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好難過,為什麼爹爹出去一趟,就再也不抱他了?
他哭著問娘,娘卻摟著她默默掉淚,娘說:“你不是野種,你是爹娘成親之後生下來的嫡子!”
什麼是野種?什麼是嫡子?
他小小的腦袋想不明白,轉頭又去找爹爹,卻被爹爹一腳踹翻。他的肚肚好痛,好像快要死掉了。
爹爹在打他,很用力很用力,比他吃燒餅時用的力氣還要大。
後來怎麼樣了?
好像他被娘抱回了房,他全身都好痛,但是他怕娘擔心,就跟娘說想吃娘做的紅豆桂花糕。
然後他就睡著了。
徐聞昕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和鼻涕一起掉落,心痛得無法呼吸。
娘,那是他娘!
徐聞昕爬了起來,給徐瑞青留了一封信,連夜騎著馬回了白河莊。
他循著夢裏的記憶來到了那個宅子,門口種了一整排銀杏樹,宅子大門緊閉,裏頭似乎沒有一點聲響。
徐聞昕翻過圍牆,走到最裏頭的那根柱子旁,清晰地看到夢中那個蓬頭垢麵的女人。
他蹲下身,撩開餘重錦淩亂的頭發,看著她臉上那塊猙獰的傷疤,淚水頓時就湧了出來:“娘,我是承濟……”
餘重錦驟然抬頭,眼裏迸出強烈的光:“承濟,承濟……”
“娘,是我,我沒死,我回來了!”徐聞昕砍斷她身上的鐵鏈,把頭湊過去,讓她能摸到自己的臉。
“你沒死?”餘重錦意外地看著他,伸手仔細地描繪著他的眉眼,最後抱著他嚎啕大哭:“承濟,你怎麼才來啊!”
徐聞昕被她哭得一陣心酸,沒有嫌棄她身上的酸臭味,緊緊地伸手摟住她。
等她平靜下來之後,徐聞昕才將她扶了起來:“娘,我帶你離開這裏!”
餘重錦常年被栓著,又經常吃不飽,根本沒力氣站起來。
徐聞昕索性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施展輕功從圍牆上飛了出去,騎上馬就飛馳而走。
他沒有走多遠,而是在城裏找了個客棧,又給她請了個大夫。
大夫說她身子虧損嚴重,需得好生養著,不可太過勞累。
而臉上的燒傷過了太久,已經無力回天了。
徐聞昕仔細地記在心裏,買了個婢女照顧餘重錦的飲食起居,將自己如何死而複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餘重錦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機遇,又想到自己當初得知兒子死了之後,悲痛欲絕之下將兒子下葬,錯過了能和兒子相處的這麼多年她就追悔莫及。
早知道,早知道就應該停靈三天的,讓兒子晚幾天投胎又如何,說不定她就可以看著兒子長大……
“娘,你不要想太多,要不是當初你為了讓我早幾天投胎而將我早早下葬,我可能還碰不見爺爺,也沒有如今的本事。”徐聞昕反過來安慰她,想到娘這麼多受的罪,他的眼裏閃過一抹寒光。
問清楚餘重錦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又是怎麼被栓在柱子下麵,暗無天日地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徐聞昕眼裏的恨就快溢出來。
這筆賬,怎麼也該到了跟那對狗男女算清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