵回到我們的實驗室,我已經說服了我的下屬們進行一次額外的補充訓練,以加班費作為條件,我告訴他們我會稍稍提高一下夢境的真實度,也就是夢境中真實信息占整個夢境的比例,俗稱夢境純度。高純度的夢境對現實改造的程度也大,也更穩定,但負擔過重且容易發生事故,具體原因稍後說明。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埋怨了,抓緊時間躺下,隻是稍微提高一點不會有關係的,科長我以前還做過全真夢境呢,不也活得好好的嗎?”(純度在百分之一百左右的夢境)
大家不滿地撇嘴,但是敢怒不敢言,本來我答應他們這次實驗完了會全體去度假旅行的可現在又加班。我並沒有準備食言啊,我票都買好了,隻是少買了一張而已。
看著大家都睡著了,我開始操作起引導麵板來,默認的純度設定是百分之六十五,基本上百分之七十就是正常人的極限,夢境中導入的虛假信息也是當初導師和我親手挑選出來的能夠安撫情緒的治愈性的集合,我對我的員工一向是要求嚴格的,我把虛假信息的攝入取消,把純度類別定位為回溯性,純度數值校正為百分之一百二十五。知道我想幹什麼嗎,聰明的你一定知道的,哪有純度高於百分之百的物質呢,很簡單,我把他們過去的記憶的一部分複製了,疊加在現在的夢境裏形成一種過飽和的狀態,一直很想試試這個,礙於公司的規定而已,可是現在,情況變了。
原本安靜的下屬們已經出現麵部抽搐,肌肉痙攣的現象,看來是回憶到相當不好的東西呢。我創建了一個探針,利用這個小工具探入了其中一個人的夢境,喝起咖啡觀賞起來。
畫麵先是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是沙塵暴的樣子,一隊軍人出現在天邊的地平線上,好有老電影的感覺,我讚歎到。接著是呼嘯的風聲,戰車的轟隆聲,部隊的踏步聲,我慶幸沒有戴耳機,否則一定會被震聾,逐漸畫麵被拉近,是其中一個同事的臉,真是敢做敢當的家夥,一般人都會在這裏打個馬賽克不是嗎,他好像是嚇壞了,時刻端著槍草木皆兵的樣子。畫麵突然跳轉,他已經站在屍山血海中了,我仔細一看,躺在地上的這不都是平民嗎,連個穿軍隊製服的也沒有啊,原來沙城屠殺平民事件是真的啊,雖然原因沒有看到,估計是被大腦的內部警戒機製自動排除了,他痛苦的回憶就這啊,還不停回放搞得跟蒙太奇一樣。
我轉換到另一個人的腦中,這回好像是中學的教室,有一個男孩子還有一個女孩子,這是表白被拒的橋段嗎,誒,這不是成功了嗎,這不都開始接吻了嗎,這算什麼痛苦回憶啊,糊弄我嗎,咦,那個女孩的眼睛怎麼那麼大,好像比嘴都大誒,不好,男孩子也發現了這異常情況,驚呼起來,隨後偽裝成人類少女的外星寄生蟲被男孩子的班主任拿桌椅板凳砸死了,還真是不堪回首的驚悚回憶呢,怪不得這小子一直不去聯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