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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兒對著他的後腦勺字正腔圓地說出了一個名字,蔣方園。

“我知道我這個人爛的可以,背著老公跟情人生下孩子,我就是一個吸毒的蕩婦。再怎麼說都不為過了。昨天,我給孩子起了這個名字。蔣方園。不為別的,隻是想讓你我都記得,他曾經來過。這樣的話,我想,我們都會更加深切地感受到罪過。”

肖衛兵好不容易決定開口了。隻聽後麵門鎖被快速打開的聲音,然後滾輪一直劃到了外麵的公寓走廊,隨著低跟鞋粗啞的撞擊聲,陳佳兒離開了。三個小時前,他們剛剛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方圓。

蔣方園。

肖衛兵又想起那天,那個孩子見自己靠過來後的天真笑臉,和刀刺進果凍般的皮膚後,那笑臉的凝固。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天真的笑容,和後麵如此無知的惶恐。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窗前,看到陳佳兒托著她那粉色行李箱,上了那輛銀色的別克改裝車。是廣誌的車子。肖衛兵知道,那天在老街聚眾吸毒地的旁邊,他也看到了這輛別具特色的小轎車。

這個婊子,剛剛說的隻是逢場作戲嗎?肖衛兵凝視著那輛車以極快的速度開出小區,想道……今天早上,他終於決定了自首,因為背負著如此罪惡生活下去,切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但現在,看著引發一切的人坐上情人的跑車,駛向新生活,肖衛兵的決定動搖了。

真的是我殺的嗎?

不,不是。

是殺嬰案的種種場麵讓我心理扭曲。

是酒精讓我失去理智。

是陳佳兒,是陳佳兒無腦帶回了這個孽種,她才是罪魁禍首。這個該死的女人。

車子消失在遠方的大門外,向右拐去了。是老街的方向。肖衛兵從窗邊退了下來,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涼的椰樹椰汁,一飲而盡。

他打算活下去,確實,以後的事就等以後再說吧。如果那老街的聚眾吸毒場所被其他人發現,蔣廣誌和陳佳兒都因為販毒而被逮捕,不用說,他們肯定會供出自己的殺嬰事實……媽的,他打算暫且不管那麼多。這一次,他突然對毒販的反偵查能力充滿信心。

“喂,趙飛呀。”

“肖隊,怎麼了?”

“我離婚了。”

“啊?”趙飛好像不是多麼驚訝的樣子,“終於還是離了?”

“對。”

“要不要我們過來陪陪你?一定不好受吧?”

“別總是陪不陪的,我又不是小姑娘呢,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吧……”

“對了,趙飛,”肖衛兵刻意讓自己的語調歡樂起來,以調動自己真正的情緒,“你的那個表妹……”

*

在肖靜肖萬福從病房出來後,隻消看他們二人臉上的表情,西峽就大致可以猜得出談話是怎麼進行的。這又是一場沒有任何進度的談話。

他在門還沒關死之前閃進了屋,再次坐到那張床榻旁邊的椅子上。

“你還記得你的第二任老婆嗎?”西峽用那種說家常的語氣問道。實在是很有違和感,“趙飛的表妹。一個可愛的短發姑娘。”

肖衛兵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你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嗎?”

“能怎麼樣。”肖衛兵嘟囔著,“不是死就是活。還能怎麼樣?”

“肖靜說,她的媽媽得了糖尿病,現在正在療養院療養。”說著,西峽給他看了照片。肖衛兵的眼睛一掃到那照片裏的人兒,馬上就把頭移開了,整張臉抽搐了一下,擠出了幾滴眼淚。

“別耗了,西峽。”他抹去臉頰上的濕潤,“我是什麼也不會說的——你們靠著一堆無端的猜測和間接證據把我抓起來,要定我的罪,就拿出證據。你們沒有直接證據,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凶手。李清泉拜托我們調查案子,不是來叫我們自相殘殺的!”

“對,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說這話的時候,西峽隻感覺病房外秦軍的眼睛正透過毛玻璃,死死地打在自己的背上,“但我們都清楚,你我,心裏明白——凶手就是你,肖兄,因為完全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我快死了,我感覺得到。”肖衛兵歪過頭,終究是正眼看了西峽一眼,“肯定撐不過今晚了,西峽,讓我好好地睡一覺吧,現在。”

西峽並沒有移動,或者離開的架勢。肖衛兵又罵道:“操,西峽,你已經在孩子麵前毀了我,還想怎麼樣?做人不要得寸進尺!”

檢測電腦始終傳送著微弱的電流聲。西峽有點抗拒地站起來,走出病房,一關門,就迎上秦軍那一副嘴臉,和他快要著急出硬傷的樣子。

“依我看,咱們還是——”

“不行。”

“老爺子!”秦軍激動得在走廊上手舞足蹈,“你這是要壞事的呀!”

“實在不行我們就再查。”西峽這樣說,“直到現在,我們都是在試著讓凶手本人說出真相,卻基本上沒有自己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