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在這裏搶生意?”黑漢將長槍往地上一擲,粗聲道。
辯真兒與雲耀將兩個姑娘擋在身後,警惕地盯著來人。
黑漢一抹臉,不屑地問:“外地人吧?”
雲耀頂著一副笑臉,樂嗬嗬地走上去,說:“哈哈,哥,大家都是混口飯——”一柄長槍忽然猛地砸下,停在雲耀麵門的寸毫之上,他硬生生地將一個“吃”字混著口水咽進了肚子裏,縮著脖子退了回去。
黑漢長槍一揮,道:“洛陽城可是我黑老五的地盤,敢不打聲招呼就在這裏賺錢,說吧,怎麼辦?”
圍觀群眾見是黑老五,自覺地退了好遠去。
辯真兒較為沉著,道:“對不住,我們四人的確是剛到洛陽城,不懂這裏的規矩。我們馬上收好東西,離開這裏。”
“就這麼走了?”黑老五叉腰挑釁。
“那你想怎樣?”柳追憶探出半個腦袋問道。
黑老五瞧了瞧躲在後麵的柳追憶與荀煙,笑道:“那簡單,你和你身邊那位姑娘跟我黑老五走,再把剛剛賺的錢交給我。”
“不可以!”辯真兒與雲耀異口同聲。
黑老五吹了吹手中長槍槍鋒,傲睨道:“既然給麵子不收,那就別管我手裏這把長槍不客氣了。”
辯真兒的手往後探了探,牢牢地護住柳追憶,柳追憶見此細微動作,心上不由一甜。
黑老五怒吼一聲,揮著長槍朝辯真兒刺來,辯真兒徒手成掌,掌風無形卻強勁,竟將迎麵刺來的長槍從中劈裂。黑老五目瞪口呆,來不及反應便被辯真兒擒住了肩膀,按跪在地。
手下人見黑老五被擒住,紛紛上前幫忙。柳追憶同雲耀身形閃過,出手神速,隻見眨眼間,手下人悉數倒地。
雲耀拍了拍手掌,不屑道:“對你們嬉皮笑臉是爺爺不想惹事,還真當咱們是紙老虎了?”
“不不不,少俠!少俠有話好說!”黑老五被辯真兒按在地上動彈不得,連忙告饒。
“可還好隨行的兩位姑娘?還要我們手中的銀子?”辯真兒問。
黑老五連忙作揖道:“不要了不要了,少俠開恩,我黑老五有眼不識泰山!”
“那以後還管不管咱們在洛陽城賣解了?”柳追憶敲了敲黑老虎的腦殼,問。
黑老五忙道:“不管了不管了,隻要女俠你放過我們,我黑老五帶著這幫手下,在洛陽城聽憑你們差遣!”
“那好。”柳追憶示意辯真兒放手,辯真兒一鬆手,黑老五揉了揉發疼的肩膀,站了起來,賠笑道,“多謝少俠,多謝俠女!”然後,他又催促著躺在地上叫疼的手下,“還不快謝過人家的不殺之恩。”
“謝謝少俠,謝謝女俠!”手下們跪在地上磕頭。
辯真兒道:“不用跪我們,我本就沒想過殺人,何來不殺之恩。”
“起來!”黑老五又對手下示意道。
荀煙將銀子全部裝進荷包,說:“辯真兒、柳姐姐、雲少爺,今兒個賺了些小碎銀子,我們還是先走吧。”
“好。”辯真兒回頭,收拾起東西來。
黑老五緊跟著柳追憶,問:“姑娘啊,你們打哪兒來?去往哪裏去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黑老五願意效勞。”
柳追憶故作思考狀,道:“那你替我們把這些道具還給三元街街頭的李師傅吧?”
“得嘞,李師傅那兒我們熟!”說著,他就招呼著自己的兄弟們過來搬東西。那股子熱情勁兒讓雲耀有些不明就裏,他耳語柳追憶,問,“不會有詐吧?”
“沒有,就是看咱們武功高,想找個仰仗的人以後好在洛陽城混得更好。”憑柳追憶混跡江湖多年的經驗,這是她的直覺。
“黑兄!”柳追憶知道少不了江湖規矩,她抱拳道,“那就辛苦了,有空來東來客棧坐坐,我柳追憶請你喝酒。”
黑老五立馬回禮,道:“柳姑娘客氣,叫我老五就成,老五改日定去拜訪。”
“好說,後會有期。”
“行行行,柳姑娘,你們走好。”
柳追憶等人往客棧方向走去,黑老五手下有人不解,問:“大哥,咱們幹什麼對幾個小娃娃忍氣吞聲?”
“啥叫忍氣吞聲,你懂啥?”黑老五說,“這幾個人能幫你賺錢,知道不?”
問話人不懂,隻好撓撓腦袋作罷。
柳追憶等人回到客棧,將銀子倒出來數了數,數完了銅錢,剛好一兩滿上。雲耀歎氣道:“這點兒錢都不及本少爺我一天的零花錢。”
“那是長安,這是洛陽,再說了,省著點兒吃總還是能用上幾日的。你拿著這裏的銅錢去買幾鬥米,就喝稀飯也能飽你許久。”柳追憶看不慣他,從小錦衣玉食的人哪裏懂銀子的重要,就算隻有一文錢,在這個時候那也是珍寶。
“可是由奢到儉需要一個過程,你看辯真兒和荀煙還需要好吃的調理身體不是?這很快入秋,咱們也需要準備禦寒的衣物。”雲耀指指點點道,說的盡是些麻煩之事。
荀煙趕忙道:“雲少爺,我身體已經好了,沒關係,稀飯也好啊。”
辯真兒見柳追憶臉色不好,說:“我雲遊四海慣了,其實吃什麼住哪兒都沒有關係。”
雲耀道:“我……我知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說咱們可能在這些方麵上還需要備好東西。而且,我們一直住客棧,也是需要花錢的不是?這個今天賣藝也賺不了多少錢,我看啊,還是明天我跟辯真兒出去瞧瞧有什麼其他的活兒,咱們分工來做。”
柳追憶將這一兩碎銀子和銅錢分為了四分,裝進各自的荷包,說:“行,分工算我一個,荀煙你不會武功,你就留在客棧替我們看著行李。”
荀煙點點頭,說:“好,正好也可以幫你們洗換下來的衣服。”
“行吧,你們倆回自己的房間,都早點休息。”柳追憶對辯真兒雲 耀道。
他們二人出去後,柳追憶將門帶上,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客棧還未正式開張,柳追憶就要了一斤好酒與牛肉,坐在最顯眼的位置自顧自飲。她知道像黑老五那種經常走馬賣解的人肯定會為了一塊好的地皮子而早起,而像他這樣為了生計奔波的人,定是人脈賊廣,要打聽些什麼東西,找他就好。
果不其然,小二剛開門沒多久,柳追憶的酒肉吃到一半,就看見黑老五一群人背著刀槍棍棒路過了東來客棧。
“黑老五。”柳追憶慢悠悠地叫著他的名字。
黑老五一聽,扭頭看來,又抬頭看了看客棧的牌匾,忙走進來,道:“哎喲喂,是柳姑娘啊!”
“過來。”柳追憶招呼著他,往桌子對麵的碗裏倒酒。黑老五在對麵坐下,爽快著一飲而盡,問,“柳姑娘今日不去賣解啦?”
“我有別的事要做,所以叫你過來幫幫忙。”柳追憶又撕了一塊牛肉給黑老五,黑老五接過來就往嘴裏塞,邊吃邊說,“柳姑娘你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我黑老五能幫一定幫,不能幫想盡辦法也會幫。”
柳追憶微微一笑,說:“不難,就是想在你這裏打聽一點事情。”
“你說。”黑老五正襟危坐。
柳追憶問:“你知道洛陽哪家舞坊生意好?當然了,是那種生意又好,又缺舞姬的。”
黑老五皺眉思索了會兒,道:“柳姑娘,據我所知,洛陽城的舞坊並沒有有招人的消息。不過……”
“不過什麼?”柳追憶緊盯著他,避免他說半分假話。
黑老五為難道:“是柳姑娘你要去做舞姬嗎?那種地方我還是不告訴你好了,畢竟你是個姑娘家。”
“是勾欄嗎?”柳追憶心領神會,勾唇問道。
黑老五見柳追憶也不避諱,自己也不好忸怩,便道:“是勾欄,而且是洛陽城最大的勾欄,那裏最受歡迎的一個歌姬被別人買走了,現在正缺人呢。”
“你有途徑帶我去嗎!”柳追憶一拍桌子站起來,身體往前一傾,此已不是問話,而是要求。
黑老五也站起來,環顧四周,小聲確認:“柳姑娘,你真要去那種地方啊?”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要是能帶我去,並且遊說老媽子讓我試試,我賺的錢分你一半。”柳追憶道。
黑老五連忙後退一步,將柳追憶視為恩人,抱拳道:“老五不敢,如果柳姑娘執意,老五一定幫姑娘這個忙,並且會好好保護姑娘的安全。”
“謝了。”柳追憶朝黑老五眨眨眼。
黑老五立即叫來兄弟,道:“把東西收回去,今天我們去幹其他的活兒。”完後,他回頭對柳追憶道,“柳姑娘,等我消息。”
“好,謝了!”柳追憶點頭道。
黑老五走後,柳追憶悠閑地坐下,要了一桌豐盛飯菜,算算時辰,辯真兒他們此刻應該快要起床了。
雖然長安城的如意樓不是勾欄之處,但同樣是消費達官貴族之處,她知道那些有錢人喜歡什麼。
不過一會兒,辯真兒三人果然陸續起床下樓,見桌上擺了大魚大肉,雲耀驚訝道:“柳兒,你這是撿著白銀了嗎?”
“白銀沒找到,隻是犒勞一下各位,畢竟一會兒我們又得出去想辦法賺銀子了不是?在外奔波總是吃飽肚子,來,坐。”柳追憶招呼著他們,又道,“小和尚不要客氣,反正你已經破了戒了。”
辯真兒坐下,規規矩矩地挑著素菜吃,有美食在,雲耀也不顧其他,狼吞虎咽起來。用完早飯後,柳追憶讓辯真兒、雲耀二人先行出去,他們二人並沒有起什麼疑心,先出去找活兒去了。
荀煙站起來,道:“那柳姐姐,我去洗衣裳了。”
“去吧,辛苦了。”柳追憶坐在凳子上,飲著飯後茶。
荀煙去忙自己的事,可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從客棧洗衣房和房間裏來來去去許多回,都仍舊瞧見柳追憶坐在一樓,沒挪動過半分,看起來像是在等什麼人。
午時,黑老五從外麵跑了進來,急切道:“柳姑娘柳姑娘!老媽媽說要見你一麵。”
“帶我去!”柳追憶將茶杯用力擲放在桌麵,裏麵殘留的水花兒濺了 出來。
“行,我帶你去。”黑老五道。
柳追憶立馬跟著黑老五往外麵走去,而這一幕恰好被荀煙看見。她蹙眉思索,不知柳追憶要去往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