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家(2 / 2)

楊鑫打開邊上屋的門,瞬間一股臭氣撲麵而來。隻見這屋子裏,桌子、沙發、家具全發了厚厚一層黴。耗子跟發瘋了似的,牆角四周打的全是洞,把屋子裏掏的一堆一堆的土,還夾雜著無數老鼠屎。她打開書櫃檢查,書櫃裏的書全被耗子咬了,沒咬的也被蟲蛀了。想起春狗說瓦上有洞漏雨,她抬頭去看瓦,正值一陣風吹過,渣子立刻掉眼睛裏。

楊鑫趕緊去找春狗:“爸爸,渣子進眼睛了,幫我吹一下。”

春狗抻開眼皮,幫她吹了渣子,也跟著去邊上屋:“我就說了這屋沒法睡。”

“本來這屋子要裝個樓板的,一直沒裝。”

春狗抬頭看著空蕩蕩的屋瓦,談起往事:“你出生那年,我跟你媽去山上偷樹,就是想給這屋子裝樓板。結果被人逮住了,樓板沒裝成,還罰掉兩千塊錢,急得打不到主意,你媽都要上吊了。”

楊鑫頭一回聽說這事:“那後來怎麼辦的呀?”

“怎麼辦?借唄。借了慢慢還,不然還能怎麼辦。那幾年多窮啊,飯都吃不起。我們要不是出去打工,現在還窮。”

春狗把門鎖上:“這屋子有空了再收拾吧,現在將就著睡。”

楊鑫本來說想自己睡一個屋,一看這樣子,隻能放棄了。她有些失望,感覺住這還不如住舅奶奶家,好歹舅奶奶家有點人氣。這地方住著簡直跟睡棺材似的。但也沒有辦法了,回來了,將就吧。

一下午,楊鑫就在跟春狗忙,把牆跟的玉米草搬走。因為房子沒人住,所以村民都把玉米草穀草往門前堆,弄的豬圈似的。搬完又掃地。春狗找了個鐮刀,把院子裏的雜草野蒿全砍掉。那香椿樹最能發,滿院子都是小樹樁子,難看的不行,楊鑫拿刀全砍了。連門前的垃圾,雜草一起,點了火焚燒。

塑料燃燒的臭氣在門前狂肆,有些楊鑫用個棍子在旁邊翻動,用個打火機到處點火。

晚上,楊鑫把那塊五花肉煮了,加上青椒,炒了個回鍋肉,煮了米飯。煮飯的時候她發現生活的難點還不止這一點,麻煩的是水!家裏沒水!

以前家裏都是用水管從後麵山上的水井引水下來。因為家裏沒人,水井沒淘,裏麵很多渣滓,水也不能吃,而且水管也都爛了。屋裏有兩個鐵桶,楊鑫一問,這水還是春狗從村上鄰居家挑來的。

鄰居家住的很遠,挑水也麻煩。春狗叮囑她:“省著點用,挑一趟水不容易。”

楊鑫問:“那洗臉洗腳咋辦啊?”

春狗笑說:“那溝裏有水,可以洗臉洗腳,隻是不能吃。我都是從溝裏端的。”

楊鑫隻好說:“那我去看看吧。”

屋後路都走不通了,楊鑫隻能一隻手拿著盆子,一隻手分開樹枝,好不容易下到溝,隻見溝裏的水也不太淨。水裏好多腐爛的樹葉,看著怪惡心的。小心拂去渣滓,打了一大盆水,戰戰兢兢要走,結果那石頭又滑,生了苔蘚,腳下沒注意,整個人摔下去掉進溝裏,一隻腳陷進淤泥裏,衣服褲子全濕了,鞋子也飛出去。她從水裏爬起來,一時說不出的惱怒和委屈,氣得眼淚直流,哭了起來。

她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埋頭抱著胳膊隻是哭。也說不是是怎麼了,就是感覺特別煩特別難受。哭了一陣去找鞋子,又發現鞋子被水衝跑了,趕緊順著小溪去找,找了半天才把鞋找到。

她害怕讓春狗看見,趕緊克製住情緒,擦了擦眼淚,重新打了水。回去春狗看她身上濕透了,問道:“咋了?掉水裏了?算了,下次我去端吧。”

楊鑫低著頭說:“沒事。趕緊把水井淘了,牽個水管吧。”

春狗說:“那水管不好牽。前幾天我就去看了,那井裏麵全是泥,沒個一兩天淘不出來。那山上樹長密了,人都過不去,我找村裏幾個人來幫我一起牽,都說算了,光砍路都要砍幾天。而且那小學說是有個養豬場,糞便在往下排,井裏的水恐怕不幹淨,還是不要吃算了。反正住個一年半年的,隨便去鄰居家挑點。你平常又不在家裏,我一個人將就怎麼樣都行,不搞那麼麻煩。”

楊鑫道:“那天天洗臉都要去溝裏啊?”

春狗說:“麻煩點嘛,將就。”

吃飯都沒水,洗澡更別指望了。楊鑫歎了口氣,把水倒進鍋裏燒熱,準備洗臉。

膝蓋上火辣辣的,她撩起褲子一看,原來是剛才那下摔破皮了,腿上在流血。

晚上,她和春狗睡一張床,春狗睡一頭,她睡另一頭。春狗睡著了鼾聲如雷,簡直跟鬼哭狼嚎一樣,房頂都要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