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黃老之損恩,信為善之可歸。
慕周姒之遺風,美虞妃之聖則。
仰先哲之高才,貴至人之休德。
質菲薄而難蹤,心恬愉而去惑。
乃平生之耿介,實禮義之所遵。
雖生知之不敏,庶積行以成仁
達人之蓋寡,謂何求而自陳。
誠素誌之難寫,同絕筆於獲麟。
這篇《述誌賦》的主旨是臨深履薄,居安思危,蕭皇後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規諫,勸導煬帝要有所收斂。誰知煬帝讀過賦後,竟一笑了之,大不以為然。煬帝覺得,人生苦短,若不及時行樂又待何時?在他看來,舜怎樣?紂又如何?還不是到頭來同歸於黃泉!蕭皇後感到絕望了……
太陽已近當空,兩岸的景色變得更加明亮。河水也更清澈了,偶爾可以看到幾條魚在淺淺地遊動。
龍舟上,又傳來了鼓樂絲竹的奏鳴。那是一首為巡遊江南而作的新曲,音韻悠揚,氣勢恢宏。聽得出千帆進發,萬騎夾岸;感覺得到仲秋遠遊的清爽,心曠神怡的樂趣。
揚州,就在前麵,越來越近了……
空幃冷衾,一輪寒月懸掛天際,蕭皇後顧影自憐,忽地一行大雁從樓前飛過,憑欄眺望那遠去的大雁,她心中不禁更加惆悵與失落,於是,自言自語道:“皇夫安有鴻浩之誌乎?”
又是一個隆冬季節,天黑得早,剛交酉時,大地就完全被夜幕籠罩。
刮了一天的小北風此刻已經停歇了,沒有了嗖嗖的聲響,黑暗中的世界格外寧靜。在這無聲的世界裏,夜色仿佛更濃,如果沒有皇城和裏坊透出的點點燈火,人們一定會以為整個東京洛陽都被黑暗吞噬了。也許是因為夜色特黑的緣故,蕭皇後寢宮裏的燈光顯得分外明亮,在這樣的光亮下,蕭皇後的臉色更加慘白,若不是那一對水晶般的眼珠仍在閃動,她真的就是一尊坐姿的蠟像。
柳惠與蕭皇後隔桌對坐,她雙手捧著暖爐,腮頭紫紅,身上殘留幾分寒氣。進殿多時了,殿內的幾盆炭火都燒得通紅。柳惠似乎還沒有暖和過來。
她是剛從西苑回來的。
今天上午,一名禦前內侍急奔後宮傳皇上諭旨:召柳惠速去西苑長興殿麵聖。後宮一陣慌亂,誰也猜不透出了什麼要緊的事。柳惠不敢怠慢,立刻跟隨內侍出宮,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直奔西苑而去。
柳惠走後,蕭皇後心裏犯了疑慮。
獨召柳惠,顯然有點蹊蹺、離奇。雖然皇上與柳惠的關係非同一般,但純屬不能與外人道的深宮隱私,上不得台麵,大庭廣眾之下,皇上還得顧及一下帝王的體麵。如果是朝政國事有了意外需召後宮,那一定要召皇後才是。
單單召一個女婢身份的柳惠,不合規製禮儀。
然而千不能萬不該的事情偏偏發生了,最恰當的解釋隻有一條,那就隻有********之事。對此,蕭皇後除了無奈,早就沒有了妒意和忌恨。不過,十六院裏夫人姑娘數以百計,晝夜侍奉在左右,皇上怎麼又突然想起了柳惠?似乎有些不合情理。想來想去,蕭皇後最終也沒想出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隻好幹脆不去想了。
柳惠回來了,沒等蕭皇後差人召喚,她就主動來到了皇後的寢宮。柳惠跟向皇後講述今天在西苑見皇上縱欲無度的一番經曆……
聽完了柳惠的描述,蕭皇後那如同蠟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是在柳惠的意料之中的,皇後早已習慣了,麻木了。對於皇上的事情,無論結果如何,皇後都會平靜得如一潭秋水,至於心裏是否也如此平靜,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皇後,”柳惠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很為皇上擔心?”
蕭皇後苦笑了一聲,反問道:“你說呢?”“我……說不出。”
“阿惠,”蕭皇後歎息道:“皇上的事用得著哀家擔心嗎?就是擔心,又有什麼用?”
“可是,皇後,皇上的事就是國家的事,你能不擔心嗎?”
“正因為如此,所以哀家才說擔心也沒有用。皇上不是高祖,他是不允許後妃幹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