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秋風寨上再相逢(3 / 3)

大刀在手的段幹山如虎添翼,直逼得辯真兒隻能防守,好些次,辯真兒都險些跌下擂台,直看得雲耀心驚膽戰。段幹山見武器在手的辯真兒不敵自己,不免輕敵道:“我說小和尚,你個出家人就不要來摻和凡塵之事了。我看啊,你就讓柳追憶跟了我,我給她吃好的喝好的,還讓她做個壓寨夫人,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辯真兒沒有理會段幹山,隻是下手之速更快了些。段幹山又繼續幹擾道:“現在柳追憶已經是我的人了,咱倆是先洞房再拜堂,生米——”

“叮——”長槍釘在刀麵上,辯真兒橫眉立目,縱身而起,雙腿直蹬刀麵,力氣將段幹山震得連連後退,直至跌落擂台。台下人頓時驚呼起來,幸而段幹山抓住了擂台,翻身躍了上去。他揉了揉被刀麵彈回中傷的胸口,不敢再輕視辯真兒。

辯真兒此時紅光遍身,他額前的眉心瞳又亮了起來。

“眉心瞳……”段幹山十分吃驚,他識得這奇異之力,眉心瞳,滴血而開可觀百裏,心憤而開可屠百人,這等凶狠的禁忌能力竟然會存在於一個小和尚的身上。

而對方開了眉心瞳,定是因心中憤怒而起,想不到,柳追憶在這小和尚心裏,竟這般重要。段幹山不敢輕舉妄動,辯真兒若是全開眉心瞳,秋風寨今日隻怕會屍橫遍野。

雲耀瞧見辯真兒又變成了這個樣子,連忙喊道:“辯真兒,醒醒!咱們還要救柳兒,你別讓柳兒看見你這個樣子。”

聽到柳追憶的名字,辯真兒漸漸恢複意識,眉心的紅色之光也漸漸 熄去。

趁此機會,段幹山抬起一腳踢去,直中辯真兒胸口。辯真兒喉嚨口一甜,噴出一口鮮血,墜下了擂台。

“辯真兒!”雲耀趕忙跑上去,辯真兒倒在地上,身負一傷。段幹山的兄弟們見辯真兒敗戰,一擁而上,以長刀圍住辯真兒與雲耀。

忽然,一個充滿怒氣的清亮之聲傳來,段幹山回頭看過去,臉上被一隻鞋子砸中。

“段幹山你不要臉!”柳追憶怒氣衝衝跑出來,腳上還少了隻鞋子。段幹山氣得臉上肌肉直抽筋,二爺在柳追憶身後跑著,連忙道歉,“大哥對不起,這丫頭太狡猾了,我實在看不住!”

柳追憶推開一行拿著長刀的人,伸手攔在雲耀和辯真兒身前,瞪著段幹山道:“段幹山!你這個小人!用陰招,虧我還感激你救我一命!”

“柳兒……”雲耀抬頭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見她無恙,心裏終於踏實了不少。辯真兒望著柳追憶的雙眼一直未挪開,裏麵竟含情一絲,令他自己都不知覺。

段幹山揉了揉被鞋子打中的臉,狠狠道:“柳追憶你識不識好歹?我若不用陰招,你知道這小和尚多麼在意你嗎?”

“小和尚在不在意我關你什麼事!”柳追憶並不領情,轉身蹲下去查看著辯真兒的傷勢,心疼道,“小和尚,你沒事兒吧?”

辯真兒眉眼間流淌著溫暖,幸好現在在他麵前的柳追憶還安然無恙,能有力氣罵人,證明她並沒有吃什麼苦。

段幹山看著那婆婆媽媽的二人,心下不爽,道:“老子下手知輕重,他死不了!”

“要真死了你也活不了!”柳追憶回頭瞪段幹山一眼,段幹山氣結,果然啊,當時換好衣衫出來的柳追憶那般溫柔,果然隻是假象!這妮子潑辣性格未改,得要好好磨磨他們。

“大哥——”有手下跑過來,跪在地上稟告,“大哥,兄弟們在山下抓了一個女子,好像是他們的夥伴。”稟告人指著辯真兒他們說。

段幹山眼一眯,說:“帶上來。”

手下人將女子帶了上來,辯真兒他們一瞧,發現是荀煙。原來辯真兒和雲耀離開客棧後,荀煙也隨即跟了上來。

段幹山瞥了一眼柳追憶,道:“既然人來齊了,就好生伺候著他們吧。關到地牢裏去。”

“大、大哥,還要關啊?”狗哥難以置信地問道。

段幹山不耐煩道:“叫你關就關,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好吧……”狗哥聳著肩膀,走到柳追憶麵前,歎氣道,“柳姑娘,你命不好。來人,將他們關到地牢裏去。”

來人將柳追憶四人全部鎖進了地牢,辯真兒因為受傷,一直靠著牆坐著不住地咳嗽。荀煙坐在他旁邊,體貼地替辯真兒撫著胸口。

柳追憶站在地牢關門處,兩隻手抓著牢門,一直看著荀煙和辯真兒。

雲耀來到柳追憶麵前,有些話他一直想問,可沒有什麼機會,這會兒段幹山將他們關在一起了也好,至少他們又聚在一起了。

“柳兒。”雲耀輕聲喚著柳追憶。

柳追憶心不在焉,道:“嗯。”

“段幹山沒欺負你吧?”雲耀問,他想問的欺負自然是張嬸口中說的“欺負”,柳追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若真是被段幹山奪了清白去,雲耀就是拚個同歸於盡也要找段幹山算賬。

柳追憶搖了搖頭,說:“他不但沒欺負我,反而還救了我一命。”

說到此處,荀煙眼睛一亮,仔細聽了起來。雲耀驚訝道:“他救了你?”

“嗯。”柳追憶說,“我來到落雁山時的確得罪了段幹山那等人,他們把我關到地窖餓了一晚,可第二天我忽然感覺小腹絞痛,幾近窒息。暈倒後再醒來,我就已經在段幹山的房間了,他喂我喝了一種藥,我小腹就不疼了,他還跟我說‘估計小蟲子又在鬧騰了,這百年蛇膽可不是好惹的,忍一會兒蟲子就死了’這種話。對了,他還跟我說,我中了毒,可我自己不知道,也許,前些日子的反常,跟中毒也有關係吧。”

“中毒……”雲耀聽到這兩字,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荀煙,荀煙的目光也正好對上他。

雲耀走過去,坐在辯真兒的另一邊,問:“荀煙姑娘啊,有件事情我不太能理解。我記得有一天晚上你半夜起來去看了辯真兒一眼,又是替他把脈又是聞過來聞過去的,最後居然碰到了辯真兒的眉心瞳,你這是何意啊?”

“辯真兒手涼,我隻是替他瞧瞧身體狀況,碰到眉心瞳完全是無意。”荀煙語氣淡淡的,臉上一絲慌張之色都沒有。

雲耀笑得意味深長,道:“這樣啊,荀煙姑娘可真厲害,我大老遠就感覺到了眉心瞳之光的威力,荀煙姑娘離那麼近,卻安然無恙。”

荀煙知道雲耀是故意找茬,便微笑道:“雲少爺自己不濟,為什麼要擠對別人呢?”

“你!”雲耀瞪眼,她居然說他小氣善妒!

“你們都別說話了,讓我靜靜。”夾在中間的辯真兒開口攔下二人的爭吵,捂著胸口直喘氣。

柳追憶緊蹙細眉,招來看護牢房的小廝,說:“喂,你過來,你把你們家老四叫過來,就說我找他。”柳追憶手裏拎了個小碎銀,小廝看見了,樂嗬嗬地跑來接下銀子,忙點頭,“好的好的,我這就去叫狗哥過來。”

不一會兒,小廝就把狗哥帶到了。狗哥一看見柳追憶,忙迎上來,無比愛憐道:“哎喲,小美人啊,你受苦啦。”

柳追憶故作可憐狀,拉著狗哥的手,聲音嬌媚道:“狗哥哥,這裏好生陰冷啊。”

雲耀怎能容忍別的男人對柳追憶動手動腳,正欲起身阻攔時,卻被辯真兒拉住了。

狗哥歎了口氣,緊緊握著柳追憶的手,說:“你好生跟大哥賠個不是,大哥不就放你出來了嗎?”

柳追憶伸出軟綿綿的小手,拉扯著狗哥的手臂,直撒嬌道:“人家知道錯了,你去跟段爺說一聲,就說人家知道錯了嘛。”說著,柳追憶還將手從狗哥的胳膊滑溜溜地滑到他的胸口,握成小粉拳輕輕一錘。

狗哥骨頭都快酥了,這等美人兒,這等嬌嗔,他哪裏招架得住,於是忙道:“好好好,哥這就去找大哥求求情,你乖乖地待著啊。”臨走前,狗哥還在柳追憶的玉手上捏了幾把。

看著狗哥走了,雲耀爬起來對著門口大聲喊道:“臭淫賊!”

柳追憶一副嫌棄的表情,伸手在雲耀的衣服上抹了幾把。雲耀給她抹,還說:“以後別跟這種人拉拉扯扯的,他腦子裏想的全是些肮髒的東西!”

柳追憶看著雲耀吃醋的小臉,忍不住打趣道:“一個好色鬼說另一個好色鬼呀?”

雲耀結巴道:“我……我跟他不一樣,我絕不會乘人之危。”

柳追憶笑著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雲耀的臉蛋,道:“是是是,你風流倜儻、光明磊落。”雲耀緊抿著嘴唇,臉頰通紅。

他居然也會害羞了。

不過柳追憶沒有太多在意,她走到辯真兒麵前蹲下,溫柔道:“小和尚,你再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辯真兒不想讓柳追憶擔心,微微笑道:“我沒事兒。”

片刻後,狗哥回來了。

柳追憶連忙迎上去,期待地問:“狗哥哥,段爺怎麼說?”

狗哥有些為難,道:“大哥……大哥說,除非柳姑娘你答應做壓寨夫人,不然他就不放人。”

壓寨夫人!

壓寨夫人!這個段幹山威脅她!

柳追憶沒有那麼好的耐心,拋去方才假裝的嫵媚溫柔,她雙手伸出牢門,抓住狗哥的衣領,就將他往牢門上一拉,狗哥的身體砸在牢門上,臉緊貼著牢門,勒地他生疼。

柳追憶對著狗哥咆哮道:“回去告訴段幹山那個小人!老子不嫁!有本事就將老子們關著!永遠不要放出去!”

狗哥連忙求饒道:“哎呀柳姑娘,你生大哥的氣就算了,你別拉上咱啊!”

“嗬!我又變成小人了。”段幹山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柳追憶抬頭一看,他背著雙手優哉遊哉地走了進來。柳追憶一腳將狗哥踢開,狗哥連連後退,最後被段幹山揪住了後領才站住。

“段幹山你到底想怎樣?”柳追憶拍著牢門,怒目而問。

段趕上玩弄著手上的繭子,抬眼道:“不想怎樣啊,你想出來是不是,可以啊,叫聲夫君我就放你們出來。”

“那你讓我們自生自滅吧。”柳追憶一臉冷漠,轉過身去跟辯真兒三人擠在一起。

段幹山倒不放在心上,他知道柳追憶一定會求他。段幹山依靠在牢門邊上,問辯真兒:“喂,那個小和尚,你會抓鬼不?”

“小和尚又不是小道士,怎麼會抓鬼?”柳追憶道。

段幹山聳聳肩,說:“捉鬼的不一定是道士,這小和尚武功高得緊,又聰明,很適合捉鬼啊。方才靈丘縣有人上來求救,說城北的古墓裏麵鬧鬼,附近的人總是能在半夜聽見有女人的哭聲,如果你們幾個會捉鬼的話,我就放你們出來。”

“你不用說了我們會捉鬼。”柳追憶翻臉比翻書還快,她走上來,趴在牢門口笑盈盈道,“段爺,你放了我們吧,讓我們去捉鬼。”

“好啊。”段幹山眼睛微微眯起,笑著指著雲耀與荀煙,說,“他們倆留著,你和小和尚出來。”

“你什麼意思?”柳追憶的臉瞬間拉了下去。

段幹山將目光落在柳追憶臉上,俯下身去湊近她,道:“你還想討價還價啊。”

柳追憶皮笑肉不笑道:“我哪兒敢啊。”

段幹山後退兩步,讓手下人開了牢門將柳追憶與辯真兒放了出來,然後,又鎖上了牢門。

“柳兒……辯真兒……”雲耀站在牢門口望著他們。

柳追憶走過去,說:“雲耀你別怕,我一定救你出去。”

“我不怕,隻是你們要小心。”雲耀叮囑道。

“走吧,秋風寨會好吃好喝伺候他們的。”段幹山在身後催促。柳追憶攙扶著辯真兒,不理會段幹山的催促,好好地安撫了雲耀一番,才慢慢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