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詭異橫生心碎去(3 / 3)

阿伯停車上前,恭敬道:“二爺、屠爺、狗哥。”

阿伯口中的二爺、屠爺、狗哥,是段幹山最好的三個兄弟,他們個個長得五大三粗,一個性格吝嗇惜財,身體卻敏捷如豹,一個外表敦厚凶煞,卻力大無窮重情重義,另一個猥瑣好色,可暗器卻使得無人能敵。

二爺吹了口中叼著的麥草,說:“出去幹活兒小心點啊,受了啥委屈告訴哥兒幾個,咱們為你做主。”

“多謝二爺,老頭子沒什麼委屈。”阿伯忙道。

“那回去吧,對了,有沒有看到什麼生人啊?”二爺又問。

阿伯笑道:“爺幾個聰明得緊,有什麼生人的話,爺幾個肯定比老頭子先發現。”

“這話中聽,回去吧回去吧。”二爺朝他擺手。阿伯轉身想去拉牛車,忽然一下子就被狗哥給拽住了,狗哥在他身上嗅了嗅,目光變得淩厲起來,像是在尋找什麼獵物。

“老四,你幹嗎呢?”屠爺見狗哥如此模樣,問道。

“有女人的味道。”狗哥循著味道過去,停在了牛車旁。阿伯忙過來道,“狗哥啊,老頭子哪有什麼女人的味道?頂多是回來時跟哪家千金碰了一下,擦到脂粉了。”

“不是脂粉,是女人身上自帶的味道!”狗哥的表情變得興奮起來,他指指馬車,說,“就在這裏,就在這裏!”說著,他伸手去掀那捆稻草,阿伯連忙攔下他,說,“狗哥狗哥,隻是一個可憐的小姑娘,你放了她吧!”

他哪裏會聽阿伯的話,隻見狗哥伸手一掀,捆繩斷裂,稻草四下飛亂起來。紛亂的稻草中忽然兩起一抹寒光,屠爺先於狗哥瞧見,忙道:“老四,小心!”

“呲——”的一聲,那道寒光劃過狗哥的袖口,衣衫頓時被拉開,柳追憶從牛車上飛躍而起,縱身閃了幾步之遠,手裏還拿了把匕首。

狗哥剛想動怒,奈何瞧見的卻是一張容裏清絕的麵孔。

“老三你沒事吧?”屠爺和二爺連忙跑過來,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狗哥伸手一攔,兩隻眼睛卻在柳追憶身上移不開了,他笑嘻嘻地搓著手,問,“姑娘,剛才沒傷著你吧?哎喲,姑娘家玩兒什麼刀子呢?來,給哥哥,給哥哥啊。”

“別過來!”柳追憶喝止道。

“好好好,不過去。”狗哥連忙駐足,隨後又衝著二爺屠爺說,“二哥三哥,放下武器,別把人家姑娘嚇著了。”

二爺恨鐵不成鋼地給了狗哥一記栗暴,道:“沒出息的東西!”然後,他又對柳追憶道,“什麼人?來我靈丘縣有何貴幹。”他說話間,往柳追憶身上瞟了瞟,最後落在她腰間的錢袋子上,說,“知道我落雁山的規矩嗎?要過落雁山,必須留下錢財。”

“沒有錢財,隻有命,要便拿去。”柳追憶冷冷道。

“挺有骨氣的。”二爺咂嘴道。

阿伯見狀,忙打圓場,說:“幾位爺啊,看在隻是一位小姑娘的份上,通融通融吧!”

“小姑娘?”二爺冷笑一聲,說,“小姑娘下手狠,差點刺到我老四的手腕上了。”

“我若是真狠,他此刻就不是衣衫被劃破這麼簡單了。”柳追憶道。

“嘖嘖嘖。”二爺眯著眼睛,道,“嘴還挺硬的,你今天要是不留下錢財,哥們兒幾個就把你衣服脫光光掛在落雁山上。”

柳追憶一聽,臉頰一紅,咬牙切齒道:“呸!變態!”

“變態?”二爺哈哈一笑,對屠爺說道,“老三,讓她瞧瞧什麼是真的變態!”

屠爺有些為難,附在二爺耳邊道:“二哥,人家是個姑娘,就別嚇唬她了,把錢搶過來就是了。”

被屠爺拒絕,二爺的麵子有些為難,他高聲道:“你你你不去,老子去!”說著,他徒手迎上,想要取下柳追憶腰間的錢袋,柳追憶退擋防身,與二爺周旋。

狗哥站在一旁,焦慮道:“二哥二哥,別傷著人家啊。”

二爺武功雖不高,可身形滑如泥鰍,柳追憶還沒接下第一招,他的第二招就已經迎麵飛來,直繞得柳追憶心煩氣躁、措手不及。忽然間,柳追憶的腦門被二爺的手指狠狠一彈,她後退兩步,手腕卻驀地一疼,手中的匕首與腰間的錢袋齊齊被奪走,她回神過來剛要去搶,二爺卻舉起匕首,抵在了她身前。

二爺掂著手中的錢袋,幽幽道:“早點給不就好了嗎?”

柳追憶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她在荀煙那兒受了氣不說,一個人趕了這麼多路看了那麼多大夫,結果自己身上怪異的問題還是看不出來,這會兒本指望著要去靈丘和辯真兒他們會合,結果在路上遇到這麼一群流氓山賊,不但被調戲還被搶了錢。

太氣人了!

柳追憶眼睛一紅,氣急敗壞地罵道:“流氓!變態!卑鄙小人!”

二爺假裝一驚,一副長者口吻歎氣道:“好好的小姑娘罵什麼人啊。”

“罵你怎麼了?”柳追憶指著二爺的鼻子,道,“罵你都是輕的了!嗬!什麼落雁山,什麼秋風寨,阿伯還跟我說你們是一群好人,好個屁啊!在我看來,你們連我這種小女子的錢都要搶,根本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還充當什麼好人呢?我呸!我告訴你們,做了壞事就是做了壞事,不道德就是不道德,欺人太甚就是欺人太甚!還妄想以愛護靈丘百姓來維護自己可憐的形象?你們怎麼不去死!王!八!蛋!”

柳追憶的如簧之舌直罵得二爺三人幹瞪眼,他們咽了咽口水,竟一時說不上話來。

“哼——”柳追憶一揚頭,雙手環胸,又道,“我柳追憶行走江湖多年,遇到過的山賊不在少數,真要被人值得敬慕,是那些專劫貪官汙吏、奸佞小人的錢財救濟貧苦人家的人,就你們?隻要是個外地人就會被你們欺負,你們這不叫好山賊,呸!山賊能有什麼好的?一群心胸狹窄的小人,呸呸呸!”

“你……”二爺被她說得七竅冒煙,可她說得確實沒有什麼錯。

“太丟臉了。”狗哥捂著臉,藏在屠爺的背後。真的太丟臉了,他們做了大半輩子山賊,這一刻竟被一個小女子罵得不敢還口。

柳追憶跟他們三人僵持著,三個男人微垂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忽然,柳追憶鬢邊發被風輕輕掠起,地麵的黃沙也隨風而揚。落雁上的山腰上忽然飛下來一個人,他手裏拿著一把大刀,低沉粗獷的聲音從風中 至來。

“敢這麼說我秋風寨的人,你是第一人。”

落音時,來人真好停在二爺與柳追憶的麵前,他身軀挺拔,臉上雖長了一圈胡子,可仍舊掩蓋不住豐神俊朗的臉孔,他兩眼奕奕有神,充斥著一股沉穩之力。

此人正是秋風寨的頭子——段幹山!

“大哥。”二爺三人皆抱拳恭敬著,阿伯見此,忙上前道,“段爺,段爺,這人是老頭子帶來的,您網開一麵吧。”

段幹山伸手默不作聲,示意武阿伯先退下。他圍著柳追憶走了一圈,站在柳追憶的麵前,重複著剛才她說的話:“流氓變態卑鄙小人?”

他氣場強大,柳追憶站在他麵前,感覺得到一股逼人的氣勢。

段幹山又問:“王……八蛋?”

柳追憶吸了口氣,對上段幹山的眼睛,道:“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說出來?”

段幹山笑了一聲,說:“多虧你,我才知道咱們落雁山有這麼多優點。”他又背著手圍著柳追憶走,道,“沒本事過我這落雁山,被搶了錢財,就說咱們心胸狹窄?你見過哪個當山賊的心胸寬廣了?要不過路人都讓你們走,這山賊我不當了?咱兄弟一撥人住在落雁山上也要吃吃喝喝啊,不想被搶錢,幹脆繞山走嘛。”

“徒勞之詞。”柳追憶白他一眼,道。

段幹山脫了手上的那副皮手套,抬眼看著柳追憶,道:“這錢啊,不少也不多,我兄弟拿了。你要是想討回來,你就把我打趴下吧。”說著,他無賴地張開雙臂,閉上了眼睛,說,“朝我麵兒上打。”

是可忍孰不可忍,沒見過搶錢還如此囂張的!柳追憶暗道:還真以為小爺不敢打嗎?

柳追憶掄起一拳就朝段幹山麵門呼去,段幹山覺拳風近身,伸手一握,便牢牢地握住了柳追憶的小拳頭,她掙都掙不開。柳追憶心急,抬起一腳踹去,段幹山身子微俯,另一隻手攬住柳追憶的腰肢,再將她往空中一拋,柳追憶花容失色,雙腳正欲踩上段幹山的身軀,卻見段幹山反手一推,柳追憶立即背麵向他,段幹山將柳追憶往懷裏一撈,一隻手鉗住她右手扣在腰間,另一隻手握住她胳膊令她無法攻擊人。

這姿勢令柳追憶又惱又羞,她掙紮道:“你放開我!”

二爺幾人看好戲似的站在旁邊吆喝道:“大哥,別放,這小妮子潑辣,抓回去做個壓寨夫人!”

“壓寨你二奶奶!”柳追憶朝二爺嚷道。

段幹山擒住柳追憶的下頜,偏頭過去看她,故意道:“長得是好看,性格老子也喜歡,就按老二說的辦吧。”

“辦你個大頭鬼。”柳追憶惱怒,伸長脖子對準段幹山的虎口就是一咬,段幹山吃痛地扭緊眉頭,卻沒有鬆手。待柳追憶咬了個痛快,段幹山將她反手一握,微微慍怒:“老四,把她扛上寨子裏去!”

“好嘞!”狗哥迫不及待地過來將柳追憶扛上肩,流氓地拍拍她屁股說,“乖,聽話。”

柳追憶在狗哥肩頭不住地罵著段幹山,可段幹山絲毫不理會。

帶柳追憶過來的武阿伯見此情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段幹山安慰他說:“武老伯,你先回去吧,這妮子太野,我關她幾天教訓一下就放回去,不會傷害她的。”

武老伯信得過段幹山的為人,不好再說什麼,便道:“那謝過段爺了。”說著,就趕著牛車往靈丘縣走回去。

“大哥,打算如何處置這女的?”二爺走過來問。

段幹山看著虎口上深深的牙印,皺眉道:“餓她幾天再說。”

二爺點點頭,跟隨段幹山回了落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