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詩人,小說家,畫家,乃至木匠,如果他隻潛心於自己的技藝和作品的美感,而不去關心身邊人的境況的話,那他的所有勞動不過庸俗的噩夢而已。————摘自著作《深淵的黃昏》
當我看到皇帝那美侖美奐的宮殿時,我不禁驚歎出聲來。就好像從貧困的地獄一下子跨到富有的天堂一樣,一座座乳白色的穹頂矗立在一片美麗的湖泊中,湖泊裏上下浮動著鮮豔的花瓣,當小船載著我們穿過這片湖泊時,我能聞到那濃烈的馨香,還能看到湖底厚厚的金粉。土官們引導我和喀山穿越建築群時,我像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土鱉一樣觀賞著每一根柱子上的彩繪,這些到底是怎麼畫上去的,我問土官們,它們表示也不太清楚,因為在魚人的國家貴族是不會從事雕刻和彩繪這種工作的。我對這些藝術品抱有極大的熱情,因為母星並沒有這樣的美感,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房子,一模一樣的街道,帶有非常大的視覺衝擊性的紅色標語,在那樣的星球是沒有什麼繪畫可言的,我們隻會畫兩種畫,機械剖麵視圖還有幸運草公司的旗幟。
等到土官們開始催促我時,我才戀戀不舍地把眼睛從這些巧奪天工的作品上移下來。我們又穿過了幾座輝煌壯麗的宮殿,就當快要到達皇帝的議政殿時,一個土官的翻譯突然攔住我,跟我說了這樣的話。
“不列顛大人,等一會見到光明偉大,霞光萬丈的大帝王時,能不能請您屈尊跪下?”
“為什麼,我是宗主國的使節又不是你們皇帝的臣子,為什麼要跪下?”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知道這要求很不合常理,可是我們偉大的皇帝的尊嚴不容侵犯,還請您諒解。”說著,翻譯官從袖子裏掏出一顆碩大的藍色寶石,“這算是我國的一點見麵禮。”
我把寶石接過來觀察了一下,驚異地發現這並不是藍寶石,而是一顆泛著純淨藍光的特大號鑽石,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我的膝蓋這麼值錢嗎?早知道我還來這裏受什麼罪,找個外星皇帝天天唱讚美詩就可以吃喝不愁了。
正在我猶豫時,喀山從後麵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撞了我一下,我猛然醒悟過來,我代表的是宗主國的尊嚴,差點昏了頭,我不情願地把鑽石交還過去,“對不起呐,我們人類的膝蓋是直的,不會拐彎,恐怕不能給皇帝陛下下跪。”
那個魚人土官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伸手一指,“那裏就是可以見到皇帝的門,請自便吧。”
還懷著對鑽石的眷戀,我漫不經心地走了進去,這個時候還鬧了一個外交笑話,後來還登上了11區殖民地的進步類報刊,標題是這樣的,《人類公使覲見皇帝陛下為何走偏門?野蠻可悲的外星強權》,我看了這篇報道感覺不可思議,那裏那麼多門我哪知道哪個是正門哪個是側門,而且我隻要見到你的皇帝把事情講清楚就行了,進哪個門有那麼重要嗎?
雖然說是見皇帝,但按規定我是不能直視皇帝的臉的(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另一條鱷魚嘛),也不能直接和皇帝對話(也聽不懂),所以我其實是和皇帝身邊的翻譯官完成了整個會談,會談內容重要的部分我把它摘錄如下:
“光明偉大的太陽之王啊,我代表不列顛恭祝您龍體安康,萬壽無疆。”
“朕甚慰,賜座。”
“陛下,我私人給您帶來了一些禮物,是精美的鍾表和槍械。”
“甚好。”
“陛下,鑒於上一次不幸的事件帶來的困頓與騷亂,我建議我們兩國立即恢複貿易,共襄盛舉。”
“此事待朕與愛卿們商議之後再對公使作答複。”
“陛下,我希望能夠立刻啟程前往我國的專屬經濟區,重新開始礦場和油田的運作。”
“準許,但是朕不許你在本國招募勞工。”
我心裏已經很不高興了,這一趟基本是無功而返,雖然之後皇帝還問了一些有的沒的,我也依葫蘆畫瓢答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但是我心中的惱火難以按捺。我們談了十五分鍾左右就結束了,事後有侍從把我和喀山送到原來那個被燒死的總督原來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