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爺不用客氣。”張嬸笑道。
段幹山示意身後人帶著張嬸離開,屠爺掏了一錠銀子給張嬸,帶著其餘人離開了。段幹山看著柳追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他摸摸後頸,別扭地問道:“好些了嗎?”
“你果真是在救我。”柳追憶望著段幹山,眼神裏有愧色,說,“抱歉,之前誤會了你。”
“呃……沒關係。”段幹山舔了舔嘴唇,說,“外麵風大,你還是進去休息吧。”
“我不休息了。”柳追憶搖了搖頭,麵露難色,抱拳道,“段爺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但是小女子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需要馬上下山。”
段幹山聞言,果斷道:“這可不行。”
柳追憶不解。
段幹山指指柳追憶的小腹,說:“你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毒嗎?你現在下山小命會不保的。”
“我中毒了?”柳追憶困惑道。
段幹山一怔,原來柳追憶並不知自己身中劇毒的麼?
他伸手拉住柳追憶的胳膊,說:“進來再說。”段幹山關上門,問,“你下山去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我不知道。”柳追憶猶豫片刻,說,“我下山是要去靈丘縣跟幾位朋友會合,我並不知道自己中毒,隻是前幾日總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些傷害別人的事,我以為是自己最近太累了,為了避免傷害他們,我自己一個人先行來到了靈丘,想要找出這些奇怪的原因,然後和他們在靈丘縣會合。”
段幹山冷笑一聲,道:“丟下你一個人的,稱得上是你的朋友嗎?”
“是我自己要走的。”柳追憶解釋。
“這樣啊。”段幹山揣手道,“那更不能讓你下去了,讓他們自己找來吧。”
“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裏。”柳追憶急道,因為情緒激動,又導致眼前一陣暈眩。段幹山連忙扶住她,說,“這事兒由不得你,在落雁山上我說了算。”說完,他將柳追憶扶到床邊,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會放出消息去,倘若你們真是朋友,就讓他們先來見我一麵吧。”
柳追憶請求道:“你不要傷害他們。”
段幹山勾唇一笑,俯下身去在柳追憶耳邊道:“我不傷害他們,我隻傷害你。”他話裏故作曖昧,氣息撓得柳追憶耳根子一陣熱燙。柳追憶惱羞,伸手想要推開段幹山,段幹山握住她的手,笑道,“別一言不合就動手啊,像剛才一樣乖乖的不是很好嗎?”
柳追憶抽回手,別過頭不理會他。段幹山玩味兒地摸了摸胡子,離開了房間。他讓手下的兄弟去山下散布消息,就說他段幹山要娶媳婦兒了,媳婦兒的名字叫柳追憶。
此消息一出,很快就傳遍了靈丘縣,大家都在討論段幹山要娶媳婦兒的事情。
身在靈丘縣的辯真兒等人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但並沒有留意,他們在客棧裏吃著小菜,直到張嬸過來打酒,他們才聽到有關柳追憶的事情。
張嬸聽到隔壁桌有人在說段幹山娶媳婦兒的事情,立即走過去參合了 進來。
“段爺的媳婦兒啊,我見過,長得實在是好看,我看段爺這次是認真的,他可是把這姑娘當寶貝對待啊。”張嬸湊過去,擠在了桌子旁。
同桌的男人指指他,道:“又瞎說這張嬸。”
“我沒瞎說。”張嬸忙道,“今天早上段爺的人不是來靈丘縣買過幾件女人的衣裳嗎?那手下還把我帶上了山,因為秋風寨沒有男人,他們不懂得怎麼照顧一個姑娘。”
男人諷刺道:“這段爺是找了個病秧子嗎?還需要張嬸你去照顧?”
“你懂什麼呀?”張嬸手一揮,道,“我上去看到姑娘虛弱得直冒冷汗時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咱們段爺生猛得緊,一場雲雨就把人家姑娘弄成這個樣子了。”
“哎呀張嬸,不害臊!”男子嫌棄道。張嬸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麼,這說明咱們段爺身體好,咱們靈丘縣還要仰仗段爺的庇護呢。”
“這段爺居然比我還厲害。”雲耀偷聽了幾句,不禁感慨,辯真兒瞪了他一眼,他趕緊閉嘴。
鄰桌男人又說:“不過看來這次段爺來真的了,連段夫人的名兒都透露出來了,要我們都上山去喝喜酒,聽說叫個什麼……什麼……柳追憶來著。”
“轟——”
名字剛一出嘴,辯真兒與雲耀恍惚就閃電過腦,裏麵一片空白。
“是叫柳追憶來著,聽說是個外地人。”
“啪——”辯真兒將茶杯扣在桌麵,巨大的聲響引來了不少矚目。他起身走到張嬸他們麵前,神色冷峻,嚴厲問道,“你們說的可是真的?”
那一桌人沒反應過來,又被雲耀衝過來揪起了衣領,雲耀氣急敗壞地問道:“問你們話呢?那臭山賊要娶的人叫柳追憶,是不是真的!”
“這這這……這是山上傳下來的消息,我們也不知道啊。”被揪著衣領的男人嚇得直哆嗦。
“滾!”
雲耀扔開男人,男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抱著腦袋跑了出去。
辯真兒迅速離開客棧,往落雁山走去,雲耀緊跟在其後,嘴裏一直罵罵咧咧的。荀煙看著兩個人毫無理智地衝了出去,手中握著的茶杯越捏越緊,最後竟在掌心裏被捏成碎片。
她處心積慮給柳追憶下了毒讓她離開辯真兒,沒想到柳追憶這麼福大命大,居然活了下來。
辯真兒與雲耀直入落雁山,在落雁山下玩耍的二爺幾人見到來了生人,擋道劫財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股空來之風給掀翻在地。
辯真兒眉心亮起眉心瞳,眼角帶著寒光,二爺幾人見著冷如冰川的辯真兒,均不敢妄動。屠爺推著二爺,說:“二哥,你動作快,你快去通知大哥!”
二爺心一橫,轉身往山上跑去,屠爺與狗哥上前周旋住辯真兒,可是他倆還未近身,便被辯真兒一掌吸過來,以一腳回旋踢踢倒在地,口吐鮮血。
雲耀在旁邊看呆了,他知道辯真兒很厲害,卻不想竟然這般厲害!
“他們敢欺負柳兒,辯真兒殺到秋風寨去!”雲耀在一旁加油打氣,可辯真兒聽到他說話時,眉心瞳又漸漸消失了。
“辯真兒,你怎麼了?”雲耀走上前去扶著兩眼犯暈的辯真兒,辯真兒輕輕敲著腦袋,說,“我答應了師父,不能用眉心瞳傷人的。”
“咱不傷人,咱教訓他!咱把柳兒救出來!”雲耀說。
辯真兒點點頭,繼續往落雁山上走。
屠爺與狗哥被打趴在地上,胸口一陣一陣痛,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猜測道:“那個柳兒……是柳姑娘嗎?”弄不清原委,二人攙扶著爬起來,往山上慢慢走去。
秋風寨裏,二爺衝進段幹山的房間,大聲喧嚷道:“大哥,不好了大哥!”
段幹山正在跟柳追憶爭執喂藥之事,他要喂她,可她不肯。這會兒被二爺撞破,段幹山沒好氣地說:“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你們處理不就行了嗎?”
二爺咽了口口水,道:“大哥,山底下殺來了一個和尚和一個男人,我們兄弟三人被一招就給放到了,他們現在已經往山上來了。”
一聽二爺的話,柳追憶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興奮道:“是小和尚來了嗎?”
段幹山細一思忖,知道了是什麼事,將柳追憶拉到一邊坐下,說:“我出去會會他,你待在這裏。”
“我也要出去,小和尚他們一定以為我被你們關押了才會傷了二爺他們,我必須得出去說清楚。”柳追憶道。段幹山按住柳追憶,麵無表情道,“你待在這裏,我出去解決,我不信他敢在秋風寨動手。老二,給我看住夫人!”
“是,大哥!”二爺道。
夫……夫人?柳追憶愣了一下,回神過來對著段幹山的背影喊道:“什麼夫人啊段幹山!”
“嫂子,大哥讓你待在這裏,哪兒也不去。”二爺嬉皮笑臉地攔住柳追憶,柳追憶嚇唬他道,“我告訴你,小和尚要是看不到我,一定會掀了你們秋風寨的!”
二爺仍舊不放,說:“小的不怕,有大哥在,誰也沒那個本事。”
“是嗎?”柳追憶雙手叉腰,高傲道,“那我就在這裏等著看小和尚怎麼掀了這個寨子吧。”
“好嘞,您請好。”二爺做了個“請”的姿勢,讓柳追憶回到床上待著,柳追憶白了他一眼,坐回到床上去。可是她的心裏已經按捺不住了,一定是辯真兒和雲耀得知她出了事,找上落雁山來了,想到這裏,柳追憶又怕段幹山會欺負他們,一時間坐立不安。
段幹山扛著大刀出去“會客”,見來人是兩個小少年,他不禁嗤笑道:“我當是什麼人呢?原來是倆毛孩子。”
“柳姑娘可在你這裏?”辯真兒問。
段幹山昂著頭,粗聲道:“在,在這裏吃好了喝好了。”
“臭山賊!你有沒有欺負柳兒!”雲耀指著段幹山的鼻子破口大罵,段幹山懶懶地笑道,“欺負啊,怎麼不欺負?欺負得我可開心了。”見著段幹山一副流氓樣,雲耀忍無可忍,衝上去就與段幹山鬥了起來。可段幹山是落雁山的頭頭,雲耀那點武功對付普通的地痞子能說得過去,但在段幹山的麵前,他被逼得毫無還手之力,段幹山懶得跟他較勁,一把大刀橫拍在雲耀胸口,雲耀空咳一聲,被打出好遠,辯真兒躍身上去,將雲耀接了下來。
段幹山將大刀扛在肩上,不屑一顧道:“剛才隻是教訓你這小子的口出不遜。”
“呸!段幹山,虧靈丘縣那方百姓如此敬重你,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欺負一個小女子!”雲耀恨道,他一想起客棧裏眾人的談話,心裏就為柳追憶抱不平。
好好的一個閨女,怎會被這等禽獸糟蹋!
段幹山微微皺眉,問:“我怎麼欺負她了?”
“你!”雲耀牙咬得“咯咯”作響,可又不能將那等事情說出來,說出來隻會讓柳追憶蒙羞。
辯真兒拉住了雲耀,問段幹山:“我們是來帶走柳姑娘的,要怎樣做你才肯放了她?”
段幹山伸了個懶腰,說:“柳追憶不讓你們給帶走,我已經決定娶她做壓寨夫人了。”
“你讓我們見柳兒先!”雲耀喊道。
“嘖。”段幹山麵露難色,問,“我的夫人,我為什麼要給你們見?”
“閣下是個爽快人,不如直接說,怎樣才能放過柳姑娘。”辯真兒知曉段幹山的用意,眼神一沉,提議道。
段幹山嘴角一咧,指著秋風寨高高建起的擂台,露出犀利的眼神,說:“打贏我啊。”
時至深秋,凜冽的冬季即將到來。落雁山上的秋葉隨風而逝,幹枯的枝丫在風裏張牙舞爪。秋風寨裏,所有的弟兄們都高高仰望著那張擂台,上麵站著兩個人,劇烈的寒風刮過他們的臉頰,二人眼中皆是絕不認輸的頑強。
“誰先掉下擂台誰就輸了,輸的人就讓出柳追憶。”段幹山將大刀扔出好遠,大刀緊緊釘在了柱頭上,“我,跟你一樣,赤手上陣。”
辯真兒屹立不動,未表態一句。段幹山見他小小年紀臨危不亂,心裏倒是生了幾分敬佩。不過他可沒辯真兒那麼好的耐心,既然辯真兒不肯出招,那麼他就先出招。
段幹山率先出手,拳卷風來,辯真兒側身躲過,雙手鉗製住段幹山的出拳。段幹山以力相震,辯真兒隻覺雙手一酸,立即撒手,退出兩步。段幹山冷笑一聲,道:“小和尚,你在讓我。”
試探出段幹山武力的深厚,辯真兒不再猶豫,出招製敵。他們二人,一個力大無窮、掌力威猛,另一個靈活如蛇、以柔製剛,段幹山見自己占不了上風,以內力將釘在柱上的大刀吸入掌中,又扔給了辯真兒一柄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