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夢至寶山千萬次,此番不可又空回(2)(3 / 3)

“老者能吟詠蘇東坡的詩詞,說明他身登佛界的時間不會太早,而且是從中土來的;聽他言談不俗,出口成章,像是見識不凡的飽學之士;最為驚人的是那三十二字的謁語,那不是別的,恰恰是外祖父的家訓!蘇家家訓從未見之於文章記載,不知老者是從哪裏曉得的?外祖父是一代文豪蘇軾的後人,蘇家向來是書香門第,跟佛宗拉不上關係,怎麼會忽然冒出這樣一位菩薩來?蘇家的摯友又有誰具備修成菩薩的潛質呢?”

老者講經完了,麵帶微笑看著兩人,靜待他們發問。

葉昊天心念電轉,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人來,於是勉強壓抑激動的心情,故作漫不經心地道:“我也來說個‘貪貪欲’一念惹禍的故事。說得不一定對,請師傅批評指正。”

老者頷首笑道:“請說!”

葉昊天整了整自己的思緒,道:“從前有個年輕多才的舉人,一直想見到皇上。時值天時亢旱,皇上要在大相國寺設齋求雨。年輕人為了一飽眼福,決定混入大相國寺。

舉行祈雨典禮的那天,皇帝坐著龍鳳轎子,在執宰大臣的簇擁下,來到大相國寺,被一眾僧人列隊跪接迎入大殿。年輕人見大殿行禮之時,擁擁簇簇,不曾看得真切,特地充當獻茶侍者,就近瞻仰。

皇上從年輕人手中接過香茶,因見他生得身材碩大,方麵大耳,眉清目秀,氣宇不凡,心中詫異,隨口問道:‘侍者,什麼姓名?何方人氏?在寺幾年了?’

年輕人開始一怔,隨後急中生智,叩頭奏道:‘臣姓林名佛印,字覺老,饒州人,新近出家的。今日有幸得瞻天容,欣喜無量。’

皇上見他聰明伶俐,問道:‘卿既名叫佛印,可通曉佛法?’

佛印奏道:‘臣自幼讀書,素喜禮佛聽禪。佛學經典,略知一二。

皇上道:‘既然這樣,朕賜卿法名‘了元’,紫袈裟一領,金缽一隻,羊皮度牒一道,就在禦前披剃為僧吧。’

那佛印原是赴京應試、才華橫溢之人,實指望金榜題名、建功立業的,但是君命難違,他又怎麼敢說我是假充的侍者?一時之間,他隻得假戲真做,叩頭謝恩,由一名前途無量的舉人,成為一個英俊的和尚。可歎佛印一念之錯弄巧成拙,悔之晚矣。”

老者靜靜地聽他講完,麵色絲毫不變,微微一笑道:“我也聽說過這個故事,不過結局跟你說的有些不同。佛印出家之後,先後在江州的承天寺,廬山的開先寺,潤州的焦山寺出家,後來還做了天下聞名的金山寺主持,經過一番苦修,精研佛法,成為一代大德高僧。而且,他也到了極樂世界,如今已是九地菩薩,過兩天說不定會參加佛宗大會呢!你說,出家對佛印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葉昊天聽得心中激動,眼見老者跟佛印很熟,會不會是佛印本人呢?可是佛印怎麼是俗家打扮?

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眼見一個時辰已經過了,隻好站起身來按照中土的禮節揖手行禮道:“晚輩是蘇家後人,晚輩外公是詩詞大家蘇東坡的第七代孫,請教長者如何稱呼?若是識得先祖,還請不吝賜告。”

老者聽得一震,眼中放出咄咄精光,盯著他看了幾眼,最後緩緩搖搖頭,輕描淡寫地道:“我不認識什麼詩詞大家,隻知道有一個東坡居士,曾經做過幾首歪詩,經常賣弄聰明,最喜歡糊弄人。”

葉昊天哭笑不得,再度躬身道:“敢請長者賜告東坡居士的下落,晚輩不勝感激。”

老者遲疑片刻答道:“東坡居士平生好佛,勤於律己,為民操勞,一生積累了不少的佛心,所以臨終之際一靈不寐,由好友佛印引入佛國。如今東坡居士也是八地菩薩了。經曆了那麼多滄海桑田的變遷,他已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文豪,甚至完全忘記了自我,你們又何必執著相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