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美不是下雨天
“小溪”最後招了五個學生，包括韓朗星在內，一共三個小男孩兒、兩個小女孩兒。巧合的是，其中竟然有韓朗星的同班同學，不過韓朗星對這位同學倒是不屑一顧，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是我的死對頭。從校內學習到校外學畫能一直在一起，就算是死對頭，也是一種緣分。
而兩個小女孩兒是一對雙胞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連換牙的位置都一樣，隻是姐姐的鼻尖處有一顆小小的痣。
韓季星真的實現了他對韓朗星的承諾，每次上下課都親自來接送韓朗星，而且，還會帶兩杯酸奶，一杯給弟弟，一杯給文晨。
“其實你沒有必要次次也給我帶的。”文晨接過韓季星遞來的酸奶說。
“喝酸奶比起喝可樂，更加健康。”韓季星一臉理所應當。
兩個人就像約定好一樣，誰也沒有再提起那句“你有沒有偶爾想起我”。
前幾次見麵時，文晨還會覺得尷尬，看到韓季星就會想起他伏在耳邊說的那句話。可是後來見麵的次數多了，看見韓季星跟平常無異，她也就不再想那麼多了。
現在，每周兩個人都能見很多次麵，有時候一句話都不說，有時候就簡單地互相點頭示意一下，有時候會聊聊當日發生的趣事，早晨道好，中午說再見。彼此都有一種不用言說的默契。
韓朗星是一個極有藝術天賦的孩子，簡單的線條描繪、基礎構圖，他總是五個人中最快掌握的那一個。
下暴雨的那天，文晨教他們畫靜物素描，畫的是一盤蘋果。韓朗星一如既往地是第一個完成的，他舉高了手，示意文晨走到他的身邊來。
“畫得很棒。”文晨摸了摸他翹起的頭發，試圖把這束不規矩的頭發理順。
“文姐姐，那你今天可以幫我問問哥哥，那隻兔子他可以還給我了嗎？”
那隻白瓷兔子，被韓季星掏錢買下來後，一直沒有給小朗星。剛開始小朗星每天都求著哥哥把瓷兔送給他，韓季星就對他說：“讓你媽把錢給我，把這個買了。”
小朗星去找媽媽，馮青婭又對他說：“等這次期中考試，你考了全班前三名，我就給你買下它，東西呢就先放你哥哥那兒收著。”
自此以後，小朗星不知道為什麼，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文晨身上。隻要是上課，他每次都會問文晨：“文姐姐，你能幫我跟我哥哥說一下嗎？”
“你哥哥不給你，我也沒有辦法。”
這時，韓朗星的死對頭也舉手示意自己畫好了。文晨走過去看了看，也開口表揚他：“鄭小南同學也畫得非常棒。”
韓朗星在一邊冷哼了一句，以此表示他的不屑。
天空中烏雲密布，天色漸沉，很明顯在不久之後會有一場大雨來洗涮這座城市的灰塵。
眼見就要下雨，文晨便提前下了課：“還沒有畫完的同學記得回家再畫吧，馬上就要下雨了，沒有帶傘的小朋友可以先借文老師的傘。”
一個個小不點兒站在門口，舉著傘，挨個兒揮手跟文晨說再見。除了韓朗星，還坐在畫室的高腳凳上，晃蕩著雙腿，等他的哥哥。
“朗星，要是你哥哥今天不來接你怎麼辦？”文晨也搬了張凳子坐到他旁邊。
“不可能，他怎麼敢不來？”韓朗星聽完文晨說的話，立馬就否定了。
“可是外麵好像要下大雨了。你看！”
“反正他會來接我的，他不來我就告訴我媽。”
文晨在他們兩兄弟的口中從來都隻聽到我媽和你媽這樣的稱呼，隻要稍加思考，就知道兩兄弟肯定不是一個母親所生。可是讓文晨困惑的是，她從來不見兩人提及過他們的父親。
“那老師問你哦，你爸爸呢？”
小朗星的眉頭皺了皺，雙腿虛空地踢了一下空氣，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要怎麼開口。
“我爸爸不在了。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我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隻能在照片裏看到他。”
雖然說著一件悲傷的事，但小朗星的臉上卻看不出濃鬱的憂傷，大概是因為年齡太小，所以很多事情對他來說影響還不夠深刻。
文晨後悔自己問了這麼一個愚蠢的問題：“對不起啊，老師不應該問你這個問題的。”
“那想要我原諒你的話，文姐姐幫我把那隻兔子找我哥哥要回來好不好？”韓朗星看著文晨，眼睛裏好像隱藏著星星。他的眼睛和他哥哥很像，總是讓人感覺很明亮，帶著不容抵抗的誘惑力，想必他們的爸爸也是這樣的。
“那我試試吧。”
時間雖還是中午，但是外麵天色一片昏暗，就像一張被濃墨浸染的宣紙，大量的水分子蓄積在雲層之中，使得那大片大片的烏雲似要墜落下來一般。天空在嗚咽，狂風在怒號，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