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鄧肯繼續做著戰機起飛前的驗收工作,但波爾德依舊固執地站在他的身後,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還有什麼事嗎,準尉?”鄧肯蹙起眉,固然軍人珍惜自己的榮譽是應該的,但是波爾德過度執著讓鄧肯不免有些反感,他見過許多為獲得榮譽最後迷失自我的人。
“他們接受別的方法證明嗎?”少年低著頭小聲說,“比如人證之類的……畢竟在飛行錄像被發明之前,擊墜記錄也都是由專門的計數員統計的不是嗎?我可以……”
鄧肯終於開始不耐煩了:“你是說讓魯迪斯他們為你作證?”
聽到這句話波爾德的眼睛裏盛滿了驚訝:“不,不不,我是說……上尉所有擊墜產生的時候我都作為僚機伴飛員在場,我可以向有關人員描述他的每一次擊墜!”
“……等等,”鄧肯感覺自己有點明白過來了,“你是說你要為魯迪斯的擊墜記錄上訴?”
波爾德急忙點了點頭,之後又像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對於長官來說太過隨便,於是趕緊磕緊腳跟立正站好:“是!”
“那也不行。”鄧肯飛快地回答,“國防部下的決定就是這樣,你別做多餘的事情了,還有魯迪斯剛剛已經升職為少校了。”
“……可是他的戰績足足差了六架呢,是六架啊……”
“安弗洛·波爾德準尉!”鄧肯猛然提高聲音叫道,“你到底是不是個軍人?軍人的天職是什麼,你給我大聲回答一遍!”
“……服從。”還未成年的飛行員悻悻道。
“你不懂什麼叫大聲嗎?!”
“但比賽裏遭遇不公,即使球員不能過多圍堵裁判場下還可以上訴呢。”
鄧肯有點跟不上波爾德的跳躍性思維:“……你說什麼?”
“曆史上的好多王牌飛行員的擊墜記錄都有水分,國家甚至會為了宣傳好看而偽造數據,為什麼我們的王牌飛行員不僅要飛最辛苦的任務,戰最凶狠的敵人,最後還要被莫名其妙地取消戰績呢?”黑發少年睜著他那雙罕見的藍紫色眼睛繼續質問著雷鳥聯隊的最高指揮官,“上尉……哦不,魯迪斯少校的這六架擊墜記錄是我用這雙眼睛全程看到的,無論被問多少次,怎麼問,我都可以保證自己能說得絲毫不差!軍規要求我們首先必須做到坦誠,但國防部為什麼連自己軍人說的話都不信?甚至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呢?!”
鄧肯聽得又好氣又好笑,但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繼續板著麵孔說:“準尉,你要是再口無遮攔地說下去,我就要關你禁閉了。”
“隨便。”波爾德回答,“反正您聽到我說的話了。”
“對小孩子說謊可是很大的罪啊……隊長。”波爾德走後,迪翁從一架戰機後麵走了出來。
“不要隨便偷聽別人說話。”
迪翁吹了一聲口哨:“國防部這次都要可憐死了,就這樣在一個孩子心裏替咱們背了黑鍋。”
“總比咱們替它背得少多了。”鄧肯撫正自己的軍帽,“……再有從他穿上軍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個孩子了。”
迪翁有短短數秒的時間沒有說話,隨後他拍了拍旁邊戰鬥機的機身:“如果現在有兩個選項放在那孩子麵前,一個選項是他自己的軍功獎勵與兩次擊墜記錄,一個選項是補上魯迪斯的六架擊墜數目,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吧……我們的王牌飛行員還真是個萬人迷。”
鄧肯抬眼道:“你要把這事告訴魯迪斯嗎?”
“要殺要剮堅決不講!才不能讓他更暗爽一點!這男人的到來最近讓我充滿了‘養女兒到底有什麼用?反正她隻要一看見超級英雄那張破臉最後也一定會棄老爸我而去’的心情!”
“……你什麼時候這麼欣賞波爾德了?而且你明明是先認識魯迪斯的吧?”
“我跟魯迪斯私交確實超好,但陣營劃分與那無關,這就跟賭場之上無父子一個道理!”舉著完全不合適的例子,迪翁的臉上掛著不正經的笑意,“說來隊長,你覺得魯迪斯將來可能留在S-AF嗎?我們‘雷鳥’也不是什麼拿不出手的聯隊啊。”
鄧肯看了他一眼:“國防部現在很注重他身為皇牌機師的宣傳形象與人身安全,雖然那家夥一直非常抗拒甚至抵製升遷,但是他終究要慢慢轉向幕後官僚,搞不好再過三五年,我們就要稱呼他一聲‘閣下’了……但就目前來說,魯迪斯依舊希望自己能夠衝在最前線,因此國防部大概會希望以他為指揮官重組一個全新的聯隊吧……這樣的話,我們‘雷鳥’的舞台對他來說就未必太小了。”
“國防部有可能讓他重組‘荒火’嗎?”
“歐尼斯特·迪翁中尉,我看起來像是國防部的高級幕僚嗎?”
“那……如果魯迪斯要帶走波爾德的話,我們成功阻止的幾率有幾成?”迪翁問到了一個鄧肯也想過的問題,“說實話,我現在的心情真像是跟律師研究離婚時怎麼爭奪自家孩子的撫養權一樣。”
鄧肯在內心激烈地掙紮了一下,最後決定幹脆跳過迪翁豐富的比喻:“我覺得魯迪斯不是那樣的人。他應該知道波爾德很可能是S-AF未來會重點培養的雷鳥飛行員,這個人情他應該還是會留下的。”
“隊長你千萬不要被魯迪斯謙和的外表騙了!這家夥在弗戈森諾讀書時可是出了名的壞心眼與沒原則,曾經為了一張音樂會的門票就把墨菲的電話號碼賣給了學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