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俊傑今天沒有給黨森林講述自己當年受挫折的事情,隻是接著告訴他說:“人這一生會遇到許多挫折,但隻要堅持真理,堅持唯物主義實事求是的觀點,就永遠沒有邁不過去的坎。永遠都不要忘了陳雲同誌那句話:不唯書,不唯上,隻唯實。現在工作清閑了,正好休息調整一下,多讀讀書,充實一下自己。”
老領導的話宛若春風,使黨森林心裏敞亮了許多,他一直把冀俊傑的官德、人品當做一麵鏡子,當遇到困惑、遇到阻力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位老領導。
在高新開發區籌備處,黨森林和其他四名抽調人員在一個大辦公室裏集體辦公。籌備處工作並不多,分管副市長召集有關部門開了個動員會,講了成立開發區的重要意義,要求市級有關部門盡快拿出開發區建設規劃,然後宣布完開發區籌備處工作人員名單就走了。羅星縣常務副縣長何濤兼任副組長,主要精力還是在縣上,每周一來籌備處布置一下工作。而所謂的工作,不過是調查研究和編製規劃之類。辦公室的幾名同誌,早上來辦公室報個到,喝喝茶,翻翻報紙,打幾個電話都陸續溜走了,唯有黨森林像個值班的,準時來,準時去,他有了大量的可支配時間,不到一個月,就完成了《混凝土路麵施工技術實踐》一書的初稿。為了嚴謹、慎重起見,他還請來了省內有關專家對書稿進行了評審把關,並根據專家們的意見,對書稿進行了修改。
兩個月後,省交通廳廳長梁智來到了秦州市,他徑直來到市委書記趙澤安的辦公室。
這時候,市紀委書記鄭秉義剛剛給趙澤安彙報完有關反映黨森林問題的調查情況,看到梁廳長來了,他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趙澤安給梁智倒了一杯茶說:“什麼風把您這大廳長給吹來了?也不提前通報一下,我好去高速路口接您啊!”
“客氣啥呀?你是官,我是吏,我是來給你彙報工作的。”寒暄一番後,梁智告訴趙澤安:“交通部有關領導和專家看了黨森林編寫的《混凝土路麵施工技術實踐》一書,覺得它彌補了全國混凝土路麵施工技術上的缺陷,特別是在全國普遍重視修建農村公路的時候,工程質量存在很大的問題,很有必要全麵推廣他的混凝土施工方麵的技術。看來這個人才我們發現晚了。”
趙澤安說:“廳長想調黨森林到廳裏工作嗎?”
梁智說:“晚了,晚了,部長親自打電話,要調黨森林同誌到部裏工作,這幾天部裏就要來人考察了,我提前來給你打個招呼。”
趙澤安表情凝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說:“的確是個人才,可是……”
梁智接過話茬說:“怎麼?有問題嗎?”
趙澤安心情是複雜的。黨森林的確是個人才,到交通局工作就是他親自建議的,而且上任後工作很有魄力,成績非常顯著。但就是風言風語不斷,市級班子成員的認知度也不夠統一。剛剛紀委書記鄭秉義來彙報黨森林的問題時還是模棱兩可,所反映的幾個問題,結論都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這次梁智提出交通部要調黨森林,趙澤安心裏沒有一點兒思想準備,但說心裏話,他是舍不得這個人才的。
趙澤安看著梁智疑惑的眼神說:“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有一些反映,沒有最後落實。”
“不就是網上那些事情嗎?”梁智輕描淡寫地說。
“前段時間準備讓他進市級班子,結果因為要查反映的問題被耽誤了,不過……今後還是有機會進班子的。”
“沒進班子,不等於沒有能力。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梁智廳長的語氣明顯加重了。
“地方上現在就缺黨森林這樣的人才,我們會抓緊落實問題的,如果沒有問題我們會重用的。”
梁智聽出趙澤安不舍人才的意思,說:“部裏麵要人,我們就支持吧!上麵有了熟人,去北京喝茶也方便嘛!”
“是的,是的,喝茶!喝茶!”趙澤安邊說邊給梁智的茶杯裏添上了水。
交通部考察組到秦州市的當天晚上,黨森林做了一個奇怪但又異常清晰的夢:
一隻雄鷹在山的高處盤旋著,盤旋著。隻見它一會兒俯衝下去,一會兒又飛翔上來,最終落在了一塊粗糙的岩石上麵。這時,可怕的一幕發生了:鷹用頭抵著岩石,在石壁上一下一下地磨擦。不一會兒風化的尖嘴被一截一截地磨掉,直到完全掉落。此刻的鷹,已經無法吞咽食物,它不吃不喝,憑借體內不多的能量來支撐自己的生命,在痛苦的煎熬中,靜靜等待著……慢慢地,新的鷹嘴長出來了,它用長出來的新嘴把爪子上老化的腳趾一根根拔掉,鮮血一滴滴灑落……慢慢地,新的腳趾又長出來了,然後它又用新長出來的腳趾把身上又黑又重的羽毛一根根地拔掉……
當新的羽毛長出來後,鷹完成了涅槃重生,衝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