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衣女子
未見其人,已聽見一聲清脆的鈴聲。
進來一個女人。
一個很清秀,清秀得有些弱不禁風的年輕女人。
白衣、白鞋、白襪,映襯得臉色愈發的蒼白、嬌美。
白腰帶上,係著一圈玲瓏的白銀鈴鐺,她每邁動一步,鈴鐺便叮叮當當作響。
店主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道:“女客用不用飯?”
白衣女瞄了一眼北方漢子桌上的酒食,秀眉微蹙,道:“不用,我自己帶有吃食,煩請給我倒碗白開水就行了。”
“好呢!”
店主轉身倒了一碗水。
水是涼的,甚至還有些渾濁。
白衣女伸手接住,低頭看看,又微微嗅了嗅,似乎很懷疑這水能不能喝。
店主道:“五兩銀子。”
“你說什麼?”
白衣女抬起頭,滿臉的不明白。
店主道:“我這兒的規矩跟別處可不一樣,都是要先付錢再吃喝再住店的。”
白衣女很小心地問道:“你說的五兩銀子……請問是不是房錢?”
店主搖頭:“房錢還須另付呢!”
白衣女道:“這五兩銀子是……?”
店主指指她手中的碗,道:“水錢。”
“水錢?五兩銀子?”
白衣女反而笑了:“你這碗水是什麼水?神水?”
“什麼也不是,就是一碗白開水。”
店主說這話時理直氣壯。
白衣女有些慍怒地道:“一碗白開水賣五兩銀子,夥計你怕是窮瘋了,見我一個單身女子好欺負就漫天要價吧?”
店主毫不示弱,道:“姑娘,你這話就不對了。本店是百年老字號嗎,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今天可不是因為你姑娘單身一個婦人家來本店,我就獅子大開口敲你的竹杠。告訴你,莫說是姑娘你,今兒就算是皇後娘娘鳳駕光臨小店,她若隻給四兩九錢九分銀子,也別想喝上本老板的這碗白開水。”
白衣女將碗往桌上一放,道:“我喝不起,退給你好了。”
店主道:“對不起,本店百年不變的規矩是,飲食酒水一旦端上,恕不退換。”
白衣女道:“看來店家你不應該開客店,而是改行去開壽材店才對。”
店主眨巴眨巴眼,道:“此話怎講?”
“你呀,是管材裏麵伸手——死要錢!”
店主並不生氣,道:“你說對了,隻要跨進了我這百年老店,吃飯要付飯錢,住店要付店錢,就是你站著也得付站錢。不付錢的人2000也有,可惜不是姑娘你。”
“哦,本姑娘倒想聽聽,進了你這蚊子腿上剔肉的吝嗇鬼似的店門,竟然可以一毛不拔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比如說——他!”
店主大拇指往後一指。
順著他的手勢,白衣女便看見了正望著她的江怒濤。
二人目光一觸,馬上便同時移了開去。
二人心中,同時浮過一絲微微的慌亂。
白衣女不再去看江怒濤,對店主道:“就是他不用付錢嗎?敢問老板,他莫非是當今天子萬歲爺嗎?”
店主忍不住笑了:“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嘛,連皇後娘娘來這兒喝碗白開水也得付錢,他怎麼還可能是皇帝老倌兒呢!再說,就是皇帝老倌真個兒來了,他要不付錢也休想邁進我這店門。”
“那麼,請問老板你待若上賓的那位客官,他是……?”
“他是我朋友!”
老板的朋友,吃飯住店當然可以不給錢,天經地義。
白衣女歎了口氣:“看來,這錢是非給不可了,不過,一碗白開水也要五兩銀子,住一夜的房錢怕是要個五十兩銀子了。”
“這你可就猜錯了,本店的房錢相當便宜,三兩銀子一天。”
“三兩銀子一天,相對於白開水的價錢來說是很便宜。不過,據我所知,連揚州最豪奢的龍發客棧的上房也隻須三兩銀子一天。”
說著,白衣女朝四下望了望,言下之意已流露無遺。
店主有些不耐煩道:“我是鄉下佬,我不知道什麼揚州龍發客棧,反正我這裏房錢從來都是三兩銀子一天,誰住都是這個價。不信,你可以問他!”
他往後一指。
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