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總歸的沒有任何收獲,誠然,是這座醫莊太過**。
蹬腳,繞過牆角的一個樹蔭,前方仍是一排肅齊有致的客房,左右恍惚的望了幾眼,麻利的竄到第一間客房前,伸腳將它踹開。整潔的小地方裏,一成不變的坐落著其貌不揚的幾案、毫無花紋的屏風以及一張靠窗的床位。我頓時沮喪的磕到在地,無力吐糟。已然想不通飄柔他爺爺在設計醫莊時按了什麼樣脫俗的想法,能將一席四方的客舍造的跟個迷宮一樣,不管是橫著走還是豎著走,皆是一件件模樣相同的房間,著實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等我累得跟狗一樣呼呼喘氣時,月頭儼然已經從西邊滾到東邊,禿廢的靠著梁柱滑坐在地上,抬手扇了幾巴掌的手風,耗過了大半夜,仍是沒有找到阿珂的房間,看得出這間別出心裁的醫莊並非凡品。料想再如此的磨嘰下去,不等我找到目的地,也會被人當成毛賊五花大綁的押送去官府,那就得不償失了。
索性,拿了把鋤頭將自己的好奇心給掩埋了。
拍拍屁股打算溜人,恰逢此時靜謐了許久的醫莊終於生氣了起來,一陣熱鬧的八卦聲從剛剛轉過的牆角傳來。我做賊心虛的探頭探腦伸縮了下脖子,立馬竄進其中一間門框稍大的客房內。
擱腳,趕巧兒在門框下蹲好坑,兩個擲地有聲的腳步聲便伴著八卦的人聲愈行愈遠,一陣微弱的燈光便從窗紗中寥寥晃過,忽閃忽閃的,隨帶著人影往前浮動。
“哎,你聽說了嗎?淅川有個綠眼的孩子,據說眼睛錚亮錚亮的,純度兒堪比昆山玉,可惜活活被燒死了。”
“咦,長得一雙綠目還敢到處晃蕩,那不是自掘墳墓嗎?”
“可不是嗎,聽八卦嶺的探子秦柚講,那孩子在滿月那天可是在外整整呆了大半夜,次日便葬身火海,想來是因無視神靈法度激怒了神女,才遭此無妄之災。”
“嘖嘖,這要是還活著,拿到黑暗市場裏販賣,說不得怎麼也有個一座城池的報酬。”
“一座城池?那都是去年的價兒了,聽說今年兒因為南島騰格裏……”
由此看來,我便是他們話裏頭的那位主人公了,不同於秦柚那廝糊弄世人的那段兒說詞,我是確確實實僥幸活下來了,卻是沒有在黑暗市場被人販賣來販賣去,到要讓這兩位半夜還要打醬油的小哥失望了。再想來,我若是從陰森森的夜色裏奪路而出,一拐一瘸的晃到他們麵前,大概該死的就不是我了,不過,那兩位小哥說的騰格裏是怎麼一回事?
豎耳,還想繼續聽牆角,小哥們卻是很是不給力的攜燈潛走,掐滅了我最後一絲好奇的希望。
撤回目光,燈光漸漸地迷蒙在夜半幕色裏,倒映的人影從一個個靈牌上輾過,似給這個布滿恐怖氣氛的房間裏又添了一筆詭異的色彩。順著月光環視一圈,肅靜的房間裏是一條冷色係的布景,寥落的黑紗帷幕從懸梁骨的骨節處打下,直垂落到地麵,無風仍是拂拂的舞動著,一層一層的散落在狹隘的房間中,層層從角落的字畫上撩過。偶爾有一兩層從我頭頂飄過,不多時又重新垂到靈牌旁,我愣愣的從地上爬起來,沒想到這裏居然會是一間靈位室。回眼細打量了眼,還是個十分沉靜的靈位室,正中的肅靜幾案上列著幾多靈牌,諾米骨牌般的層層往上架出上頭最大座的靈位,上寫,沈公夢泊。
我震驚的瞪大眼睛,不過不是為了飄柔他爺爺的靈位為何會在這裏出現而驚訝,手賤的左右倒弄著旁兒密密麻麻擺設了一圈的小靈位,拿起其中一位不知名的靈位放在鼻端嗅嗅,是上好的犀角香,且從資材上看因是沉澱了上百年的古董,這樣的什物兒就是行家也不舍得點燃,這裏兒卻是一股腦的燃了一堆,這燒錢的法子著實要不得。
不過,這快感我喜歡。
話說回來,能將犀角香刻成靈牌模樣,這人也堪稱是朵奇葩。回神繼續打量著這樣一群無名無姓的靈位,越是細眼打量越是覺得自己膽子忒麼的大,能在如此夜深人靜之夜閑暇的紮蹲在靈位室裏,和一群可能隨時竄出來的鬼魅**一室。曾聽徐算子嘮叨過,上好的的犀角香是有和鬼神相通的功效,且越是上好燃的香越是令人沉迷,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古董性質的犀角香,完全是有將那些平常兒看不見的靈異物種實體化的功效,換個角度想想,也就是說這個醫莊裏或許是藏了一隻鬼或是一堆,總之不是個好苗頭。還有這些無名無姓的靈牌,看它的行頭像是某種陣法來著,不過,恕我才疏學淺,著實想不出這是個有什麼特殊效果的陣法,也著實想不通誰會大手筆的變一堆花樣犀角香來。
倒是碰巧兒的知道,靈牌相當於一個人靈歸冥都後的戶口本。
要是一個人沒有了戶口本,那麼他就會有許許多多的不方便,比如你不能辦暫住證、出國證、醫療保險證等一係列證證,還會被人當成逃跑的奴隸亂鞭打死,就像苦逼的我。所以,從某種邏輯思想上探究,靈牌和戶口本一樣都是一種身份的保障。現下,有人給孤魂野鬼下了一大堆免費的保障,這樣的福利,是個鬼都是不忍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