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2 / 2)

蜿蜒的山路在他眼前展現,兩旁的樹木仿佛躲避他的到來,飛一般地倒退。恍惚間劉延軍回到了少年,與心愛的姑娘一同遊蕩於樹林中。劉延軍不想死,他不是怕死,當兵的第一天他就有了準備,隻是他心中的牽掛始終讓他放不下。那粉紅的嘴唇、貓咪一樣的笑容、淺紫色的長發、在他眼前閃現。‘我一定要活著回去!’路邊的樹叢悉數做響,劉延軍心中一動,縱馬跳躍,心愛的寶馬已經與他心意相通,刹那間跳過了三條繩索,兩邊的樹後又飛來長矛!寶馬知道主人危險,四蹄加力,從容躲開兩根長矛。劉延軍忽然感覺不對,下意識地向後一揮騎矛,挑飛了暗箭,他剛剛鬆了口氣,後心刺痛,是少見的狙擊箭術——雙飛流星!劇痛襲來,劉延軍無法保持平衡,翻身落馬,寶馬衝出十多步才收住腳,轉身奔回,用頭頂擦自己的主人。劉延軍的嘴角不斷冒出血沫,艱難的吐出一個字:“瑩”,再無聲息。

神獄城邦騎兵隊副隊長劉延軍——戰死。

銅金知道,自己徹底輸了,那四千熊騎兵根本沒有圍攻神獄城邦,恐怕隻是派去幾百人做做樣子罷了,主力卻與撤離的三千白山步兵會合。那個領路者手段非凡,膽略也過人,竟然敢在最不可能偷襲的晚上摸進了神獄城邦的大營。銅金在狼蹤的掩護下匆匆逃離神獄大營,老城主在馬上回望,軍營方向一片火光,白山城邦的部隊如同一條火蛇,蜿蜒在神獄大營中,對方將領的指揮手段可見一斑。距離雖遠,仍然可以隱約聽到喊殺聲。

“城主,走吧。”狼蹤低聲說。他明白這裏並不安全,隨時都可能遇到白山城邦的狙擊弓弩手。

老城主沒有說話,長歎一聲,策馬向神獄城邦的方向奔去,此時銅金的身邊就剩下狼蹤與汞巒、殘石、雪曳四人,以及將近二百名的敗兵。

狼蹤看著老城主忽然衰老幾十年的麵容,仿佛聽到神獄城邦滅亡的鍾聲已經響起。

他的腳步放緩了,在做著一個讓他十分難以抉擇的決定。隨後,狼蹤一咬牙,縱身而起,以豹族特有的敏捷消失在雪夜中。殘石策馬上前,剛想張口,銅金城主卻擺擺手,歎道:“讓他去吧。”

這是狼蹤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執行刺殺任務。

※※※

寒霜城主畢竟還是年輕,對於她以後的政治生涯來說,這次對三座敢於脫離城邦統治的城池所進行的處理,並不高明。原本以為不用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收回的兩個城邦,在阿格拉派出使臣後,竟全然不受影響。當那兩名使臣的頭顱被送回天湖城時,寒霜城主明白自己錯了,麻煩也隨之而來。

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會期望南方出現城邦吞並城邦的現象,或許在以前這不算什麼,但是現在這種微妙的勢力平衡卻有很多人不願意打破。秋風雖然有著特殊的嗜好,可他也有著敏銳的政治頭腦,隻用了兩封書信以及一次對諾亞城邦主的親身拜會,就取得了三股勢力對他的支持。這些勢力的統治者都明白,談條件要和失敗者談,向勝利者是要不出什麼來的。約定很簡單,一旦三股勢力幫助秋風取得天湖城邦的統治權並占領阿格拉城邦,秋風將把三個城市分別送與他們統治,或者說秋風將成為三個城邦的傀儡,南方又會形成新的勢力平衡。

對於拉馬特商會來講,商人們喜歡錢,可是並不短視。如果戰爭失敗,他們固然會有損失,可是這次一旦成功,以後秋風對拉馬特的要求能不一一滿足麼?三個城邦合起來對付一個羽翼未豐的寵妾,勝算太大了。至於翼人族,早就想插手大陸的事務,苦於找不到借口而已。蟒族卻另有打算,如果那位企圖脫離他們的方姓“代言人”想利用打仗擴大勢力,那不也意味著不論成功失敗都會消耗自己的兵力麼?就算最後勝利了,隻要蟒族把握住“代言人”兵力還未恢複的時候下手,很輕易地就可以將有野心的“代言人”趕下統治者的寶座,換一個更聽話的上去,可以說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拉馬特城邦的拉馬特家族、諾亞城邦的翼人族以及呼裏滿城邦的方氏家族雖各懷鬼胎,可是目的卻一致——支持秋風。

這場即將到來的雙方兵力對比懸殊的戰役,就是被後世曆史學家稱為冷血冰霜經典之戰:“三雄鬥名將,寒霜戰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