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交通局長人選(2 / 3)

黨森林的情況他是比較熟悉的,今年四十八歲的黨森林畢業於長安建築科技大學,學的是工業與民用建築專業,在本市益陽區當過副鄉長、鄉長以及區交通局局長。汶川地震那年,被調到市地震局擔任副局長。上任後,他寫過多篇關於預防地震的論文,其中一篇論文題目叫《地震雲與地震的關係》,發表在《觀察與思考》雜誌上,引起國內外學術界的高度關注,後來老局長退休,他接替了局長。

給趙澤安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在一次水災搶修現場與黨森林的相遇。那年秦州市發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水災,市區道路成了一片汪洋,市上領導分頭到縣區查災,當時趙澤安還是秦州市主管工業的副市長,他和政府一名副秘書長負責到益陽區檢查。當他們行至通往礦區的315國道時,司機突然停下了車。他們下車後愣住了,前麵有兩百多米的道路被大水徹底衝垮了,路基、路麵無影無蹤,隻見洶湧的洪水在殘缺不全的道路旁咆哮著,衝刷著所剩無幾的路基,眼前的路基還在一大塊一大塊地垮塌,交通中斷了。區交通局已經在停車處設立了安全標誌,豎起了隔離護欄。

這條路是該區通往礦區唯一的一條主幹線,那裏有三個國營煤礦,兩萬多礦工和家屬;還有兩個鄉鎮,四萬多群眾。煤炭的運輸,群眾的生活,都依靠這條道路,這無疑是一條生命線。雨雖然停了,但天空烏雲翻滾,狂風呼嘯,預示著隨時會有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對麵山坡上幾戶人家看見有車輛停下,知道來了領導,用手指著奔流的大水,呼喊著,好像說他們的什麼東西被水衝走了。

公路對麵的斷裂處,幾十名身穿雨衣雨靴的工人在淤泥中作業,現場的挖掘機、裝載機一刻不停地清塌方、填路基,忙碌而有序地搶修。趙澤安和隨行人員沿著隨時有碎石滑落的山坡,小心翼翼地來到了施工現場。他問一名工人,誰是這裏的負責人。這名工人指了指正往水中推石籠的瘦高個兒,說:“那是我們區交通局黨局長。”說完雙手攏成個喇叭狀,高聲喊道:“黨局長,有人找你,好像還是個當官的。”黨森林回頭一看,立馬認出了趙副市長,他即刻停下手裏的活,來到趙副市長麵前。

趙副市長以前見過黨森林,在他的印象中,這是一個文質彬彬、愛思考、不大愛說話的小夥子。今天一見麵,簡直判若兩人:安全帽下黝黑的臉龐上沾滿了泥巴,雨靴裏麵已經灌滿了泥水,走起路來“噗呲噗呲”地響。他問黨森林:“搶修難度大不大?還有什麼困難?”

黨森林說:“有難度,開始方法不當,填方中的沙石倒下去多少,就被水衝走多少;現在用鐵絲做成石籠,把石塊裝進去,水就衝不走了。如果不下雨的話,估計趕天黑可以修通這段路。”

趙副市長又問:“為什麼偏偏這段路被水衝毀了呢?”

黨森林說:“我們以往修路常常隻注意寬、平、直,而忽略了洪澇等自然災害的特點,在山區洪水暴發時,溝溝岔岔的水會迅速集中,水量大,衝力猛,沿河道修路就一定要考慮這些因素,該直就直該彎就彎,當然還有工程質量等問題……”

趙副市長聽完,連連點頭說:“好,尊重自然規律。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及時修好這段生命線,告訴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這次見麵,黨森林給趙澤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黨森林擔任地震局副局長不久,趙澤安就當上了市委書記。那年,省委選派西部幹部到東部地區掛職鍛煉,市裏決定叫黨森林去。能夠選派掛職學習的幹部一般是兩類人:一類是準備近期提拔,但又缺乏多個崗位鍛煉,或者眼下還沒有合適位子的幹部;另一類是單位工作比較清閑,離開不會影響正常工作的部門領導。黨森林屬於第二類情況。他在地震局平時就沒有多少事情,如果幾年內沒有發生地震,人們就會把這個單位遺忘。就像社會治安好了,老百姓安居樂業了,人們就會忘了警察,甚至嫌警察管得太嚴、太寬;“非典”肆虐時,醫生都成了“最可愛的人”,白衣天使們咋看咋可愛,“非典”過後,有人就罵醫生是收紅包的白眼狼。地震局也一樣,汶川地震時,黨森林常常參加市裏的重要會議,許多領導都會來找他谘詢防震方麵的知識。那時候地震局還有一些防震經費,人來人往煞是熱鬧了一段時間,後來就沒人理睬了。常常的情景是,在辦公室坐著,好幾天不見一個敲門的。有一天,他聽見有人敲門,急匆匆迎了上去,打開門卻不認識,敲門者愣住了,連連擺手:“嗷,對不起,敲錯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