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兄長太傾城》(8)(2 / 3)

皋端鎖眉看我,卻是平靜道:“瑟瑟身手敏捷,旁人傷不到它,雪寧郡主沒有殺害它。”

同樣一句辯解,從皋端口中說出我卻無可反駁,驚異道:“師父何出此言?”

他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捧起瑟瑟的腦袋,摸了摸左耳處,又移去後腦勺,聲音凝重道:“凶手用鈍物擊打它的頭部,並非一招擊斃,多處損傷,當時它還掙紮反抗了……”

我鼻尖兒發酸,心疼不已。

父皇責令我不許追查此事,而我又認定瑟瑟是柳凝雪所殺,所以太醫和大理寺卿都不敢多加推斷,此刻皋端如此一說,我倒能靜下心來聽一聽了……

皋端打開瑟瑟緊閉的嘴唇,瑟瑟牙縫裏藏了一塊錦衣布料!他將布料置於宮燈下,細細撮開了道:“此布以經線彩色起彩,彩條添花,經緯起花,是蜀錦。我若沒記錯,雪寧郡主今天穿的是素色綢裙……”

我:“……”

而後他又端起瑟瑟的前爪,絨絨的細毛中瑟瑟右邊的第一個指甲竟然折了!我心口一扯,聽他說道:“若是雪寧郡主殺害,她身上可有被貓抓過的痕跡?”

……似乎沒有。

他道:“泰雲苑的假山引西宮泉水彙入蓮池,我去查了,假山石壁上留有瑟瑟的淤泥腳印,附近落有瑟瑟的毛發,更遠的西宮也有瑟瑟走過的痕跡,凶手是在假山和西宮下的毒手,瑟瑟順溪泉流進蓮池才被宮人發現……”

我心頭一凜:“師父可查出凶手是誰!”

他沉默了下來,放下了瑟瑟,將自己手腕上那串瑟瑟喜歡玩耍的藍寶石佛珠放進了精致的錦盒棺木裏,算是給瑟瑟陪葬,又將棺木合上放入了土坑中,才道:“公主若認定雪寧郡主害死了瑟瑟,結果會如何?”

我微驚,心中一沉,下午我扇柳凝雪耳光的事很快傳到了她哥哥博順侯的耳中,如果我執意要柳凝雪償命,結果隻會惹怒了謝紫華和博順侯兩位手握重兵的將軍……

我是前皇後所生,然母後去得早,父皇讓二哥的生母繼皇後撫養我,我和二哥算是同出一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我得罪了謝柳兩家,二哥必難得到這兩家的支持,他日登基不穩,國家分崩,既得利益者會是誰?大哥?五弟?還是楚夏各國?

我心驚此人心腸之險惡,更心驚皋端不動聲色間竟了解了朝中政局和我的處境。

“可是師父……柳凝雪和謝紫華原本就想害我的。我不要嫁給謝紫華,不要他給我戴綠帽子……”

他皺了皺眉,認真道:“公主知道戴綠帽子是什麼意思麼?”

我額了一下:“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師父知道的。”

“我不知。”他回答得迅速,卻道:“我隻知今日壽宴的時候,公主與謝將軍在假山裏……不知幹了什麼。”

我下巴一掉,驚呆了!“師父你,你,你誤會了!我和他沒有……”

他不以為然:“公主無須與我解釋,公主與謝將軍早有婚約,做些什麼也是應當的。”

我:“……”

他怎麼能這樣誤會我!我抱住他的胳膊道:“師父還沒看出謝紫華有多陰險嗎?我和雲珠互換衣服準備去法光寺見師父!,豈料四弟突然出現,我心急四弟的安危,就沒注意係裙子了……”

他不著邊際地將胳膊抽了出來,仍舊不相信道:“無喜即無憂,無愛便無恨,公主怨恨謝紫華與柳凝雪過於親密,顯然十分在乎謝紫華……”

我:“……”

男人別扭起來,簡直比女人還難對付呀!

“公主,公主,太子殿下來了。”雲珠小跑過來通報消息,我仰頭看去,就見二哥帶著一人穿過萬蝠錦繡長廊往這邊走來,長廊兩側的彤燭透過宮紗遊鳳燈映在謝紫華絳紫色孔雀朝服上,格外刺眼。

我條件反射般地去推皋端:“師父先躲一躲。”

他整張臉沉成了墨雲,電閃雷鳴掣過。“我為何要躲?”

皋端名義上是我的師父,他來悼念瑟瑟,按理無須回避。可父皇擺明了在軟禁他,他出現在這裏,實為不妥。且下午他與謝紫華生過衝突,此時碰見,難免不會生出事端。即便皋端武功蓋世、睿智過人,可無權無勢的他,在這權力至上的皇宮,怎鬥得贏謝紫華?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支吾道:“我,我是怕……”

“你是怕謝紫華誤會你吧?”他剮了我一眼,拂袖轉身,一副再也不想見我的模樣兒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口戳漏了一個洞,訥訥對雲珠道:“我是不是傷了師父的自尊,他生氣了……”

“大師不會的,大師會理解公主的,大師還給公主送來了敷臉的藥膏……說是一日三次,要按時敷用呢。”

我:“……”

二哥和謝紫華是來給瑟瑟上香的,二哥悼念之餘又說了些玩笑話,想要逗樂我,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瑟瑟之死,二哥忽而說道:“你下午的時候在假山那邊遇見皋端了?”

我愣了愣,沒有回話。

他繼續道:“皋端未得傳召,擅自離開西宮來到泰雲苑,妹妹可有懷疑是他殺了瑟瑟?”

我不僅冷然:“他在避塵台舍命救瑟瑟,現在又殺瑟瑟?你腦殘嗎?”

二哥:“……”

二哥給我順毛,好言道:“不是二哥懷疑他,而是他深藏不露,實在可疑。父皇封他為國師,也是想掌控他的一舉一動,這不他才剛進宮,就出事了?”

我冷森森道:“那你不說柳凝雪剛進宮,瑟瑟也出事了!我在假山遇見師父的時候,瑟瑟正和柳凝雪在一起,他上哪去傷害瑟瑟?”

二哥哦了一下,想來自己推斷錯誤,隻好道:“我給你看樣東西……”

他從袖中掏出個衿纓,衿纓月白雲錦麵料,雙蝶翡翠流蘇,刺繡君子蘭,手工精美細膩,一看就是仰慕他的女子所送,而且用過許多時日了……

我覺得眼熟,不似穎兒的手藝,連忙問道:“這是誰送你的?”

他嘿嘿一笑:“說出來你別生氣……”

我眉角一挑。

“是柳凝雪送我的。”

我:“……”

我仿佛想了起來,兩年前柳凝雪當著謝紫華的麵就繡過這樣一個衿纓,還以為她要送給謝紫華,竟然送給了二哥!這是什麼作風?

二哥道:“以我多年的情場經驗,雪寧郡主她似乎是心儀我的,但不知為何,她對我卻格外矜持拘謹……大概是因為害羞靦腆吧,她與紫華兄倒是無話不談,就像我和你一般,情同兄妹。”

我皺緊了眉,在這世上沒有血緣關係的情同兄妹就是奸情!想起那日柳凝雪軟在謝紫華懷裏的模樣,我不由地捏緊了拳頭,冷然道:“你離柳凝雪遠點,她和謝紫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啞然,又失笑道:“紫華兄說你誤會了他和柳凝雪,看來這誤會有點大了……”他歎了口氣:“怪他情商太低呀,沒有照顧到你的感受,你再怎麼爺們,也是女人呀,且心思細膩、向來多疑,這件事情要說……”

我冷冷打斷道:“你如果是來給謝紫華做說客的,那就出門右拐,請走好!枉我將你當作最親的人,你將我往火坑裏推!”

“唉唉,”他連忙收了嬉笑,討好道:“妹妹別生氣嘛,那我不說這個了,你不要趕我走……”他賴著不走,從剛才那個衿纓中滾出幾顆紅白相間的丹藥道:“妹妹可認得這種東西,這個叫陰陽香魂丹,紅色為陽,白色為陰,陰陽相吸,難舍難分……”

我眉心微皺,覺出不對:“什麼意思?”

他神秘而嚴肅道:“二哥覺得,和尚給你下藥了。”

我:“……”

陰陽香魂丹源自西域神秘部族,取並蒂罌粟、紫色曼陀羅、千裏迷迭香草等十餘種奇花異草煉製製成,是催|情、迷魂、采|花、媚|殺的極品毒藥,男性服用紅丹,女性服用白丹,二者相互吸引,體內散發隻有對方才能聞到的迷人香氣,從而產生虛幻的情感,一顆丹藥可持續數月,感情越深越難舍難分……

我接過丹藥聞了聞:“你從哪得來的。”

他朝殿外候著的謝紫華看了一眼:“紫華兄斷不信你真的喜歡上皋端,四處尋找這種異香。”

二哥玩笑道:“也不知這丹藥效果如何,要查出皋端是否對你下了藥,還隻能我們自己來試一試了……”他將我拉到了謝紫華麵前,白丹給了我,紅丹遞到了謝紫華手中:“你兩試一試吧。”

我:“……”

二哥你不是父皇親生的吧?

我將白丹捏得粉碎:“本宮覺得抓個太監來試一試會靠譜一點。”

二哥:“……”

謝紫華:“……”

我從小就聞到過皋端身上的香味,所以他不可能在我身上用什麼香魂丹,隻有可能是我自己產生的某種幻覺……我將香魂丹全部沒收,連帶著沒收了柳凝雪送給他的衿纓,趕走二人後我方才想起件事情……

二哥懷疑皋端殺了瑟瑟,我反倒覺得四弟很有嫌疑,他也路過西宮,他也出現在假山附近。而且他一直害怕我和瑟瑟,有一次瑟瑟嚇到了他,他還用石頭打過瑟瑟……會不會四弟失手誤傷了瑟瑟?

趁夜我去了趟四弟居住的承歸殿,然而四弟早已睡下,伺候他的老嬤嬤對我沒什麼好感,不想我驚擾了四弟,懇請我次日再來。我也沒做勉強,轉而回了宮。

可是次日,出了件大事……

我尚在睡夢中,夢裏和皋端在探討高深的佛學,探著探著不知怎麼就探到他身上去了……

卻是一陣激烈的吵鬧聲將我吵醒,我鬱悶極了,一場春夢歇,掀開床簾問道:“外麵發生何事了?”

雲珠慌不迭來報:“是四殿下出事了!他昨晚睡了……額……寵幸了雪寧郡主,博順侯氣勢洶洶地找公主算賬……額……找公主談談。”

我:“……”

昨晚四弟把柳凝雪給睡了?睡了!睡……了?

多稀奇的事啊!我先是驚,再是疑,末了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應該幸災樂禍一下?

四弟癡傻瘋癲,但不意味著他不能人道,他偶爾與宮女侍婢雲|雨|歡|樂,全當遊戲一般。可是,他以為做遊戲的事情,在常人這裏,卻是驚天動地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