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停下手中的話兒,點頭讚同道:“是啊,你是皇後,皇上不去,你也不能去。我卻不一樣,即使這回不去,將來一定還有機會去的。”
“噢,你怎麼會有機會?”蕭皇後疑惑地問道。
柳惠悠悠地歎息道:“皇後,你想,總有一天我老了,不能再留在宮中侍奉你和皇上。到時候,我隻求皇上、皇後開恩允許我出宮回老家,那樣,我這後半輩子不就一直住在江南了嗎?”一陣惆悵襲來,蕭皇後哀歎地說:“是啊,你還有個盼頭,能出宮回老家去。可是,哀家呢?哀家隻盼著死後葬在青山綠水之間。哎,阿惠,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出宮不留在我身邊了?”“不是不是,皇後,你可千萬別這麼想。”柳惠見蕭皇後不愉快,急忙走到她跟前,辨解道,“我剛才不過順嘴說一句而已。皇後,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在宮中伺候你一輩子!”
柳惠見蕭皇後淒惶地說:“一輩子?唉,恐怕等不到你老,哀家這把老骨頭就不知道埋在哪裏了!”說著,眼圈竟紅起來。
柳惠更是慌了,跪在蕭皇後膝前,帶著哭腔說:“皇後,都是柳惠該死,惹得你難過。皇後大福大貴,壽比南山,早早該死的當是我柳惠了!”
蕭皇後被柳惠這番話逗得噗哧一聲笑了。她拉著柳惠的手,扶她起來,說:“好了好了,看看咱倆是怎麼了,眼看就要出門遠行,淨說些不吉利的的!快忙去吧。
柳惠抹了抹眼角,也笑了,又走回衣櫃前收拾起來。
室內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蕭皇後發出了無聲的歎息。
一會兒,柳惠收拾好一隻衣櫃,輕輕合上蓋子,轉身看看蕭皇後,見她右肘支在桌上,手托著腮,怔怔地出神。
柳惠又慢慢地走過去,在桌子對麵坐下來,輕輕說:“皇後,你不要怪我多嘴,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說說看,哀家就不信你是哀家肚裏的蛔蟲。”蕭皇後連眼都沒眨一下,平靜地說。“說出來,皇後可……”
“說吧。”蕭皇後打斷柳惠的話,“哀家不會怪罪你。”
“我聽說,皇上的龍舟上,裝,裝了……”柳惠仍然是結結巴巴,欲言又止,她看了看蕭皇後,見她仍然是那樣一動不動,就繼續說,“龍舟上裝了,一架任意車……”柳惠如釋重負。蕭皇後放下托著的手臂,淡淡地說:“哀家知道,據說,這任意車是何稠設計的。看來,宮裏知道這事的人不少。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傳遍天下。”
柳惠問:“任意車,真的是專幹那種事用的嗎?”
蕭皇後點點頭,柳惠自知失言,輕輕地在自己嘴上拍了一掌,說:“皇後,你別想得太多。自古以來,宮中的女人都是為皇上準備的,天經地義,想開點就是了,不要自尋煩惱。”
蕭皇後冷笑一聲:“阿惠,哀家從皇上做晉王時就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你說哀家還有什麼想不開的?還能像先朝的獨孤皇後那樣妒恨嗎?又有什麼用呢?”
柳惠的臉倏地一下血紅了:是啊,自己跟皇上的那些事,皇後都沒追究。這些年來,應該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就是宣華夫人當初被打入冷宮,可時間不長卻又接回了宮中。
“唉!”蕭皇後歎了口氣,說:“哀家不是為皇上寵幸別的女人而忌妒難過,哀家是為他一門心思用在這些事上而擔憂啊!如果一位君王的才幹都用在奢侈靡費、尋歡作樂上,可就荒廢了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