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起案子(王四嬸家的)的指紋鑒定已經出來了,刑警技術員說這枚指紋是肖飛的。肖飛還是不說,開始沉默不語。
大約淩晨4點多鍾,史偉力有些累了,點上兩顆煙,遞給肖飛一顆,肖飛接過煙,驚訝地瞧著他。史偉力疲憊的麵容顯得有些和善。
“你看我幹什麼,抽啊!”史偉力提了提神說。
肖飛瞧著史偉力舉著手裏的煙,睜著朦朧的眼睛說道:“您不是說我是個小雞巴孩子嗎?”“你會抽嗎?抽吧抽吧,這兒沒人!”史偉力漫不經心地說著,“我看得出來,你也不小了,不是個小雞巴孩子了,你是你們家的一個頂天的漢子。”他的眼睛此時一刻都沒離開肖飛的眼睛,把肖飛看毛了,那雙賊眼四處躲藏。
肖飛低頭痛快地抽著。史偉力又給他點上一顆……又給他點上一顆……
天快亮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史偉力就是這樣一次一次和案犯苦鬥苦熬著。每一次他都有意無意地變換著方式方法,有時是無可辯駁的技巧;有時是無與倫比的智慧;有時是藝高膽大的暴力;有時是溫柔似水的真情感化……他變化多端、思維敏捷……
可是,今天他遇上的這個對手雖然歲數不大,但已經是久經風霜的慣偷了。就在史偉力無聲無息地沉默著,與他對峙時,突然,肖飛把最後一顆煙頭扔在地上,用腳撚滅,又用腳來回搓著。史偉力跟他坐對麵,架著雙臂斜躺在椅子上,也不知不覺地把腳伸了過去,悄悄把幾個煙頭推過去,和肖飛一起默默地搓著,搓著……
肖飛的眼神裏似乎沒有了抵抗力,似乎在想著什麼……
突然,肖飛對史偉力說:“再給我一根,我都撂!”史偉力抓起桌子上的煙盒,沒了!他把空盒捏癟,從褲袋裏掏出鑰匙打開抽屜,李仲平趕緊說:“我這兒有。”他急忙朝李仲平擺擺手示意不要,他這是尊重肖飛的要求。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盒“雲煙”扔給肖飛。肖飛眼前一亮,接過煙盒急忙撕開從中抽出一支,探身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機用火點著,用嘴貪婪地吸著煙卷,煙霧繚繞,他顯得很痛快,也打開話匣子交代了自己盜竊的經過。
當天色顯出魚肚白時,肖飛終於開口把實情全吐了出來,承認王四嬸家的案子是他一個人幹的。原來那個小不點兒是豆豆,土土在院門外望風,其實是三個人。
35號院裏前後幾起案子終於告破了,尤其是第二起案子,王四嬸提供線索後不到二十四小時就破了。
肖飛說:“我弟弟是馮傑的同學,他很愛學習。我們從小就沒有父親,母親有病癱瘓臥床,家裏的大事小事全都靠我一個人支撐。因為沒有經濟來源,生活極度困難,更請不起家教輔導學習。馮傑就自告奮勇幫助他,所以,有一段時間,我送弟弟來到他家幾次,他們是在二樓,我從上麵對這個院子進行了觀察。後來又叫來豆豆和土土踩了點兒,然後才下手。
“我們在這條胡同連續得手後,沒多長時間就被你們民警從機車場破車廂裏端到所裏,逐個遣散了……”肖飛交代完盜竊經過,像開了閘的水,又開始把他曾經在鐵路線上參與盜竊的案子一個一個地全“吐”了出來。
肖飛揭發檢舉,有兩個大團夥危害著宋安堂管界和宋安堂相鄰的鐵路線,一個是專“吃大輪”的本市人和外地人組成的大團夥;另一個是宋安堂轄區小四輩兒未成年盜竊團夥。
肖飛說:“吃大輪那幫人主要是吃線上的車皮物資,我跟小四輩兒這幫人可不同,我們逮什麼偷什麼,逮什麼搶什麼,不忌口……我都說完了,哎喲,憋死我了……”說完,像卸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肖飛長長地舒了口氣。
史偉力在暗暗盤算著肖飛提供的線索,估計能抓捕進去20多個,能破幾十起現案和十幾起多年的積案。想著,如果照此幹下去,離自己的目標不遠了。他興奮起來,在筆記本上飛快地寫寫畫畫。
李仲平正低頭整理材料,突然,肖飛對李仲平說:“李伯伯,我這人嘴是不那麼容易開的,您知道我為什麼全向你們撂了嗎?”李仲平的確很想知道。破案工作就像是同時燒幾壺開水,不知哪壺先開。為了總結經驗教訓,李仲平傾聽著。
他湊到李仲平的耳邊說:“史伯伯今天沒打我也沒用電棒電我……他、他還給了我煙抽。他這人其實挺講麵兒的!”哦……李仲平驚愕不已,然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