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阿瑟·克拉克科幻短篇全集.1,崗哨》(3)(3 / 3)

他們是三個留著長胡子的老人,身著飄逸的白袍。在我身後,我聽到一聲沉悶的響聲,因為艾薩克昏迷了。領頭人開口對我講話,要不是他顯然從美國東北部斯克內克塔迪市染上的些許口音,那簡直就是無懈可擊的英國廣播公司播音腔。

“歡迎,來自地球的訪客!恐怕這裏不是授權的登陸地點,不過我們暫且不考慮這個問題。我們是來引導你們到我們的科斯格特皮口市的。”

“謝謝。”我有些詫異地答道,“承蒙撥冗接待,我們不勝感激。到斯科格特皮口還遠嗎?”

火星人打了個寒戰。“是科斯格特皮口。”他堅定地說。

“好吧,科斯格特皮狗。”我拚盡全力地說下去。另外兩個火星人顯得很痛苦,把他們攜帶的棒狀工具握得更緊了。(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些都是手杖。)領頭人看出來教不會我,隻得放棄。

“算了。”他說,“要是像烏鴉一樣飛直線的話,大約有五十英裏的距離,不過由於火星上沒有烏鴉,我們一直無法很準確地確證這一點。你們能不能開著你的飛船跟在我們後麵?”

“我們做得到。”我回答說,“不過我們寧願不那麼做,除非科斯格——呃,你們的城市,在一家信譽良好的公司裏投了保。你們能帶著我們過去嗎?毫無疑問,你們有牽引光束之類的東西。”

火星人似乎很驚訝。“是的,我們有。”他說,“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推測而已。”我謙虛地回答,“好了,我們到我們的飛船上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我們帶著倒地的古茲鮑姆那麼做了,幾分鍾後,我們已經在跟著火星飛船在沙漠上飛馳。很快,偉大城市的尖頂出現在地平線上,不一會兒,我們就降落在一個大廣場上,周圍是擁擠的人群。

轉眼之間,或者連轉眼的時間都不夠,我們就麵對著一連串的相機和麥克風,或者說火星上相當於相機和麥克風的器物。我們的向導說了幾句話,然後向我招手。以特有的先見之明,我在離開地球之前準備了一份演講稿,於是我從口袋裏掏出來,對著麵前無疑構成了整個火星國家的人群念了一遍。等我讀完了,才注意到我讀的是演講稿:《英國科幻小說作家:他們的預防還是治療?》。這是我幾個月前給科幻學會的演講,已經讓我卷入了六次誹謗訴訟。這很不幸,但是從聽眾們的反應來看,我相信火星人覺得它很有意思。奇怪的是,火星人的歡呼聲很像地球上的噓聲。

然後,我們被(艱難地)帶到一條移動的道路上。這條道路通向城市中心的一座巨大建築物,那裏有一頓豐盛的晚餐在等著我們。我們一直沒能確定食材是什麼,但寧願希望那頓飯是合成的。

飯後,我們被問到想去城市的哪個地方,因為這完全由我們決定。我們盡力解釋什麼是綜合演出,但是這個想法似乎超出了向導的理解能力。正如我們所擔心的那樣,他們堅持要帶我們參觀他們的發電廠和工廠。在這裏,我必須說,我們發現當代的科幻小說知識是非常寶貴的,因為所有火星人打算用來讓我們耳目一新的東西,都是我們早就聽說過的。例如,他們的原子發電機,我們覺得它們還不如許多地球作家所描述的那種(不過我們還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設計圖),而且那些多年前已經被我們的經濟學家和政治家所廢除的自然規律,他們都沒能克服,這也令我們很是訝異。事實上——我很自豪地說——火星人基本上沒什麼值得我們學習的。參觀結束時,我正在給領隊講解白蟻的習性,在我身後,我聽到古茲鮑姆先生(現在他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自我)批評火星貿易中允許的利率低得令人發指。

在這之後,我們不再操什麼心了,可以在大部分時間待在室內,玩撲克牌和一些我們學會的好玩的火星遊戲,其中包括一個有趣的數學遊戲,我認為對它最接近的描述是“四維香氣”。不幸的是,它太複雜了,我的同伴們沒有一個能搞得懂,因此,我不得不和自己對弈。我很遺憾地說,我總是輸。

關於我們在火星上的冒險,我可以介紹很多,而且以後還會回到這個話題。我的新書《火星揭秘》預計將在春天麵世,將由“一醉方休”出版社於二十一日出版。我現在要說的是,我們得到了主人的盛情款待,我相信我們給他們留下了關於人類的良好印象。然而,我們很清楚地表明,我們這幾位是多少有些特殊的,因為我們不希望主人對我們之後的探險活動感到過分失望。

我們受到的招待確實很好,以至於等到回程之日,我們中的一個人決定不返回地球,原因我在這裏不談,因為他在地球上有妻子和家庭。在我的書中,我可能會對這件事有更多的解釋。

不幸的是,我們在火星上隻停留了一周,因為這兩顆行星正在迅速相互遠離。我們的火星朋友非常熱心地為我們的飛船補充了燃料,還送了我們許多參觀紀念品,其中有些價值不菲。(這些紀念品是屬於整個學會還是屬於個別官員,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不過,我要向那些一直抱怨“拿在手裏就差不多相當於占有”的會員指出,如果占有者是我尊敬的同事,那就不是差不多,就是占有。)

返回地球的過程還算順利,由於儲備了大量的燃料,我們能夠選擇喜歡的地點和方式著陸。因此,我們選擇了一個地點,使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並使大家了解我們的成就。

關於我們在海德公園的降落以及附近水池的蒸發,在其他地方已經有足夠多的報道了,而第二天《倫敦時報》上令人歎為觀止的三英寸頭條新聞足以證明我們已經在曆史上留下了印記。每個人都會記得我在維恩街警察局的牢房裏的廣播,在那裏,在飛行勝利結束的時候,我們被帶走。現在我沒有必要再補充任何內容,因為,這可能會使我的律師感到尷尬。

我們滿意地了解到,我們增加了人類知識總量,別管多麼微小,也增加了我們學會的銀行賬戶餘額,無論多麼巨大。我們還能再期望什麼呢?

(譯者:秦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