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在不弑父的前提下祭奠我的母親又怎樣?
就算那老東西某日放下執念,認了我這個不孝子又怎樣?
就算某日,我從對愧疚之中解脫,又,能,怎,樣?
隻要人性的怯弱還存於這個世間,人類就會不停的,不停的傷害自己,傷害別人,創造痛苦。”
玄月隻看得見半張的臉上,出現了他的招牌笑容。
“所以啊......不重要了。
花府的恩情不重要了;
那老不死的寬恕不重要了;
我對母親的愧疚......也不重要了;
我現在唯一感興趣的,隻是推動這個世界毀滅在自己的愚蠢和怯懦之下啊。
嗤嗤嗤......”他發出了蛇吐信子般的笑聲。
“我一直認為我理解了你的痛苦,一直覺得你隻是想......”花火喃喃自語起來,身子哆嗦了一下。
“隻是想強大自己,弑仙父祭生母,然後自殺,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寄托於來世嗎?”玄月冰冷的給出了三個字的答案——“開玩笑”。
“可你說過,你要連我這份一起活下去,不會放棄的。你明明這麼說過的......”身體的顫抖,傳染了花火的聲音。
“那你,最好現在就去死吧。”
“怎麼說話的!玄月!”巨兵察覺到不妙,開始阻止事態的發展。
但已經晚了。
“咚!”一道清晰無比的心跳聲,在所有人耳畔響起。
“死就死吧,至少現在,我是真真正正的理解你的痛苦了。你憎恨的,原來是包括我在內的這個世界......”
花火淒美的笑了一下,笑容依舊那麼陽光。
然後,葵離心就這麼爆發了。火焰,像屏蔽了聲音的電影一樣卷起,眨眼間便將花火的笑容吞沒,然後向外狂暴的侵略。
火苗燎人,鞭打著玄月的臉龐,鼓動著他的衣袍。但玄月卻一直佇立在那,麵無表情的觀看著,如同在欣賞一場乏味的煙火表演。
為喜所困,為怒所困,為哀所困,為樂所困;明鏡無塵,自惹塵埃......
這悲愴的情景,和他父親的終日醉酒毫無區別,都是為情所困,玄月早已看透。
“哇啊!”
“糟糕,快去通知花自語前輩!”
“花火姐!”
“弟子速退,召喚玉靈。祛病境以上教師隨我前去鎮壓!”
“是!”
......
這一把火燒的突如其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玄月一樣淡定。火焰席卷,威勢滔天,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眾教師急忙施法。被法術打中的弟子,突然開始無故飄起。他們像下鍋餃子一樣先後落入傳送陣中,消失不見,逃過了焚身之災。
又見漫天的熒光閃起,一具十數丈高的玉靈傀儡凝聚成形,“咚”的一聲落在地上,地動山搖。這具傀儡和普通的玉靈不同,不止大了幾十倍,而且披盔帶甲,手持長槍。其秀美輕靈的氣質之間,還添了幾縷威武。
將大部分弟子清出演文場,眾教師齊喝了一聲。他們躍至火焰外圍,各持一方,開始掐印鎮壓。
“葵離冰變來了!”鎮守一方的巨兵這麼喊了一聲。
葵離冰變,玄月見識過,自然知道那是什麼。他依舊佇立一旁,麵無表情。他的衣袍在熱浪中飄舞,如同深不可測的世外高人。
被火焰烤的有些炙人的空氣,突然透出些許涼意。隻聽得“哢嚓”“哢嚓”聲連響,滔天的火焰竟然瞬間凍結巨型雕塑。冰碴像飛鏢一樣四濺,水汽像冬日的吐息一樣環繞。方圓一裏的地基,受不了這種溫度的劇變,像幹涸的田地一樣龜裂出細密的裂紋。
鎮壓葵離心的眾教師皆是一聲悶哼,臉色當時就難看了起來。
“愚蠢啊,愚蠢。人性的軟弱會傷人,像你這樣摒棄人性就不會傷人了嗎?”
一個聲音傳來,玄月卻不回頭。他聽得出那是韋逍遙的聲音,便不予回話。
韋逍遙在玄月齊肩處站定,與玄月一樣淡定,無視著透骨的嚴寒。他慵懶的道:“那可是花家的寶貝閨女,你刺激她發病,到底是出於什麼打算?推動世界毀滅?真是個有意思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