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借助誘餌引起情感的方法沒有產生結果,不要強迫自己。您知道的,這樣做的最終結果就是匠藝式的刻板式的表演,”托爾佐夫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因此,除了通過其他途徑來喚起情感,沒有任何辦法。
“先從認真觀察我們周圍的事物開始,要盡力理解(感受),哪些可以相信,哪些不能相信,應該將注意力投向哪裏,應該對什麼視而不見,就像在黑影中一樣。
“比如,您是否相信‘馬洛列特科娃寓所’是您的房子?”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問。
“哦,是的!我們已經在裏麵待熟了,就像是在自己的房間裏似的。”舒斯托夫立刻回答。
“非常好!”托爾佐夫稱讚道。“繼續。您有必要使自己相信,這塊木頭是一個活人嗎?是否可以故意使自己產生這樣的幻覺?是否需要這麼刻意呢?”
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問。
“當然不需要。”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非常好,”托爾佐夫讚同,“為了不再想到劈柴,那您就去用包裹住神奇的‘假使’來代替包劈柴吧。
“這時您要對自己說:假使裏麵不是劈柴,而是一個活的嬰兒,那我要做些什麼。
“繼續。您是否相信桌布就是被子呢?您是否在現實生活中也將孩子包在桌布裏麵呢?”
“當然可以。”舒斯托夫承認。
“非常好,”托爾佐夫讚許說,“那您就相信吧。變成被子的桌布,主要是在包裹孩子時正確完成的行為,這是可以相信的真實。”
巴沙開始用桌布包裹劈柴,但是他沒有成功。
“我不相信,”托爾佐夫對他說,“假使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您的行為會更有目的性。雖然您包裹得不算很好,但是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四麵漏風,容易讓小孩著涼,光線也會影響他睡覺。”
舒斯托夫一陣忙亂之後,最終還是包成了一個不像樣子的包袱。
這時,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像以前對我所做的那樣,注意著舒斯托夫身體行為上的各種細小錯誤,努力在這些行為中得到真正的有機真實和信念。
最後,舒斯托夫開始抱著嬰兒搖晃起來。
“為什麼您這麼努力地用桌布的一角遮住嬰兒的臉呢?”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問他。
“一方麵是為了不去看能夠破壞我的幻覺的木頭,而另一方麵,是為了不讓光線‘幾乎’刺到嬰兒的眼睛。”巴沙回答。
“非常好,”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讚許地說,“您用真實掩蓋了虛假;您用對孩子眼睛的關心,轉移了對不該關心東西的注意力。
“換句話說,你將注意力從妨礙您的東西上麵轉移到幫助您的東西上麵了。
“這是正確的,並且非常好。
“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過了一分鍾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繼續說,“您這麼大聲地哄孩子,並且還拚命地搖晃孩子,這未必能幫助孩子睡著。相反,這樣做您還會把他弄醒。
“在各種各樣真實的行為中都有嚴格的順序和邏輯及充分的理解。試著這樣做一下吧。這樣會使您更加靠近真實,並且您在舞台上所做的一切產生信念,而那些不合邏輯的行為會使你遠離真實和信念。
“現在,孩子睡著了,您應該把他放在小床上,或者就抱著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舒斯托夫抱著劈柴坐在沙發上,樣子非常嚴肅,盡力不動。這一切做得非常真實,所以沒有使觀眾發笑。
“為什麼您板著一副不滿意的麵孔?”托爾佐夫問。“您認為您所做的太少嗎?這樣想沒有用。不要因為這個而難為情。就算您做的不多,但是兩個‘不多’加起來就已經多了;而十個‘不多’就很好了;而一百個‘不多’就已經很棒了。
“在舞台上,當您用全部的真實去完成最簡單的行為,真誠地相信行為的真實性時,那麼您就會體會到快樂。”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說。
“快樂……到底……在哪裏?”烏姆諾維赫急於了解這個問題,著急得有些結巴。
“快樂源自於真實的身體感受,演員可以在舞台上,而觀眾在觀眾席體會到這種真實。”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講。
“如果您希望讓自己、讓我感到滿意,那請您做出最簡單的具有充分依據的身體行為。這比演員激情的做作表演和強行擠出的情感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