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公子,你好大的架子,讓人家老等老等。”馮苗苗嗔道。
莫北有些不悅地說:“苗苗,別老叫我市長公子了,聽著好像我是個紈絝子弟似的,挺刺耳,況且我爸也退休了。”
“好了好了,我沒生氣,你倒先生氣了,我們進屋吧!”馮苗苗挽著莫北的手臂走進屋子。
“苗苗,我想知道,這張相片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剛坐下沒多久,莫北就取出“地獄美人”的相片問馮苗苗。
馮苗苗很不高興,板著臉說道:“原來你那麼急匆匆的找我,就是為了這事!”
莫北陪著笑臉:“苗苗,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也知道,這張相片現在很重要,因為梁哥的死跟它有關。”
雖然馮苗苗心裏明白莫北的意思,但口上仍不依不饒:“那麼,你是懷疑我跟梁哥的死有關囉?”
“我就是懷疑我自己也不會懷疑到你頭上啊。”莫北笑著說,“但話說回來,這相片確實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馮苗苗突然像想起什麼,趴到莫北的肩上,小聲問:“你是不是已經試過我說的那個方法了?有沒有見到地獄美人?”
莫北做了個鬼臉,反問道:“你希望我見到還是見不到?”
“當然是——見不到!”馮苗苗嬌道,“我老實告訴你吧,這張相片是我老爸的。”
“你爸爸?”莫北吃了一驚。
馮苗苗點頭說:“那天我在爸爸的桌上發現了相片,覺得挺特別,就拿來給你看了。”
“你爸爸怎麼會有這張相片?”
“那就不知道了,但爸爸說,這張相片是以前一次攝影展上翻拍的複製品,爸爸不會騙我的。”馮苗苗說。
莫北拿起相片,翻來覆去觀察,他看不出翻拍的痕跡,這張照片完全是實地拍攝,難道馮長正在說謊?莫北也很尊敬苗苗的父親,他不相信這樣一個一生作風嚴謹的老人會編造謊話騙人。
“那麼,那個傳說也是你爸爸說的?”莫北問。
馮苗苗咯咯笑出了聲:“那是我瞎編的,想不到騙了那麼多人。”
莫北知道自己被馮苗苗愚弄了,但是,他又有點不相信馮苗苗的話。因為“地獄美人”真的出現了,梁錚車裏的相片跟馮長正的一模一樣,就像一個不祥的征兆或是凶手的標誌,這兩者之間不會隻是偶然。
“但是,‘地獄美人’這個名稱卻是我爸爸說的,當時我問他這張相片的名稱時,他說,這是‘地獄美人’,我覺得這名稱不錯,所以就根據名稱自己想象了一下。”馮苗苗解釋說。
莫北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問一下馮長正,他肯定知道關於“地獄美人”更多的事情。馮苗苗上樓去問了一下父親,馮長正卻說,他不願意再談這張相片,並讓莫北也不要繼續追查下去。莫北更加覺得其中肯定有原因,但馮長正是他的長輩,他也不好意思堅持已見。
“梁哥的葬禮在明天下午舉行,你來嗎?”莫北問馮苗苗。
雖然梁錚的屍塊尚未完全找到,但各項司法解剖取樣已經完畢,家屬們認為應該讓他早點入土為安,所以提前給他舉行葬禮。
馮苗苗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自己還有要緊的事,不能過去了。莫北走後,馮苗苗望著莫北的車子背影發呆,其實她有點害怕,害怕是自己編的故事造成了梁錚的死亡。
這太過於巧合了,冥冥之中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控製著一切,讓馮苗苗感到一絲陰淒淒的恐懼!
莫北
莫北撐著傘靜穆地站在參加葬禮的人群裏,遠遠看著梁錚的骨灰盒慢慢放入墳墓中。雨下得很大,視線有些模糊。林雪娟的哭嚎在雨中像刀子一般劃來劃去,穿透了暴雨,刺入莫北的耳膜。
梁錚碎屍案成了江靈市近日的焦點,為了逃避一些媒體的追擊糾纏,梁家隻有選擇這個日子低調舉行葬禮,參加的人也隻限於梁錚的親人和生前好友。
莫南代表朋友們在梁錚的墓前獻上一束花籃,莫北忽然發現哥哥的表情有些複雜,除了好友慘死的悲痛,似乎還有點憂心仲仲。莫北很了解哥哥,這種表情隻有在碰到了十分棘手的問題時才會出現。梁錚案的偵破交給同樣是好友的刑警隊長樂少強就行了,哥哥有什麼值得憂愁的呢?莫北百思不得其解。
葬禮結束後,親友們一個個到梁錚墓前鞠躬告別,莫北看著墓碑上活生生的梁錚遺照,心中感歎不已。一條生命的逝去竟是那麼容易,那些在生前風雲一時的人物,死後也隻是這一小塊山地下的泥而已。但活著的人,生活還是要繼續。
莫北朝梁錚的墓深深鞠了一躬,當他抬起頭來時,恍然看見一個美麗可人的白裙少女,少女撐著黑傘獨自站在一棵鬆樹下,一黑一白的搭配讓她顯得如山水般清純。可是,莫北走過墳墓前的小道再回首,那鬆下已經空無一人了。
殯客們漸漸散去,莫北也走下公墓陵園長長的墓道。雨小了點,墓園裏到處濕漉漉的,平添了幾分淒清。莫北不由自主地在下山的人群中尋找剛才看見的白裙少女,可是人群裏根本沒有這樣的人,那少女就像是自己的一個幻覺。
莫北苦笑了一聲,為什麼自己對那瞬間的印象如此在意?就算找到她又能怎麼樣?
下了墓道,莫北徑直走向自己的寶來車。他啟動汽車,打開刮雨器,駛出墓園的牌坊。就在這時,他的眼前一亮——那個站在牌坊前的少女不正是自己剛才見到的女孩嗎?莫北放慢了車速,靠近路邊。女孩似乎在等車,並沒有注意他,但莫北的目光卻牢牢停駐在女孩的身上,這女孩太精致美麗了!如果拍人像攝影,真是個理想的模特兒!作為攝影家,莫北心裏忽然有種莫名的感動,就像看到一片絕美的風景,自然湧起創作的欲望。
他把車停到女孩的跟前,搖下車窗,對女孩說:“下這麼大的雨,我帶你一程吧!”其實這時候雨已經小了,但莫北仍脫口而出,也許,這是個最好的理由。
女孩戒備地看了看他,但同為參加梁錚葬禮的殯客,也不好太見外。她對莫北說:“不好意思,我們單位的車馬上就來了。”
莫北有些失望,但仍沒有放棄,問道:“你是梁哥麒麟公司的?”
女孩點了點頭,莫北笑著說:“那就巧了,我是梁哥的好朋友莫北,就住在離麒麟公司不遠的地方,剛好順路。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帶去賣了的。”說著打開車門。
女孩見莫北說得誠懇,也不好拒絕,隻得說聲麻煩了,收了傘上了車。車子向市區駛去。
在車上與女孩的閑聊中,莫北得知女孩是梁錚的辦公室接待秘書,名叫楊夢。
“楊夢,十年一覺揚州夢,好傷感的名字。”莫北歎道。這個名字與這個漂亮女孩的形象十分相配,有些憂鬱傷感,又有些清麗脫俗,也許恰恰是這種氣質吸引了莫北。莫北情不自禁把她跟馮苗苗相比,苗苗的性格大方熱烈,有時還像個假小子,就跟一團火似的,楊夢則更像是水,有她坐在旁邊,就算不說話,也如一股清泉似的流過莫北的心頭。這是莫北以前從來沒過的感受。
雨水在車窗上劃下一道道水痕,外麵的景色很模糊,但女孩似乎有什麼心事,總是望向窗外。
“你好像有心事?”莫北問。
楊夢把視線從車窗外收回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剛才想起了幾件不太好的事。”
“哦,能不能跟我說說,說不定我會幫上些忙。”
“我在想楊總出事前的一些事。”楊夢說。
一提到梁錚,莫北也來了興趣。他提議中午由他請客去西餐廳吃牛排,順便讓楊夢好好說說有關梁錚的事。
莫北和楊夢選了牛排店靠窗的位置坐下,從這裏,可以看到江靈市中心花園廣場的全景,視野十分寬闊。女服務生遞上菜單,楊夢點了份牛排套餐,莫北又加上了幾樣小點心。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牛排就上來了。
“你有沒有聽過‘地獄美人’的傳聞?”莫北一邊整理刀叉餐具一邊問。
“這幾天好像傳得挺厲害,都說是‘地獄美人’害了楊總。但是,我不知道這個傳聞是怎麼來的,也不清楚‘地獄美人’什麼樣。”楊夢說。
“楊總生前沒有提起過‘地獄美人’嗎?”
楊夢搖了搖頭,莫北從隨身的攝影包裏取出那張相片遞給她。
“這就是‘地獄美人’?”楊夢看著相片,好奇地問。
“不錯,但是,關於‘地獄美人’的所有傳說都是人編的謠言,都是荒唐的,隻有這張相片是真實的。”莫北說。
楊夢似懂非懂地點頭,莫北又說道:“其實,楊總被害與‘地獄美人’之間的關係,也隻是因為這張相片,這是在他車裏發現的。後來不知怎的,這事泄漏了出去,有些人添油加醋,就傳得不成樣子了。”
“莫大哥,我覺得‘地獄美人’的傳說倒並非全是空穴來風。”楊夢若有所思地說。
“哦?”
“我記得在出事前兩天,楊總的心情就很煩躁,好像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事。有一回,他還莫名其妙地問我,這世上有沒有鬼魂,嚇得我不知怎樣回答好。”楊夢回憶說。
“那麼說,楊總在生前就知道有人想對他不利?可他為什麼不報警?”莫北皺起了眉頭。
“他當時恐怕是擔心有厲鬼報複,每次一進辦公室,就把門反鎖起來,而且人也變得不一樣,讓人好害怕。”楊夢說,眼中閃爍著恐懼的光芒。楊夢怯怯的模樣讓莫北心頭悸動——這是個需要男人保護的柔弱女孩。
“這些你跟別人說過嗎?”莫北問。
“警察來調查過,我也跟他們這樣說的。但我想他們肯定不會相信我的話,畢竟,這世上沒有真的鬼魂。當時,我還不知道‘地獄美人’的說法,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楊總就是在害怕‘地獄美人’。”楊夢說。
“‘地獄美人’,你真是個謎啊!”莫北看著桌上的相片,歎了一口氣。
“也許這世上有太多秘密,所有就有了太多的謎。”楊夢喝了口紅茶說。
莫北點點頭,像想起什麼,換了種語氣問:“楊夢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能否答應?”
“我一個女孩子家能為你做什麼?”楊夢看著莫北。
“我正準備創作一組人像攝影作品,這幾天到處找合適的模特兒。也許是老天眷顧,今天讓我遇見了你,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理想模特兒。”莫北說。
楊夢有些吃驚,抿嘴笑道:“我?我能行嗎?我可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模特兒。”
這是莫北第一次看到楊夢的笑,那笑中略帶羞澀,純淨如水,莫北更堅定了要給楊夢拍藝術寫真的決心。
“如果你不行,世界上就沒有女孩子能行了。”莫北說,“說定了,周日上午,我去接你。”
“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楊夢不置可否。但莫北心裏欣喜異常,他知道,女孩子如果不提出反對,那一定是答應了。
楊夢的眼光遊離到窗外,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中心花園廣場上隻有三三兩兩的遊人。忽然,楊夢像發現了什麼,急急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看。
“外麵出什麼事了?”莫北問,順著楊夢的視線看去。廣場的角落裏站著兩個男女青年,看上去像一對戀人。莫北認得這兩個人,女的是梁錚的情婦羅迷娜,男的竟是梁錚的私人司機郭造。
“他們怎麼在一起?”楊夢也認得他們。
莫北馬上明白過來,原來梁錚的情婦給他戴了一頂不大不小的“綠帽子”。
但他們此時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莫南
莫南從墓園裏出來,也沒有心思參加梁錚的喪宴,急匆匆趕往呂同的會所總部。呂同本該來參加梁錚的葬禮,可是卻沒有來,莫南心中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要去親自看看,這個小呂子究竟怎麼了。
車子在會所前麵停下,呂同的一個手下認得莫南,連忙迎了上來。
“呂總在裏麵嗎?”莫南問。
“大哥已經沒來會所兩天了。”手下回答。
“他沒說過去哪兒嗎?”莫南皺起了眉頭。
“那晚他在綺夢夜總會臨走前交待過,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準打擾他,所以我們都不敢打電話給他。”手下說。
莫南向會所裏快步走去,一邊對那個手下說:“我要去你們呂總的辦公室看看,你把辦公室的門給我打開。”
那個手下攔住了他,麵露難色,軟聲說道:“莫哥,這,這不太好吧,呂總現在不在。”
“呂同出了事,你來負責?!”莫南聲色俱厲地說,腳步更快了,手下被他唬住了,畢竟莫南是呂同沒出道前的大哥,也得罪不起。轉眼間到了辦公室前,房門緊鎖。
“快打開!”莫南說,手下遲疑了一下,但見莫南的神情嚴肅,隻好拿來鑰匙開了鎖。
莫南闖入呂同的辦公室,就四處搜尋起來,那幾個手下擠在門口,想阻止他,卻又不敢。
莫南在桌上翻不到什麼東西,目光落到辦公桌緊鎖的抽屜上,他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隻金龍生肖工藝品,就往鎖上砸去。幾個手下再也不敢不管了,如果呂同回來,發現辦公室被人弄成這樣,他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於是紛紛跑上來抱住了他。
“莫哥,你幹什麼?”他們都以為莫南發瘋了,事實上,莫南此時也幾乎處於瘋狂的狀態。他掙脫開那些人的糾纏,用了全力把金龍砸在鎖上,啪嗒一聲,金龍斷成兩截,鎖也被敲壞了。
莫南拉開抽屜,氣喘籲籲地癱坐在呂同那張寬軟無比的老板椅上。抽屜裏有一支亮鏜鏜的手槍,但莫南的視線卻落在它下麵壓著的東西上。
——“地獄美人”!
原來呂同也收到了“地獄美人”的相片!
莫南睜大了眼睛,用顫抖的手拿起那張“地獄美人”的相片。相片上的女人還是那樣性感誘人,可是莫南卻像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這是個來自地獄的複仇女神!
看來呂同現在凶多吉少!豆大的汗水從莫南的鬢須邊流下來。
在江靈市,能讓黑社會大佬呂同說消失就消失的腳色,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莫南失魂落魄地回到車裏,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個頭緒來。
他開始狠狠抽煙,車裏煙霧彌漫。
突然,手機響了,莫南滅掉煙取出手機,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莫總!”手機裏響起沙啞的聲音。
莫南一下子緊張起來:“是你?”
“是我。”對方幹笑了幾聲,說:“你不會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吧。”
“不是還有一天嗎?”
“因為你報了警,作為懲罰,我決定縮短期限。今晚8點前,把錢準備好,到時我跟你說地點。這次記住,不要再做蠢事了。”
他怎麼知道我把勒索電話的事跟樂少強說了?莫南的心裏極度恐慌,難道對方真是無所不知的“地獄使者”?
“人是你殺的?”莫南壓低聲音問。
對方卻沒有正麵回答,說:“你現在自身難保,不要再去關心別人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咱們晚上再見!”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喂!喂!”莫南急道,但手機裏已傳來掛斷音。
莫南氣急敗壞地把手機扔在旁邊的座椅上,發動了奔馳車。剛開出沒多久,手機又響了,這回是樂少強打來的。
又出什麼事了?莫南心裏咯噔一聲。
樂少強告訴他,在郊外的樹林裏發現了一具疑似呂同的屍體,現在他們正在現場勘查,讓莫南也到現場作為親友辨認一下。
呂同果然出了事!莫南的手微微發抖,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了,他們就像被圈在羊圈裏等待屠殺的羔羊,而劊子手卻如同影子。
莫南打了個方向,駛向樂少強所說的地點。
樹林外停著不少警車,莫南剛下車,樂少強便神色嚴峻地走了過來。
“呂同死了!”樂少強沉重地說,“已經在附近的湖裏找到他的車子。”
“他的屍體在裏麵嗎?”莫南看向陰森森的樹林。
樂少強點點頭,說:“不過,我建議你還是不要看了,凶手非常殘忍。”
莫南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要去看看屍體,畢竟都已經到這兒了,但是,他一見到屍體,就立即後悔了。
當樂少強掀開蓋在屍體上的屍布時,莫南胃裏湧上一股惡寒,再也忍受不住,跑出樹林狂嘔起來。
“跟梁錚一樣,凶手取走了呂同的頭,但這次更殘忍,他還剝了他的皮,小呂子死得實在太慘了!”樂少強走到他背後說道。
莫南有點手足失措,也許“地獄美人”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也許,他的死法比梁錚和呂同還要殘忍。他再也不敢想下去,那個神秘人說得沒錯,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他必須先保住自己的命。
莫南急急忙忙趕回家,準備起那兩百萬現金,希望這是筆可以買命的錢。
楊夢
楊夢回到麒麟公司時,已經是下午。由於董事長出了事,公司裏有些人心惶惶。總經理及時整頓了秩序,員工們各司其職,公司的運營倒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楊夢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慢悠悠整理一些舊文件。董事長一死,她的崗位便形同虛設。但在新董事長沒到任或公司沒有給她安排新崗位前,她還得坐在這兒。楊夢的心裏很不自在,總覺得自己像給死人守靈似的。有一會兒,她甚至聽到旁邊的董事長辦公室裏傳出異常的聲響,似乎梁錚還在裏麵,這讓她很害怕。
剛整理好文件,楊夢看到郭造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過了幾分鍾就出來了,來去都很匆忙。下班的時候,她聽說郭造遞交了辭職報告。在旁人看來,郭造辭職合情合理,他不可能再給董事長開車了,但楊夢總覺得郭造的背後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特別是中午無意中發現他跟羅迷娜在一起時,楊夢更加相信,郭造這個人不簡單。
郭造的辦公桌離楊夢不遠,所以楊夢對這個同事還是挺了解的。郭造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人長得帥,而且天生一張抹了蜜似的嘴巴,在公司裏受到一些年輕女孩的歡迎。他也曾打過楊夢的主意,但楊夢討厭這種類型的男孩,因為她從郭造的眼神中看出了貪婪。這個男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能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所以楊夢看到他和羅迷娜在一起,倒並沒有多大吃驚,這對男女是同類貨色,倒是挺般配的,吃驚的是他們偏偏在梁錚出事後在一起,而且看兩人的神情似乎有點緊張,似乎在商量要緊的事。
楊夢背了小包走入電梯,小小的電梯裏擠滿了下班的人,讓柔弱的她更顯渺小。每當這時,楊夢總會感覺到來自社會的強大壓力,這莫名的壓力讓她有些窒息,透不過氣來。她退到角落裏,默默在心裏數著電梯顯示屏上一層一層下降的數字。
電梯終於到了底層,人們魚貫而出,楊夢走出麒麟大廈的大門,大口呼吸外麵的新鮮空氣。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郭造。
郭造坐在麒麟大廈對麵的咖啡店裏,似乎在給什麼人打手機,不一會兒,他急匆匆走出咖啡店,上了一輛出租車。
這個同事神神秘秘的,究竟在搞什麼鬼?楊夢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跑下階梯,也攔住一輛出租車,讓司機跟上郭造的車。
郭造的出租車在濱江公園停住,下了車,走入公園。
楊夢跟著下車,她小心地跟在郭造的後麵,繞過一片小花圃,郭造又進了一間茶室。楊夢躲在茶室旁邊的小紫竹林裏,透過茶室的窗玻璃偷窺。原來,梁錚的情婦羅迷娜在茶室等他,兩人挽著手坐下,似乎在低聲談話,雖然楊夢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知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聊了一會兒,郭造出了茶室,來到一個江濱堤壩的無人角落,取出手機給誰打了個電話。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公園裏的景色變得很朦朧。
楊夢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郭造發現,但郭造越來越蹊蹺的舉動卻讓她更加好奇。郭造放下手機後,又賊兮兮的張望了一下四周,好像在觀察有沒有人在注意他。然後出了公園,走到公園左翼的遊船碼頭,租了一艘自駕機動小船,開著船駛到江上,在夜幕裏消失了。楊夢隻得放棄了跟蹤。
當她走回公園門口時,卻意外地發現羅迷娜從對麵急急走了過來。羅迷娜曾幾次來公司找梁錚,雖然跟楊夢沒說過幾句話,但董事長的接待秘書她肯定有印象。楊夢連忙扭過身去,裝作看右邊的風景。還好天色黑黑,羅迷娜沒有認出她,從她身旁擦肩而過。
好險!楊夢嚇了一身冷汗。
楊夢轉念一想,既然跟不上郭造,不如看看羅迷娜在搞什麼鬼。於是,她又把跟蹤的目標鎖定在羅迷娜。比如郭造來,羅迷娜的行動遲緩多了,所以楊夢也覺得相對安全些。羅迷娜在路邊上了一輛人力黃魚車,楊夢也隻有叫上車,跟著她來到一家偏僻的名叫“天使”的小賓館前。羅迷娜站在賓館門口,焦急地張望著。楊夢明白,她肯定是在等郭造。
楊夢躲入旁邊一條無人的小巷,從包裏找出中午莫北留給他的名片,照著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打手機給莫北。手機很快接通了,她跟莫北說,她發現郭造和羅迷娜十分可疑,問莫北能不能馬上到這兒來,並把賓館的地址告訴了莫北。莫北在電話裏讓她千萬別輕舉妄動,他馬上開車趕過來。
收了手機後,楊夢探出頭去看賓館門前,羅迷娜仍在焦急地來回走著,郭造還沒有來。他到江裏邊到底去做什麼了呢?楊夢怎麼也想不通。
楊夢隻有靠在黑暗的小巷裏,她希望莫北早點過來。她在電話裏交待過,讓莫北從這條小巷的另一端過來,這樣可以避免跟郭造和羅迷娜碰麵。可是十多分鍾過去了,小巷的那頭黑漆漆的,還不見莫北的人影。
正當楊夢想再給莫北打電話時,小巷那頭傳來了腳步聲。啪嗒啪嗒,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小巷裏出現了一道黑色人影。
他終於來了!楊夢心頭驚喜,迎了過去。可是到了跟前,她卻嚇得驚叫出聲,因為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莫北,而是郭造!
“楊夢小姐,你在這兒做什麼?”郭造逼了上來,眼中閃露著凶光。
楊夢退了幾步,回身想逃出小巷,可是,巷口閃入另一道人影,羅迷娜一臉陰媚的笑容,堵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