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獄的協奏曲(2 / 3)

但是,愛情並沒有幫她從欲望的鴻溝裏跳出來,反而變本加厲地向梁錚索取,因為她很清楚,愛情不能給她帶來任何物質享受,她必須在離開梁錚前攢上一筆足夠的錢。可就算梁錚對她百依百順,這樣的積累也實在太慢了。就像當初梁錚恰到時機地走入她的世界一般,在一個雨夜,從醉酒的梁錚口中吐出的一件事情讓她激動得再也睡不著覺了。

羅迷娜疊放好最後一件衣服,把閃亮耀眼的小箱首飾一鼓腦兒倒在舊報紙上,然後包起來藏到大手提箱的最底層,在皮包裏又檢查了幾遍信用卡,一切準備就緒,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用手絹擦臉上的汗,補上妝。

郭造他怎麼還沒來啊?羅迷娜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拿起手機,剛想撥出郭造的號碼時,突然聽到門外似乎有響動。

這該死的,終於來了!羅迷娜從床上跳了起來,連鞋都沒穿便蹦到門邊,高興地開了門。

可是門外空無一人。在那一瞬,羅迷娜感到恐怖的氛圍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連忙把門關上。可當她回過頭時,猛不防看見背後站著一個戴著日本藝伎麵具留著長發的高大女人。

羅迷娜嚇得尖叫起來,想奪門而逃,可是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闖入者,那女人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把她拖扯到房間裏。

羅迷娜被扔到了床上,她驚恐地爬起來。

“你,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羅迷娜嚇得全身發抖,她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傳聞——“地獄美人”!她想喊救命,可是還沒有發出聲音,那幽靈一般的女人就搶先撲了上來,把她壓在床上,狠狠掐住了她的喉嚨。

死亡的恐懼和窒息的痛苦使羅迷娜像釣到岸上的鯰魚般掙紮翻騰,可那女人的手就像一隻鐵箍,緊緊紮進她的肉裏,她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勞的。

羅迷娜微張著嘴,口邊流出血沫,圓睜眼睛盯著在她上麵的蒼白如鬼的藝伎麵具,她很想看看在這張麵具下的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但她的瞳孔開始放大失神,黑暗如一張黑色的大布幕遮蓋了她的視野。

羅迷娜的靈魂飄了起來,她看到那女人坐在自己的身上,還在使勁掐著她的頭頸,生怕她沒有死絕。她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自己,她發現自己的死相很醜,伸出沾著血的舌尖,雙目圓睜,因為驚恐而使得臉部肌肉扭曲成古怪的表情。

接下來的事讓她更為恐懼,她看到那女人從背後抽出一把鋒利的刀,割掉了她的頭顱,頸口噴出的一股股熱血像紅色大菊花似的開放在潔白的床單上。她的頭被那女人提了起來,孤零零的懸在空中。

一切夢想,都結束了!

這時候,門鈴突然響起——是郭造!郭造終於來了!

郭造

郭造來遲了五分鍾,因為他在路上看到警察臨檢,而他的手提箱裏,一分不少的藏著那筆敲詐莫南得來的兩百萬現金,所以他隻得繞了個道,遠遠躲開警察。

這兩百萬來得那麼容易,也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他原本以為,莫南可能會報警,那樣就比較麻煩,但沒想到,這個偽善的家夥那麼快就把答應了他所有的要求,還似乎很怕他。

他利用莫南回身的機會,利用躲在江堤下的快艇,用最快的動作把錢都倒在船上,放回那隻空箱子,又讓羅迷娜雇的流浪漢去取箱子,故意迷惑轉移莫南的注意。可沒想到,羅迷娜竟被楊夢跟蹤,不得已,他們隻得準備綁架楊夢,可沒想到莫北突然出現,他們隻好扔下她倉惶逃走。

死鬼梁錚的酒後醉言還真有用!郭造心想,這老家夥等於送了他一座金山,隻要他願意,以後還可以隨時去莫南這家“備用銀行”取錢。

郭造很得意,現在他就要帶著羅迷娜走了,先離開這個城市過一段瀟灑快活的日子。雖然手提箱很沉重,但此時的他卻覺得輕飄飄的。

他走上樓梯,來到羅迷娜的門前。

這小妮子肯定等得著急了吧!郭造按了按門鈴,等著他的情人來開門。可是按了幾次,都沒人開門。

郭造皺了皺眉頭,她到底在做什麼呢?他取出羅迷娜配給他的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裏沒開燈,黑乎乎靜悄悄的。

“娜娜,娜娜,你在嗎?”郭造小聲叫道,“快出來吧,不要跟我開玩笑了,車馬上到點了。”

可是,房間裏仍是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郭造感到氣氛不對,連忙回身向門口走去。

這是,他看到有個女人站在門口,借著從窗戶透入的朦朧夜光,郭造看清這個女人正是他的情人羅迷娜。他鬆了一口氣,笑道:“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幹嘛這樣一聲不響地站在黑暗裏,怪嚇人的。”

羅迷娜搖了搖頭,郭造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便走了過去,問:“娜娜,你怎麼了?”可是在那一刹那,他驚恐地看到羅迷娜的頭突然掉了下來,咚的一聲落在地上,滾到他的腳下——而她的身體長出了一顆新頭,那是一張白如鬼魅麵無表情的女人臉。郭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反應過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雙腿發軟,連叫也叫不出來,向後直跌入臥室。這時,他才發現床上的無頭屍體,明白原來羅迷娜早被人殺死了。

那高大的女人追進房間,手中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朝郭造狠狠捅來。郭造本能地用手中的箱子擋在胸前,刀“撲”的一聲紮入手提箱,郭造拚命把手提箱往前一推,爬起來就往門口跑,一邊大叫著:“殺人啦!救命啊!”

他連滾帶爬跑到樓下,逃到門口保安處,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沒多久,整個小區沸騰了,人們把羅迷娜那幢樓圍得幾乎水泄不通。

郭造躲在小區保安的辦公室裏,盡管身邊有好幾個保安,但他還是渾身發抖,他怎麼也料不到會有這種結局。這太恐怖了,讓他再也沒有能力進行基本的思考,腦中一團亂麻,似乎那可怕的女人仍在追殺他。

是她!一定是她!他想起這幾天在城市裏瘋傳的“地獄美人”,那個傳聞說,做過虧心事的人見到“地獄美人”就會死得很慘,自己見到的就是“地獄美人”,他和羅迷娜都遭到了報應。

她肯定會來殺他的!

樂少強

樂少強走到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看到樓下有很多人喧嘩著往小區的南邊跑。

“出什麼事了?”他問他們。

“28樓出人命案了!”有人回答。樂少強心裏咯噔一聲,連忙穿上警服,下了樓向案發現場跑去。

28樓的樓道已經被保安封鎖了,警察還沒趕到,樓道外擠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群眾。“樂隊長,樂隊長來了!”那些保安認得是住在本小區的刑警隊長樂少強,連忙把他迎了進來。

小區保安隊長趕緊向他彙報有關情況,被殺者是住在三樓的單身女子羅迷娜。樂少強緊緊皺了眉頭,他對羅迷娜的情況非常熟悉,實際上,這套房子還是他轉手給梁錚的,雖然他曾勸梁錚不要養情婦,但梁錚還是把這兒當成了家外的安樂窩。

羅迷娜的屍體慘不忍睹,鮮血濺了滿床,頭已經被人取走。這樣的死法對一個美女來說確實太殘忍了點。樂少強歎息著,仔細勘查起現場,發現了一些搏鬥的痕跡。

“現場是誰發現的?”他問保安隊長。

“一個叫郭造的青年男子,已經被監管在保安辦公室了。”

這時候,接到報警的刑警趕到了現場,樂少強安排他們繼續勘查現場,然後讓保安隊長帶他去看看郭造。

郭造還沒從“地獄美人”的恐怖中擺脫出來,縮在角落裏驚魂未定,抬頭看見樂少強走進來,眼中頓時閃出光亮。他曾經跟著梁錚與樂少強見過幾次麵,此時一見到這個認識的刑警隊長,便像找到了救星,不停地要求警方保護他的安全。

“是‘地獄美人’殺死了她,她還會來殺我的!”郭造有些神經質地喃喃說道。

樂少強聽完郭造斷斷續續講述的全過程,盯著這個長得還有些帥氣的年輕人問道:“你那麼晚去羅迷娜家做什麼?”

“我?”郭造剛才隻顧著害怕,卻忘了自己的處境,聽樂少強這麼一問,登時想起自己敲詐莫南的事來——那可不是小罪!但是他猜不準警方有沒有發現那隻因為反抗而扔在羅迷娜房裏的手提箱,裏麵可有兩百萬現金哪。

樂少強見郭造的目光飄乎不定,說道:“郭造,據我們的現場勘查,房門並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也就是說,羅迷娜很可能認識凶手並給他開的門。我不相信有什麼‘地獄美人’,你遲不來早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現凶案現場,不僅僅是偶然吧。”

郭造吃了一驚,額上冒出冷汗,說:“隊長,你不會……不會懷疑我殺人吧?可我說的句句屬實,當時確實有個可怕的女人在房間裏,她帶著麵具,跟傳說中的‘地獄美人’像極了。她……她還想殺我,幸虧被我逃出來了。”

“郭造,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樂少強打斷他的話。

郭造的眼珠轉了轉,低頭說:“不瞞您說,我……我跟羅迷娜在處對象,所以經常來跟她幽會。可我想不到會出這種事。”

“胡說!”樂少強厲聲道,“羅迷娜的床上有一箱準備好的行李,表明她急於想離開家,你不可能在這時來和她幽會吧?”

郭造惴惴不安地揣摩著樂少強的神色,心裏尋思那裝著兩百萬的箱子到底有沒有落入警方手中。如果他們真的發現了它,幹脆就一鼓腦兒推到羅迷娜頭上。

“我確實不清楚,對了,羅迷娜曾是梁錚的情婦,梁錚死得那麼慘,也許她急於離開這兒,這也是常人心理。想不到我隻是她的一個玩物罷了。”郭造歎了一口氣,又試探性地問,“樂隊長,也許她還會帶走不少從梁錚那兒弄來的錢呢。”

“你提這個做什麼?”樂少強警覺地說。

“沒什麼沒什麼,我隻是認為,以羅迷娜的個性,如果不帶走一筆巨款,肯定是不會走的。”

“樂隊,有沒有可能是圖財害命?”在身旁的助手呂小威說。

“不太像,如果是財殺案,為什麼羅迷娜箱底的首飾沒被拿走?而且凶手也不會割走她的頭,凶手殺人手法和殘忍程度跟梁錚呂同案都很類似,這幾個案子肯定有關係。你們先把他帶回局裏做筆錄吧。”樂少強指了指郭造。

郭造從他們的對話裏推測出警方並沒有發現那個手提箱,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現在他可以以一個完全受害者的身份接受警方的保護了。

“地獄美人”總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除非她真是個幽靈一想起幽靈,郭造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警方在小區內展開了大規模的搜索,可是毫無結果,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裏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進出,難道那個“地獄美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不排除有翻牆逃跑的可能。”樂少強說,因為這個小區比較古舊,所以監控和安全設施很不完善,這給了凶犯極大的方便。

“樂隊,有重要發現!”一個警員興奮地跑過來報告——在小區南牆的牆角果然發現了一隻可疑的女鞋,懷疑是凶手翻牆時留下的。

“‘地獄美人’!”樂少強從警員手中接過這隻黑色女式低跟皮鞋,有三十九寸尺碼,對女性來說算是比較大號的了,似乎從側麵印證了郭造的話。

“立即在全市範圍內布控,密切注意可疑女子。”樂少強命令道。

接二連三發生惡性案件,給了警方很大的壓力,上級已經下令要限期破案,樂少強這個刑警隊長麵臨著職業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挑戰。

處理完現場,他緊皺眉頭坐入警車,接下去還要向局長李丁彙報,連夜開展偵破工作。

又是一個不眠夜了!

楊夢

楊夢想不到莫北那麼快就給她安排了新的工作,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龍騰公司董事長的秘書。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莫北特意帶著她見了公司裏一些重要人物的麵。因為是董事長的新秘書,加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莫北對她有特殊的關照,所以公司裏所有的人都對楊夢非常客氣,有的竟顯得有些謙卑,這讓楊夢挺不自在的。

“夢夢,以後你就安心在這兒好好工作,有什麼事盡管跟我說。”莫北說。

楊夢感激地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東西,見莫北還站在旁邊不肯離去,便笑道:“莫哥,謝謝你,我會努力工作的。”

莫北這才想起自己和她總待在一起有些不妥,這幾天,隻要和楊夢碰麵,就好像空間中存在一種磁石,莫名的力量吸引著他,讓他不忍離去。

“好,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莫北隻得說。

可是,當他回過身時,意外看到馮苗苗氣呼呼地推門闖入辦公室,一看到楊夢,臉上的表情更可怕了。

“苗苗,你怎麼來了?”

“好啊,莫北,原來你真的腳踏兩隻船!我還不敢相信別人的閑言碎語呢,想不到竟然是真的。”馮苗苗叫道,快步走了過來,一臉醋意地盯著楊夢,眼裏似乎冒出火來。楊夢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莫北解釋說。

“那像什麼樣的?”馮苗苗爭鋒相對地說,“莫北,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專情,原來也是個口是心非花花肚腸的庸俗男人。”

莫北見辦公室的職員都盯著他們看,便把馮苗苗拉到一旁,小聲說:“我們先出去,我再跟你解釋。在這兒吵架被大家看著多不好。”

“你也知道害臊?告訴你莫北,有人已經盯了你們幾天了,你用不著再向我解釋什麼。”

莫北心裏有些窩火,原來自己跟楊夢的約會竟然被人偷偷跟蹤,那個人也太可恨了。但表麵上仍不得不對馮苗苗陪笑臉,他知道以苗苗的火爆個性,惹急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現在哥哥又出去辦事了,沒有人能壓得住她。

“現在有她就沒我,有我就沒她,莫北你自己決定吧,你如果還在乎我,就馬上讓她從龍騰公司走。”馮苗苗指著楊夢說。

“苗苗,你不要太不講理了好不好?”莫北生氣地說。

“我怎麼不講理了?”

楊夢在一邊尷尬地看著他們,紅了臉低聲說:“你們不要吵了,要不……要不我辭職好了。”

馮苗苗哼了一聲:“想不到你這隻小狐狸精還挺識相的。”

“不許你這麼說她!”莫北提高了音調說,“夢夢,你不要聽她的,她太小心眼了。”

“我小心眼?莫北,你大度!你們莫家的哥倆都一樣大度,大度到都想同時擁有兩個女人!”馮苗苗咬著牙說。

突然“啪”的一聲響,馮苗苗的臉上現出了五道紅印,她怎麼也想不到,平時溫文爾雅的莫北會動手扇她一耳光。可她忘了,在莫北的心中,哥哥莫南是他的一個偶像。因為小時候,在市政府任職的父親整天因為公務繁忙而顧不上家,母親又有病,隻有哥哥照顧著他和媽媽。哥哥雖然有不少缺點,但莫北卻決不能容忍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侮辱他。

馮苗苗的眼淚湧了出來,她撫著那半邊臉,嘴唇顫抖著,用一種絕望的眼光看著莫北,顫聲說道:“……你打我,為了這個僅認識幾天的女人,你竟然打我!好!我知道你的選擇了。莫北,我恨你,我恨你!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地獄美人’吧?你會受到報應的!”說完,便哭著扭頭跑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