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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法查的。太久了。”秦軍搖搖頭,故意把右手攥著的錄音筆露出來,“張麒麟調查數月,也隻是查出一點關於人販子的皮毛,不是嗎——當事人全都死光了,我們沒法知道這一係列悲劇是因什麼而起,肖衛兵——他一直在掩蓋什麼!我們既然抓住他了,既然抓住他了,就應該……不,不!我要打電話,給局長,叫他往上批準。我要讓這老頭坐老虎凳!”

“他還是不會說的。”

秦軍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看來這也是他逞強之餘所擔心的事情:“他不會說,那可是老虎——”

“我知道,老虎凳套裝,警界的黑暗神話。你認為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能喝下70罐毒品,硬是把殘疾數十年的腿練好的人,還能怕這個。他不會害怕的,你這樣充其量也隻能算是侮辱他。”

“那你說怎麼辦吧!”這小子都快急哭了,換做平時,看見這般滑稽的景象,西峽肯定會粗野地笑出來。

“還有最後一個辦法,我想試一試。”西峽說,與此同時肖靜從走廊的那頭拐了過來,腳步很急的樣子。

“什麼辦法?”秦軍問,延遲為零。還沒等西峽回答,肖靜便哭喪著臉問他們,有沒有看見肖萬福。

“他不見了?”

“跟他爺爺談過話後,我上了一個廁所,就找不到他了,你說,警官,他會不會……”

*

住院部大樓一共有20層,站在天台上,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就好像你早已經掉下去了。現在的景象隻是荒謬的意念殘留。

“曉然!門在這裏。”

田曉然鬆開硬扯欄杆的雙手。這個樓梯井十分陰暗,讓她走錯了方向,把一片黑色的油漆誤認為是門。

“他真的在天台上?”

“操!操!”

這是西峽前輩的肯定回答。田曉然調整呼吸,跟隨走上了暗夜的天台。

“監控裏,肖萬福直接乘著電梯上到這裏來了。”西峽的樣子很是不安。從背影就能看得出來。

這裏的風很大,田曉然的後麵是秦軍前輩,他爬樓爬的很慢,好像是腰不好的樣子。

“天呐,可別掉下去了……”秦軍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小子,別烏鴉嘴。”西峽回頭吼道,因為狂風的緣故,聲音幾乎聽不到,“再說我他媽把你也給推下去。”

秦軍沒有聽見。田曉然捏了一把汗。她覺得西峽前輩是仗著風聲,才這麼說的。

走著走著,兩個男人都跑到了自己的前麵。

“你們看!”田曉然看到他了,大叫。卻沒有人聽見。情急之下,她從背後推了秦軍一把,推得有點猛,秦隊長一個趔趄。

“媽呀曉然你——”

“你們看呐!他在那邊!”

這下三個人全都看見了。

“操蛋。”西峽嘟囔了一句,就像是起跑的口令,他自己因為骨折未好,其餘兩個人同時朝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百米衝刺。

*

這是什麼聲音?肖衛兵醒了過來。是被吵醒的。他先是慶幸自己剛剛並沒有做夢,回到那該死的過去。迷糊了好一會,才把注意力再次轉到那把自己吵醒的聲音本身上去:

是從上方傳來的?

那裏是什麼地方?是天台嗎?

他們在喊什麼?

是西峽嗎?

還有田曉然?

他們在幹什麼?

肖衛兵慢慢地清醒過來,朝聲源的方向直線看去。就在他即將又要入睡的時候,餘光一團黑乎乎的陰影從窗前忽地閃過,飛了下去。

一記悶響。從貌似很遠的地方傳來。很快,一聲嘹亮沙啞的尖叫,帶出了一部此起彼伏的人聲交響樂。

“萬福——”上麵的聲源處又傳來了肖靜的撕聲尖叫。

萬福?肖萬福!?

剛剛的一連串動靜,難道!難道是——

他想要叫,張開嘴,用力顫動聲帶,卻發不出聲音。隻有胸腔裏發出類似於破洞窗簾兜風的呲呲聲,媽的。他又開始試著翻身,用手敲擊床板吸引外麵人的注意,讓他們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來人!來人!來人呐!

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剛剛睡著前還不是這樣的。他突然很慌,慌到四肢僵硬,連動都動不了了。

最後,他強迫自己放鬆了下來。聲帶慢慢舒展了。他像個傻逼一樣“啊啊啊”啊了半晌,等到完全恢複正常後,開始朝外邊喊:“有人嗎?!”

一位護士進來了,不是照料自己的那個護士。

“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墜,墜樓。”肖衛兵險些口吃,“誰墜樓了。”

“我不知道。”護士搖搖頭,“聽剛剛跑過去的人說,是一個小孩子。從天台上掉下來了——你是生什麼病了?在這間病房裏?”

肖衛兵眼前一黑,一時間,再也答不上什麼了。隨著那護士遲疑地關上門,他開始激烈地怒吼,真的就像一條豺狼,不止是負了傷,還被人突然抽去了命脈。

是何等地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