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準備工作在幕後已經進行了。”托爾佐夫說。
“您看,在作者的劇本中並沒有指出這一點。”
“但是作為演員的人的有機天性、規律、邏輯和順序、我們的心理技術都需要這個準備的過程。沒有準備的過程不能拉開幕布,演員也不可能開始表演。”
“那請問,涅米洛維奇丹琴科的《生命的價值》,是從結尾開始的,也就是從自殺開始的,這又怎麼解釋呢?”戈沃爾科夫又問。
“在這個劇本中演員在拉開幕布之前不僅要準備好交流的過程,還必須要自己寫下並且體驗整個劇本。”
今天必須提前下課,因為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晚上有演出任務。
論演員和觀眾的相互影響
1、幕間休息時在化妝間裏
演員:這是什麼意思?我哭了,但是觀眾卻無動於衷?
導演:在舞台上站在您旁邊的其他演員哭了嗎?
演員:不記得了。我沒有注意。
導演:難道您沒有感覺到,您的體驗是否轉達給了他們?
演員:我非常緊張,一直關注著觀眾,以至於我沒有注意到其他演員。可以這樣和您說,我在表演的時候,除了自己和觀眾之外,我不記得任何事情!
導演:您也不記得來到舞台上是為了什麼呢?
演員:您是問我為什麼來到舞台上?
導演:您來到舞台上,是為了和那些劇作者給您指定的劇中人物進行交流。一個上台表演的演員怎麼可能有其他目的呢?
演員:那觀眾呢?
導演:如果您的情感傳達給了您的交流對象,並且使他們激動,那麼您就可以放心,觀眾會被您吸引,他不會錯過您體驗中的任何一個精彩。但是如果您的情感甚至都沒有傳達給站在您旁邊的對象,您怎麼能夠希望坐在觀眾席中,離您還有二十排遠的散亂喧鬧的觀眾感受到您的情感呢?少想一些觀眾,更多地感受站在您旁邊的劇中人物。
演員:我認為,演員首先是為了觀眾而表演,而不是為了自己在排練中已經膩煩了的演員同事。作者將其作品交給我們,是為了我們可以將這些作品傳達給觀眾。
導演:不要貶低我們的藝術。難道我們是代理人嗎?難道我們隻是作者和觀眾之間的中間人嗎?
我們自己也是創作者。
難道創作就是將角色報告給觀眾,同他們談話嗎?
我們生活在舞台上首先是為了自己,因為我們善於在舞台上體驗角色的情感,善於將這些情感轉達給和我們一同生活在舞台上的夥伴,而觀眾隻是偶然的目擊者。為了讓他們可以聽到您說話,你要大聲講話,為了讓他們能夠看到您,您要在舞台上選擇一個合適位置站在那裏,而其他時候,就請您永遠忘記觀眾,隻記住劇中人物。
不是演員應該對觀眾感興趣,相反,是觀眾要對演員感興趣。
和觀眾交流的最好途徑就是通過與劇中人物的交流來達到與觀眾的交流。
2、活的對象
“對不起,您是知道的,不可以完全地藐視觀眾!”戈沃爾科夫提出抗議。
“您是從哪裏得出我藐視觀眾的結論?”托爾佐夫不解地問。
“您不是要求我們不看,也不去注意觀眾嗎?這樣,最終演員會忘記他們還在舞台上,說出完全不合適的話,或者做出不體麵的事情,就是那些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屋裏時才允許自己做出的事情。對不起,這樣做是不可以的。”
“您相信這是可能的嗎?”托爾佐夫沒有回答,卻問了他一個問題。
“什麼——可能?”
“站在上千觀眾麵前,卻要完全忘記這些觀眾,”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解釋說,“要知道這完全是那些專業知識膚淺的人和沒有責任感的理論家的無稽之談。不用白白擔心了。您是不會忘記上千的觀眾的。觀眾會提醒您想起他們。您和觀眾席是分不開的。觀眾席是一塊強力的磁鐵石。無論您多麼努力想要轉移自己對它的注意,可是您始終會牢固的記住它。比您應該記住的牢固得多。
“您知道,您的擔心讓我想起誰了嗎?我八歲的侄女,她是很多玩偶玩具的媽媽。她也會很擔心,家庭女教師上課會讓她無暇顧及她作為玩偶媽媽所應負的責任。
“還有一件別人告訴我的事情,有一個人發瘋了,他害怕會飛到天上去,所以他就用繩子把自己係在地上。
“您如此害怕投入角色,害怕進入創作領域,所以您盡力加強和觀眾之間的關係。不要擔心,你們之間的關係無論如何都是牢固的。萬有引力定律不會使您飛到天上去,它會將您拉回地麵,而觀眾也不會放開您,使您離開他們的控製,無論您多想擺脫觀眾的控製而全身心地投入角色中,觀眾還是永遠都在召喚您。
“為什麼您如此擔心無論如何都不可避免的事情呢。
“最好用芭蕾舞演員或者雜技演員來舉例。他們不害怕飛到天上去,相反,他們很了解萬有引力定律,他們的一生都在學習一門哪怕隻是一瞬間脫離地麵在空中飛翔的藝術。而你們也要學習脫離觀眾,哪怕隻是個別的一瞬間。經過頑強的拚搏之後,可能,您能夠成功地投入角色,但是,我再說一遍,隻是短暫的幾秒鍾和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