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本召
人在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存在的方式。一是行走,二是安息。一個動態,一個靜態。許多的人,都在努力地搞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活著。活著的目的,活著的意義,好像是一個大問題。文集《心靈的召喚》題目琢磨了許久,才定下來。我想,這樣一個繁蕪的、商業的、拜金的、迷茫的時代,還是需要一點真善美的東西的。
給文集寫點文字,這是私活。用鍵盤敲下題目後,我的眼睛不由得合上了。我順著我的文字去尋找,尋找一條回家的幸福的路。回家,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誰沒有家呢?有時候,也問別人:家是什麼?你弄明白了嗎?小時候,覺得父母在,家就在;大了,成家了,孩子在,就是家。每到年關,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以各種回家的姿勢返鄉的時候,我確信,家,永遠是一個人心中最飽滿的最堅硬的鬆果。一個人的靈魂是走不遠的。故鄉,是許多人共同的家。
近來,每每整理自己書稿,閱讀著自己這些年敲打的文字,心中總有一種隱隱的小痛,像吃魚時,一根小刺梗咽於喉,難耐之極。這是一根什麼樣的小刺?我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很細小,粗枝大葉的人也許根本就感覺不到。那些情感細膩的人,一定能觸摸到。其實,生活中的小刺極多,這些小刺原本就是生活的一些小遺憾、小過失、小情緒、小憂傷。那些兩地分居的打工夫妻,那些孤獨寂寞的留守兒童,那些翹首期盼的村頭老人,還有那些荒涼的無人打掃的庭院,都讓生活失去了某些快樂和諧的元素。鄉村的人越發的少了,一些出去的腳步再也沒有回來,他們在異鄉紮下了盤踞的根。倘若,有那麼一天,我的故鄉成了一座孤島,隻有飛翔的鳥鳴,隻有茂密的樹木,到那個時候,我會悲苦的,那樣,豈不更加蕭條和冷落。現實是,出去的身影還在增加,故鄉越來越喑啞了。
談到幸福,是地球人的話題。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那麼幸福的定義呢?誰能準確地概述一下?沒有人能,因為幸福是個體的一種體驗,是一種純粹的心理行為。愛因斯坦說,運動是絕對的,靜止是相對的。那麼,我套用一下文字的邏輯:痛苦是絕對的,幸福是相對的。我們的人生是以自己的哭開始的,又是以別人的哭結束的。這樣的前後照應,是每個人的人生篇章的結構。那麼中間呢?就是我們相對幸福的人生。這漫長的日子裏,該有多少快樂而憂傷的事情,放棄而堅持的矛盾,當我們的親人遭遇著不幸,當我們的朋友經曆著挫折,當我們自己無法承受即將崩潰的時候,是什麼讓生命的路途柳暗花明?是什麼讓人生的冬天春暖花開?幸福的感覺是一樣的,但悲傷的情節卻不同。人生就是無數的煩惱的珠子組成的一串項鏈,樂觀的人會微笑著數完它,悲觀的人會努力地微笑著數完它。而這樣一個數數的過程,就是我們享受生命的過程。
人因為情而為人。動植物也有感情,常常這樣的情愫交錯讓我們的生活更有了味道。在我的文字中,寫了許多鄉土上生長的植物,也寫了一些鄉土上行走的動物。我覺得它們和我很近,密不可分。為什麼要分呢?我們可以沒有它們嗎?沒有它們的日子還叫日子嗎?所以,我在寫下它們的名字的時候,產生了對它們的一種敬仰。它們一樣和人類有思想,有情趣,有精神,有高度。直至後來,我回故鄉的次數多了,發現,它們隨時都可以闖進我的腦海,然後紮了根,發了芽。從它們的身上,我竟也悟出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做事的門道。我和它們中的某些東西一起長大,見證了風雨,聆聽了鄉村奔跑的足音,慢慢和它們的心靈融合,化作鄉村的一縷炊煙,自由自在地散步……終於讀懂了:對每一個有生命的物體投以敬慕的眼光,我們就會和所有的生物一起感悟生命的真諦。
人是群居性的動物。一個人不能脫離生活的圈子。每個人都有一個圈子,有圈子就有朋友。一個沒有朋友的人是不能交往的人。我關注的人很多。我的寫作理念是:觀世相百態,寫真情人生。各種各樣的人都在我的筆下鮮活著。他們的故事,總讓我感動。這個世界是需要感動的。我更關心那些小人物,小到最底層,小得可以忽略。但我卻敬佩他們,是他們讓我看清楚了生命的真實意義。一朵花,總有它開放的理由;一條河,總有它流淌的聲音;一個人,總有他生活的權利。或許,生活就是平平淡淡的,沒有雕琢,順其自然,活給自己看,同時,也活給別人看。一個人離不開社會,他首先是社會的,然後是家庭的,最後是自己的。但凡活著,就要為社會做點什麼,為他人做點什麼。我文字中的這些人,平凡著,努力著,自強著,偉大著。我喜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