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獄的序曲(2 / 3)

時間一秒一秒逝去,離子夜一點越來越近了,每一秒中都敲擊在莫北的心中。火苗似乎跳得更厲害了,他的心一下子揪緊,腎上腺素也急劇上升。也許,那相片上的女人真的會轉過身來!莫北心裏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這是一種近似超自然的體驗,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年輕人喜歡這種遊戲了,因為這種遊戲可以給人帶來神秘的快感,有些害怕,有些期待,有些不安,也有些平常難得的刺激感。

莫北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禱。掛鍾終於敲響重重的一記,時間到了!莫北緩緩睜開眼睛,朝相片另一邊的鏡子看去。鏡中倒映的“地獄美人”恍然一動,嚇得莫北差點跌倒地上,心髒撲撲狂跳。

她真的“活”了!!

可是定睛一看,鏡子中的“地獄美人”仍然是背影,根本沒有回過頭來,剛才隻不過是燭光變化跳動帶來的幻覺,一切都沒有改變。莫北啞然失笑,也許自己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吧!“地獄美人”不願回頭。他為自己被小孩子的遊戲捉弄自我解嘲。

莫北吹滅蠟燭,按亮電燈。剛才神秘陰森的氣氛頓時潮水一般退去,莫北回到了現實中。

他拿起“地獄美人”的相片,坐在地板上,輕輕撫摸著。

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梁錚的車中呢?梁錚的失蹤和“地獄美人”有關係嗎?莫北百思不得其解。

呂同

呂同在手下的簇擁中走出“綺夢”夜總會的大門。這幾年,呂同的“生意”越做越大,地盤越來越穩固,可謂春風得意。

晚上他和一個“客商”又談成了一筆大生意,為對方提供三公斤的海洛因。他對那個起初來勢洶洶的“客商”說,他呂同做生意一向是一口價,絕無還價的餘地。因為他有這個資本,一是他的貨好,二是在江靈市這個地方,任何人和他做生意,都無需擔心安全問題。對“客商”來說,第二個資本尤其重要,能誇下如此海口的人自然不是省事的主。那個囂張的“客商”沒過多長時間,就乖乖地接受了他的一口價。呂同對今晚的交易感到非常滿意。在江靈市的黑白兩道,他的大名都是赫赫生威,誰都會賣他幾分麵子。

呂同打了個飽嗝,站在“綺夢”夜總會絢麗的霓虹燈下,撫摸著突出的啤酒肚——這是惟一讓他煩惱的地方。想當年,他可是精幹結實,橫練了一身施瓦辛格似的肌肉,那些對手一看到他,就先嚇得腿肚子發軟了。可隨著年紀的增長,肚子也像他的欲望一樣不可抑製地膨脹起來。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呂同心想。

“呂哥,請上車。”手下像哈巴狗似的點頭彎腰,替他打開車門。

呂同坐上車,讓司機和手下們先回去,他還有另外重要的去處,不想讓這些手下跟著他。呂同已經很久沒有親自開車,平常都是由司機代勞,現在握著方向盤,有些生疏。但跟今晚愉快的心情比起來,這算不了什麼。剛才喝了點紅酒,後勁上來了,呂同醉熏熏的哼著歌,在子夜靜寂無人的街道上開車狂飆,似乎少年時的熱血衝勁又回到了身上。

因為他要去見一個能令他年輕的女人。

說起這個女人,呂同覺得那是上天賜給中年的他一份最好的禮物。十年前,妻子死於一場仇家精心策劃的車禍,這給了年輕的呂同很大的打擊,但也從此無牽無掛,一心撲在“事業”的經營上,終於成為江靈市的頭麵人物。現在,他的旗下有兩家物流公司,三家夜總會,還控製了這個地區百分之九十的毒品交易。當然,作為代價,他也犧牲了很多東西,比如愛情,除了妻子,他沒有真正愛過第二個女人,因為他身邊的那些女子風塵味十足,一個個都像婊子似的,讓喜歡清純女人的他興趣全無,直到他遇到了她。

那晚,他也像今天這樣,獨自開車去見一個老友,路過一個僻靜的街口時,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的車前,車技並不是很好的他連忙踩下刹車,可還是碰倒了女孩。當他下車查看時,卻看得癡了,那女孩清秀高雅的氣質立刻深深吸引了他,讓他生出一種很想憐愛保護她的欲望。他送她去醫院,得知她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從此,他的魂就再也守不住了,隔三叉五去看她。跟她在一起,似乎自己也年輕了十幾歲,就如同經曆了第二次青春一般。在他的誠意下,女孩似乎被打動了,但她有個要求,讓他們的戀情暫時保密,她不想讓別人來打擾他們,他當然爽快地答應了。這次交往,就如同女孩所希望的,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現在,他開車去女孩的家裏,因為在一個小時前,女孩打電話給他,希望今晚他陪著她。這是他求之不得的,跟女孩交往以來,他們之間總是保持的若即若離的狀態,他喜歡這樣的女孩,但又撓得他心癢癢。

車子很快就到了女孩的樓下,這是幢二層小樓。呂同輕輕按了按喇叭,女孩的身影出現在二樓亮著燈的窗口,向他揮了揮手。不一會兒,女孩便把他迎入了屋子。女孩跟他說,自從父母到國外工作後,這樓就她一個人住,有時候怪害怕的。他說他願意天天來保護她。

呂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女孩泡了杯咖啡給他喝,口裏是香濃濃的咖啡,眼前是清純可人的青春少女,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做夢一般。

“我去換件睡衣,你等我一下。”女孩對他嫣然一笑,上了樓。

呂同喝完咖啡,女孩還沒下來。他呼喚女孩的名字,但是卻沒有人回應。

一定是害羞了吧?他笑了笑,上了樓。

樓上是兩間臥室,在踏上樓梯時,呂同突然覺得有些異樣,他的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似乎要躍出胸腔。這種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在這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東西能令他害怕。今晚是怎麼回事?

呂同走到二樓的過道上,輕輕扣著第一間臥室的門,沒有人回答,他又扣響第二間臥室,那門卻虛掩著。呂同輕輕推開了門,裏麵亮著紅色的床頭燈,臥室裏有一張雙人床,床上背對著他坐著一個旗袍女人,他原本以為那是女孩為了情趣故意穿上旗袍,但馬上又發覺,眼前這女人的身段十分誘人,比起女孩的青澀來,透著一種成熟之美,她不是那女孩!

“你是誰?”呂同問。

“你見過我嗎?你聽過‘地獄美人’的傳說嗎?”那女人悠悠說道。

呂同後退了一步,他想起了前幾天莫名其妙收到的一封信,信裏麵有一張詭異的相片,相片上的背影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她竟然真的存在!

“我是你的地獄!”女人緩緩回過身來,黑色長發遮住了她一半的臉,而另一半臉,卻是那樣豔麗,勾人心魄。在紅色燈光的映照下,說不出的陰森詭秘。

但在呂同的眼裏,四周的一切都在變形,那女人像蛇一般遊走過來,慢慢掀起遮住臉的長發。呂同嚇得魂飛魄散,他想奪門而逃,可是,雙腿卻像爛泥一下癱軟,他恐怖地發覺,自己根本動彈不了。呂同靠著牆滑坐在地上。

他看到了寒光點點,那是女人手裏的一把解剖刀。她在他麵前彎下腰,靠得很近,襲人的香味撲鼻而來。可是呂同此時卻不由自主地顫栗,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如此膽怯,臉上落雨般流著汗。那把解剖刀在他臉頰邊輕輕遊走,異常冰寒。

“每個人都有秘密,但有些秘密注定會讓你下地獄!”女人輕啟紅唇,慢悠悠說道。

呂同的意識漸漸模糊,女人的話聽起來,就像從湖底的汙泥深處泛上的水泡似的模糊不清,這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莫南

莫南從噩夢中驚醒,滿頭都是冷汗。他夢見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梁錚跟他說話。梁錚的表情似乎很痛苦,他說他現在在地獄裏,受著各種各樣恐怖的刑罰,那是一種活著時無法想象的痛。

“你們也會來的,來!來!來陪我!”梁錚冷笑著對他說。當梁錚回過身時,莫南赫然看到他的背影變成了女人——那張相片上的“地獄美人”。

“我是你的地獄!”那女人發出沙啞而空洞的聲音。說著慢慢扭過頭,滿頭滿臉全是黑發。就在她回頭之際,莫南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呼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驚魂未定,使勁擦著額上的汗,好一會兒,才從噩夢的餘驚中擺脫出來,看看窗外,天已經亮了。

莫南早早開車來到自己的龍騰公司,怔怔地坐在辦公室發呆。

“莫總,這是您今天的信。”秘書小琳送上一大疊信件。莫南心不在焉地拆開來信,大部分的信很無聊,要麼是什麼大學老總班的招生簡章,要麼是什麼研究會的邀請函,都是些掏錢買名的東西。他把它們統統扔進了廢紙蔞。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封沒有郵戳的平信上。這封信有些鼓鼓的,當莫南撕開信封,取出裏麵的東西時,嚇得臉色青灰,差點從老板椅上跌下來。

——從信封裏滾出的是四根血淋淋的人的斷指!還有一張“地獄美人”的相片!

“小琳!小琳!”莫南恐懼地大喊。小琳推門進來,看見老板麵無人色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封信是誰拿來的?”莫南提著信封用幾近咆哮的聲音吼道。

小琳一見到桌上那血淋淋的一堆斷指,頓時花容失色,連連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早上去收信時,就看到這封信在信箱裏,收信人寫著您的名字……”

小琳沒在撒謊。莫南努力鎮靜自己的心情,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

“老板,沒,沒事了嗎?”小琳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的斷指上。

“你先出去吧!”莫南說,又像想起什麼,叫住小琳,嚴肅地說:“記住,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小琳唯唯諾諾地出去了,因為慌張,出門時還差點撞上門框。門關上後,莫南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盯著麵前的斷指發呆。那些斷指因為失血,灰白得如同石膏鑄成,又像被雙氧水浸得發泡的雞爪,截斷麵平整幹淨,似乎是有人用利器切下來的。莫南認得手指的主人,因為其中一根手指上有道長長的傷疤,這是梁錚年輕時在一次打架中留下的。梁錚果然被人綁架了!莫南不禁打了個深深的寒噤,整個人忍不住發抖。

對方這樣做的意圖是什麼?他們切了梁錚的手指,又沒有在信裏提任何要求。為什麼要把斷指寄到自己這兒?如果是勒索,應該寄到林雪娟那兒才是啊!他又拿起那張“地獄美人”的相片。這張相片代表什麼?是作案者的身份?還是另有原因?可自己跟這個女人無冤無仇,他猜想梁錚也沒有接觸過這樣一個女人,她為什麼會盯上他們?莫南的心思有如一團亂麻,莫南眉頭緊鎖,慢慢把手伸向桌上的電話,他不得不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林雪娟,梁錚真的出事了!可是,當他的手剛接觸到話筒時,電話卻響了,嚇了他一跳。莫南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喘息聲。

“喂!你是誰?”莫南發現情況不對勁,連忙偷偷按下錄音鍵。

“我是誰不打緊!”對方終於開口說話,嗓音很粗重,一聽就是為了不讓人聽出原聲故意用手帕之類的東西捂著嘴說的。

“你想做什麼?是不是你們綁架了梁錚?”莫南坐直身子,緊張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莫總,二十年前那個冬天發生的事,您不會忘了吧?”

莫南心中顫動了一下,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二十年前,都二十年了,為什麼還會有人知道那件事?他的心中一陣極度恐慌。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有什麼事?”他還是假裝糊塗。

“莫總,您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那件事的後果,我就不多說了。”電話那頭如此說。

“你們,你們想怎麼樣?”莫南說。

電話那頭嗬嗬笑起聲來,說:“很簡單,如果您希望我保持沉默,請預備兩百萬現金,這對您來說並不是大數目吧?我給您點時間準備,五天後,我通知您交錢的地點。記著,不要報警,不然您會後悔的。”

果然是勒索!莫南握著話筒的手微微發抖。

“如果我交錢,你們會放了梁錚吧?”莫南問。

“梁錚不在我們的手上。”對方隻說了這麼一句,就掛斷了。

莫南仍握著話筒,久久沒回過神來。他掛下電話,按下回放鍵,一遍又一遍聽著剛才的錄音,似乎有些偏執狂了。良久,他才從近乎白日夢的瞎想中回到現實中,取出商務通,查詢起一個很久沒有聯係的老友的手機號碼。

那個人叫呂同。

可是,當他找到號碼接通電話,呂同卻遲遲未接。這小子最近越來越過分了,在江靈市幾乎無法無天。莫南怕這樣下去,這個當年的“小呂子”很可能會出事。“小呂子”一出事,便可能牽涉到一大批人,這些人也大多是莫南的哥們。如日中天的“小呂子”連自己的話也不聽了,這令莫南很生氣,這是莫南近幾年疏遠呂同的重要原因。

但他現在不得不找呂同談一談。

連撥了幾次手機,都沒人接聽。莫南不禁惱羞成怒,他“小呂子”算個什麼東西!竟然連二哥的電話都不接!當他正想掛上電話時,呂同突然接了手機。

“喂,是小呂子嗎?”莫南一直這樣稱呼呂同。

對方一陣沉默,讓莫南感到困惑: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有件重要的事,我們必須找個時間商量一下。”莫南隻得接下去說。

電話裏忽然傳出女人的笑聲,笑得很陰森,笑聲中含著殘忍和淒愴,就像從幽冥中傳出的。

“你是誰?”莫南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我是你的地獄!”電話裏傳來沙啞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幾乎跟莫南昨晚夢見的一模一樣。莫南大驚失色,像握到了火炭般扔掉話筒。

“老板!”小琳聽到聲響推門而入。

莫南全身顫抖,指著電話大叫:“快,快把電話線給我掐斷!”

梁錚

梁錚做夢也不會想到,他的生命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他在肮髒的水裏漂浮,就像一條死魚,甚至比死魚更難看,因為他沒有了頭,沒有了手,沒有了腳,他是具不完整的屍體。

他似乎“聽”到岸上傳來人聲。當然,因為沒有了頭,自然沒有了耳朵,沒有耳朵的屍體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但他又能感覺到。

“那是頭死豬吧?”有人猜測,在受了汙染的黑水河裏若隱若現的肥胖軀幹,很容易被人看成一頭豬。

“不,是人!是人!是死人!”有人高喊道,岸上頓時亂成了一片,人聲喧嘩。不一會兒,他聽到警車的呼嘯聲響成一片。他的屍體被幾道鉤子勾住了,拖到岸上。見到這具殘缺的屍體,圍觀的人都驚呼起來。警察把人群趕到十幾米外,攔起了一道圍線,對現場進行勘察,勘察完畢後,用一張蘆席蓋住了他的屍體。接著,他將被運到法醫處進行屍解。

誰也不會想到,這具不堪目睹的碎屍竟是該市鼎鼎大名的企業家梁錚。失去了靈魂,身體也就變成了一堆死肉,沒有了人的屬性,與豬啊狗啊的沒什麼不同。

梁錚覺得自己的靈魂向黑暗裏墜去,那是無底的黑暗,那是地獄的所在……

樂少強

樂少強抱著雙臂,緊盯著解剖台上的軀幹——它已經被打開了,內髒也被一件件取出,隻剩下一堆白耷耷的肉和紫紅色的軀殼。屍體散發出難聞的臭味,雖然戴著醫用口罩,但也令人幾欲作嘔。

樂少強全身忽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為刑警隊長的他,頭一次碰到如此惡劣的凶殺案。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到這具屍體,就覺得十分眼熟,好像是哪個熟人。這倒並非屍體的特征讓他感到熟悉,因為這大熱天的,人的屍體在臭水中泡了一天一夜,早就開始變形發泡了,再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來。那是一種第六感,或者是刑警靈敏的職業感覺。樂少強很不安,所以他親自來解剖室,看看會有什麼新線索。

“死者為男性,年齡大約在三十五至四十歲,死亡時間大約是四天前夜裏,也就是8月4日子夜左右。”法醫陳平說,一邊在法醫記錄單上填寫數據。

“死亡原因找到了嗎?”樂少強問。

陳平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露出一絲恐懼的神情,樂少強很少在法醫的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他們接觸過各式各樣恐怖的屍體和凶殺手法,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陳平此時的眼神讓他意識到這個案子的可怕程度非同一般。

“死者……死者是被人用極鋒利的刀一刀一刀肢解的,而且是活解。看樣子是仇殺!”陳平終於說。

樂少強的胃裏突然翻騰起來,但他還是忍住了。

“凶手真夠殘忍的,都趕得上古代的淩遲處死了。他到底與被害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以這樣恐怖的手段殺死他?”樂少強搖了搖頭。

“凶手的手法非常幹淨利落,關節的切口十分整齊,看來對解剖學也有相當的研究。”陳平說。

樂少強點了點頭:“我們得趕緊查清死者身份,盡快確定死者是誰,案子就有突破口了。”仇殺案件,由於凶手動機明確,隻要調查死者的仇家,一般都會有線索,倒比很多凶殺案更容易偵破。

屍解結束後,陳平摘下口罩對樂少強說:“我已經提取了他的DNA樣本,會在我們的DNA數據庫中先作對比,相信很快能查清死者身份。另外,被害人的有關化驗數據,也會在這幾天內有結果。”

回到專案組,樂少強就對工作進行了布置,排查近日的失蹤人口,並登報尋找屍主。

第二天,信息就有了反饋。樂少強的感覺很快得到了應證,根據死者家屬的認定和DNA對比,死者竟然是麒麟公司的老總梁錚。盡管確定死者身份這個環節進行得非常順利,但樂少強的心情卻異常沉重。梁錚是他的鐵哥們,想不到會死得那樣慘。到目前為止,梁錚的頭顱和手腳尚未找到。

“少強兄弟啊,你一定要抓住凶手,為老梁報仇啊!老梁他死得好慘啊。”梁錚的妻子林雪娟呼天搶地,哭倒在樂少強的麵前。樂少強隻有安慰她。

既然死者是梁錚,梁錚有哪些仇家樂少強自然十分清楚,可是,這些所謂的仇家都並非是要致人死地的深仇大恨,大不了是生意上的小過節,誰也不會為那些事殺人分屍。樂少強帶隊調查了幾個可疑的對象,但都沒什麼進展。

這時候,林雪娟為他提供了一個新線索。

“地獄美人?”樂少強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於是林雪娟就把那夜和莫南發現梁錚汽車和那張詭異相片的事告訴了樂少強。

“莫哥真是糊塗啊,發生這麼大的事竟然不告訴我!而且還破壞了第一現場。”樂少強憤憤地說,他跟莫南也是一個圈子的好友。

送走林雪娟,樂少強就去了莫南的龍騰公司。

發現梁錚屍體的消息早已傳到莫南的耳中,樂少強一來,莫南就知道他肯定要問那件事了。

“少強,我正想找你呢。”莫南把樂少強招呼到自己辦公室的沙發坐下,關上了門。

“莫哥,那天晚上……”樂少強開口說,卻被莫南打斷了。

“你先聽我說,事情並沒有那樣簡單,我給你看幾樣東西。”莫南把一張女人背影的相片放在茶幾上,“這就是‘地獄美人’!它可能就是殺梁錚的凶手。據說,誰做了虧心事,就會見到她的真麵目。”

樂少強拿起這張相片仔細看著。

“可這張相片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樂少強放下相片說,“我覺得,這是個無稽之談的謠言,也許隻是凶手的一個幌子。”

莫南搖搖頭說:“開始我也認為是荒唐的謠言,但現在,我越來越覺得,‘地獄美人’可能真的存在,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樂少強看著他,不解其意。

莫南繼續說道:“那晚,我們考慮到梁錚可能被人綁架,所以不敢貿然報警。這張相片是跟梁錚的四根手指一起寄過來的,綁架者在那時可能就已經殺害了他。現在,我還擔心小呂子是不是也出了事。少強,我給你聽一段錄音,你就會理解我為什麼遲遲不報警。”

莫南咳嗽一聲,走到辦公桌前,按下了電話錄音器的回放鍵。

馮苗苗

馮苗苗靠在窗邊,不時朝窗外張望,她在等莫北。夏日的陽光熾熱地照射在屋前的庭院裏,使馮苗苗的心情更加煩躁。

這幾天,梁錚的死鬧得滿城沸沸揚揚,關於“地獄美人”的傳說也愈演愈烈。有人說,“地獄美人”是閻王跟前的女秘書,隻要她不高興了,在閻王耳邊嚼上幾句,你就會死得很慘;也有人說,“地獄美人”是正義的使者,她隻懲罰那些做了虧心事的壞人,梁錚生前肯定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些坊間的傳聞大多荒唐可笑,但卻說得整個江靈市人心惶惶的。

馮苗苗此刻卻如同打翻了五味醋般,萬般滋味齊湧上心頭,因為“地獄美人”隻是她臨時編的一個故事。馮苗苗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嗜好,她很喜歡在網上看鬼故事,雖然每次嚇得牙齒打架,但卻像吃了麻辣燙般過癮。當然,她隻是偷偷的看,如果被莫北知道了,肯定會笑話她沒有大家閨秀的內涵了。當她得到那張相片時,就被相片上詭異的氛圍吸引,她想跟喜歡攝影的莫北分享,可是又覺得不夠刺激,於是就編了“地獄美人”的故事。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地獄美人”果真出現了,而且還殘忍地殺害了她認識的梁哥。馮苗苗有一種負罪感,似乎覺得梁錚的死與她有關,但她又不能說出來。

“苗苗,你在想什麼?”背後響起慈愛的聲音,那是她的爸爸馮長正。馮長正是江靈市檢察院的原檢察長,剛剛從崗位上退下來,在家安度晚年。

馮苗苗回過頭,露出笑容,搖頭說:“沒,沒想什麼。爸,那張相片……”

“苗苗,那些怪力亂神的事,你還是少想為好。根本沒什麼‘地獄美人’,那張相片隻是很多年前一次攝影展上翻拍的複製品而已。”馮長正說。

馮苗苗點了點頭,她對爸爸很尊敬,在她的心目中,身為檢察官的爸爸就是正義的化身,他的話自然是絕對沒錯的。

“你在等莫北吧?”馮長正問。

“是的,他說過這會兒過來的,怎麼還沒到呢?”馮苗苗又向翹首向窗外望去。

馮長正看著獨生女兒,嗬嗬笑了笑,轉身上了樓。

莫北的寶來車終於出現在遠處的林蔭小道上,馮苗苗迎了上去。

“你又遲到了!”馮苗苗嘟嘴對莫北說。

莫北下了車向馮苗苗連聲道歉,說是有要緊事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