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也不為難你,明天買也行,但是現在你必須為剛才搶我酸奶那件事道歉,不然我就不去,我讓媽媽給我請老師到家裏來。”
此時此刻的韓季星突然有一種衝動,他想把眼前這個弟弟放廁所裏關上幾個小時,誰來勸都沒用!可是這弟弟跟他雖不是一母同胞,脾性倒是一模一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要是真把他關了,自己的企圖就泡湯了。
韓季星咬了咬牙,倒吸口氣,老老實實地說了一句:“韓朗星,對不起,我不應該搶你的酸奶,你就原諒哥哥吧。”
韓朗星聽他哥哥說完,哈哈大笑,整個客廳都回蕩著他的笑聲。
馮青婭看著眼前這兩個兒子,也笑了起來。雖然韓季星與她的關係不怎麼好,但和她兒子韓朗星相處得卻也算不錯。
年紀輕輕就失去丈夫的她看著這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從吵架、鬥嘴、搶酸奶到鬥智鬥勇再和解,心裏感到些許的安慰。
韓季星看著得意揚揚的弟弟,覺得他神情太過於刺眼,笑聲太過於刺耳,便起身走到窗台邊,想抽一根香煙,平複一下心情。可他看了看正在那裏看動畫片的弟弟,最後又把從褲口袋裏掏出來的香煙重新塞了回去。
他打開窗戶,晚風掀起一旁的窗簾,灌進他的白色襯衫內,輕觸他的皮膚,卻不寒冷。他把目光投向遠方,30樓的高度足以讓他俯瞰周邊繁華的夜景。
霓虹燈接管了黑夜,讓夜晚變得五光十色,他的視線跟著橙黃路燈下的車流飄向了遠方,仿佛在看與他相隔很遠的某一處角落。
文晨頗為詫異地看著站在店裏的一大一小,大的一臉笑意,小的一臉冷漠。
“我消息來源很廣的。”
“你還真是厲害!”文晨扯了扯嘴角,對這個答案表示不屑。
“那你倒是接收不接收啊?”
“收,當然收,我開班哪有不收的道理?”她俯下身望著韓季星身邊的小男孩兒,“你叫什麼名字啊?”
“韓朗星。”小朗星歪著頭問文晨,“我可以去看看店裏的那些東西嗎?”
“當然可以啊,不過你得輕拿輕放,那些還沒有裱好的畫看看就好,不要去觸碰。”
韓季星想伸手去抓弟弟,不讓韓朗星亂走亂動,韓朗星卻還是跑了。小朗星就像打開了一扇藝術的大門,對店裏的任何東西都充滿了好奇。他小小的臉上寫滿了驚奇,發出一聲聲的“哇”來表示讚歎,這讓文晨很有滿足感了。
“臭小子,你別亂碰亂摸,弄壞了是要你賠的。”
“無所謂,反正你有錢。”小朗星回答得鏗鏘有力,絲毫不在意背後哥哥的反應。
文晨笑了:“對啊,反正你有錢賠。”
再次見到韓季星的喜悅,讓她連日來的慘淡愁雲一掃而空。
韓季星聞聲望向她,看見她今日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上麵大片大片的黃色雛菊,肆意地在她的身上生長,在她燦爛的笑容下,綻放得更加熱烈了,就連最細小的花苞好像也要盛開了。
韓季星發自內心地笑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開心,但是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幹淨、笑得燦爛的人,他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他看到了畫板上還隻有寥寥幾筆的畫,問道:“這是在畫什麼?”
“我也不知道想畫什麼,隻是腦子裏有些模模糊糊抓不住的東西,因為怕忘記,所以才把它們畫下來。”
“總有點兒印象什麼的吧?”
“不知道,腦子裏一片混亂,就像壞掉的老電視,畫麵是有,更多的卻是大片雪花。”
“好吧,那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你近來還好嗎?有沒有……”想起我?
“最近的經濟狀況好像都不太景氣,所以工作室的效益也不怎麼樣。為了維持工作室的基本運營,招英建議我開一個繪畫班試試,我就試試咯,對了,你剛剛說有沒有什麼?”
“這個,就是有沒有……”
“姐姐,我可以要這個嗎?”小朗星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他伸出手,把手裏握著東西給文晨看,是一隻瓷製兔子,兔子通體雪白,隻有眼睛點綴著朱紅,看上去栩栩如生。
“可以啊,叫你哥哥買單就可以了。”文晨向小朗星使了使眼色。
韓季星冷哼一聲:“你喜歡你自己買。”
韓朗星不以為然,淡定地說:“那我摔啦,反正我沒錢買也沒錢賠,就留在這兒等我媽過來救我好了。”
韓季星揉了揉眉心,對這個弟弟頗感無奈,隻好說:“要我付錢也可以,但這就算是我買的了,你要這個的話叫你媽把錢給我,而且你要答應我,以後乖乖來上課。”
出乎韓季星意料的是,韓朗星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他一來這裏,就愛上了“小溪”以及“小溪”裏陳列的藝術品。
白瓷兔子被韓季星買了下來,報名一事也進行得順順利利。
隻是“有沒有想我”這個話題,最後在小朗星的嚷嚷聲中跳了過去。
韓朗星臨走時,還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隻已經包裝好、被韓季星提在手裏的兔子,好像能透過紙袋望到那隻兔子一樣。
文晨送兩兄弟出了店門,韓季星往前走了幾步,複又折返,留下韓朗星在原地等他。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文晨幾秒,隨後傾身到她左耳邊,嘴巴一張一合,溫熱的氣息灑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有沒有偶爾想起我?”
文晨的臉倏地一紅,緊接著耳根也紅了。
罪魁禍首卻是溫和一笑,然後瀟灑轉身,背對著她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