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就在這兒等著吧。”花裴抬手看了看表,“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對方還待說些什麼,花裴直接把他推到了電梯裏:“行了你趕緊走吧,守在這裏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何必幹耗著?”
“好吧……那一會兒你和容眠慢慢聊。”
肖淩仔細想了想,這暗流湧動的修羅場,自己實在不方便在場,於是衝她叮囑了幾句,才揮手告別。
花裴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著腳下微微搖曳著的昏黃光影。
左手邊虛掩著的房門背後,偶爾傳來女孩輕微的抽泣聲,在這樣的寂靜時刻,聽起來讓人心下發沉。不知過了多久,抽泣聲逐漸安靜了下來,隨著病房門被拉開,地上的光影重重晃了一下,花裴趕緊把頭抬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肖淩給我打的電話,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嗯……”
容眠緩步在她身旁坐下,沒再說話。
昏黃的燈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打下一圈濃重的陰影,讓他看上去分外疲憊。
“她怎麼樣了?已經睡了嗎?”
“嗯。”
“那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如果不放心這裏,我可以……”
“裴裴!”容眠輕聲打斷她的話,神情看上去有些複雜,“今天下午,你是去和葉珊夢見麵了嗎?”
“是。”花裴感到他的問話中帶著質問和不滿,一時間有些發愣,“是她主動約我的……”
“你既然決定去見她,為什麼事先瞞著我?”容眠顯然有些煩躁,“還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究竟聊了些什麼?”
在現任男友麵前控訴他前女友的是非,這種行為有悖花裴的處事原則。更何況,話題中的當事人此刻正躺在一牆之隔的病房內,遭受著感情和身體的雙重痛苦。所以最後,她隻能委婉地回應著:“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葉小姐在短信裏應該和你說過了吧。”
容眠沒接話,長長的睫毛輕微抖動著,許久之後才扭身看著她:“裴裴,關於我和葉珊夢之間的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得太仔細。一方麵是因為我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會對我們之間的相處造成什麼影響。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我曾經答應過她,有些往事不會對第三個人提起。”
“這些我能理解,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探究你的過去。”
“是的,你沒有。”容眠的聲音聽上去越發沙啞,“關於這一點,我一直很感激。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或許不太公平,尤其是這段過去中,還帶著很多不太光彩的汙點。裴裴,我知道你很聰明,很多事情即使你不問,隻從旁人的隻言片語裏就能夠猜出大概情形。可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說出來傷害她呢?是,葉珊夢的確性格有些驕橫,看著無法無天……但她心裏其實很脆弱,根本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和打擊!”
“所以呢?”麵對莫名其妙的責難,花裴的眉頭皺了起來,“且不說我沒猜到什麼,也自認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我隻想問問,在麵對葉小姐的諸多挑釁時,我應該怎麼處理才算合情合理?一直緘口不言,保持微笑,才顯得我從容大度善解人意,沒那麼咄咄逼人具有攻擊性?”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花裴站了起來,胸口重重地起伏著,“行了……我知道你也挺累的,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以後我會盡量避免和她再起衝突。”她頓了頓,走向電梯前輕聲補充了一句,“我先走了,這兩天公司那邊的事我會處理。至於今天的事,如果有機會我會向她道歉的。”
容眠緊跟著站了起來,似乎還想和她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這個夜晚,花裴在小區樓下的花園裏獨自坐了很久,仔細思考著有關她和容眠目前遭遇的感情困局。
事實上,在處理和葉珊夢的關係上,容眠的做法沒有什麼地方值得詬病。他從未在兩個女人之間有任何搖擺,也以“不要再見麵”的態度,幹淨利落地斬斷了和前女友曖昧的可能。至於今晚他在醫院陪護,無論作為曾經的同學還是一個具有責任感的男人,這樣的舉動都無可厚非。就算換成花裴自己,也未必能有更好更妥善的處理方式。
可是很多時候,正確的處理方式未必能換來令所有人滿意的結果。尤其是情侶之間,一旦介入了“前任”這種生物,就猶如埋入一顆危險的定時炸彈。如果與前任有所來往,免不了讓人橫生猜忌,但若是前任遇到任何危機都置之不理,又會讓人懷疑對方是否太過冷血絕情。
花裴理解容眠的難處,也深知有葉珊夢這樣一個近乎偏執的前任以命相脅,糾纏不休,他會陷入怎樣一種被動的境地。即使他在焦頭爛額之下言行過激,有失偏頗,她也願意盡量體諒。
可是這個晚上,從容眠口中說出的那番話,還是讓她感覺受傷了。
她雖然理智大度,卻不代表不會吃醋泛酸;雖然勇敢堅強,卻也和普通女人一樣,有疲憊脆弱的時候。麵對來自情敵的挑釁和汙蔑,她做不到如聖母一樣緘口不言,但對葉珊夢的反擊,似乎無意中將容眠不願再提的隱痛牽扯了出來。
難怪有那麼多女孩在戀愛期間,都熱衷於追問男友過去的情史,有的甚至恨不得扒出對方前任祖宗八代才肯罷休。現在看來,這些舉動並非全然出於小心眼,更多的是對關係深入發展,可能會遭遇的潛在威脅充分調研後,先一步防患於未然。
接下來幾天,容眠幾乎沒有在公司出現過,和花裴之間也猶如達成了某種默契,都沒有給對方發過任何消息。
一段冷戰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帷幕,而冷戰雙方都覺得自己有些委屈。
按照肖淩帶回來的信息,葉珊夢的身體本就不太好,這次胃部遭遇酒精和安眠藥的雙重摧殘,進食狀況更是變得格外糟糕,外加情緒低落、心情鬱結,除了容眠哄勸著進食,她幾乎什麼都不肯吃。
花裴心力交瘁之下,無意去探問更多細節,隻是囑托肖淩有空盡量去和容眠換換班,然後就把全副精力投入了工作中。
眼下Dream2的眾籌活動已經結束,最大的壓力儼然落在了技術研發層麵。
往日有容眠坐鎮,技術團隊雖然加班不斷,但在他的鼓舞下一個個鬥誌昂揚,激情滿滿。眼下精神領袖驟然缺席,團隊頓時失去了主心骨,外加有幾家頗有分量的科技媒體為博眼球,陸續用大篇幅文章質疑Dream2在短時間內,是否能將眾籌宣傳中提及的相關功能最終實現。原本就對此次活動信心不足又壓力重重的陳然,情緒變得越發焦慮暴躁。
麵對公司一片低氣壓,花裴有些坐不住了。
外聯宣傳、日常運營方麵的事她能有序麵對,滋生於技術方麵的矛盾和壓力,卻需要容眠親自安撫解決。在陳然又一次在技術部討論會上失控發火後,她決定先放下私人感情上的矛盾,再去醫院一趟,一方麵給葉珊夢帶些養胃滋補的藥食,一方麵要和容眠商量一下後續的工作安排。
當天晚上加完班後,她去了一家熟悉的粵式餐廳打包了一些粥食,又去商場超市裏買了一些滋補品,趕到醫院後,在病房門口探頭看了看,卻並未發現容眠的身影。問過護士才知道,葉珊夢晚飯時間發生了劇烈嘔吐,容眠幫著收拾完後出了門,大概是去給她買一些替換衣服和生活必需品。
花裴不欲再和葉珊夢照麵,坐在走廊椅子上等了一陣。在聽完小護士麵帶豔羨地嘮叨著“葉小姐的男朋友真好,又帥又有耐心”之類的話後,意識到如此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大概不適合再用公事給容眠添堵。
她想了想,將帶來的東西交到小護士手裏,給容眠發了條短信,簡單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來意,叮囑他有空回一趟公司,隨即就將手機扔進包裏下了樓。
走出醫院大門時,已近夜晚10點,夜風裹著陣陣花香而來,衝散了不少白日裏的燥熱。花裴一時半會兒也不著急回家,於是揀了某條綠樹夾道的幽靜小路慢慢散步。
大約過了十多分鍾,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花裴拿出電話,對著屏幕上閃現的“容眠”兩字猶豫了一下,輕輕摁下了接聽鍵。
“裴裴,不好意思,我剛看到你給我發的短信。聽護士說你剛才來醫院了,是嗎?”
“嗯……”
好幾天沒有聯係,忽然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聽到對方的聲音,花裴心中五味雜陳:“本來是想來看看葉小姐的,順便和你說下公司最近的狀況。不過後來看你不在,而我單獨見葉小姐也不方便,就先走了……”
“裴裴!”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怕她掛機似的,“你現在在哪兒?”
“應該離醫院沒多遠吧。”花裴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借著幽暗的路燈,隱隱窺見了不遠處的路牌,“好像是叫……花景道?”
“那我知道了。”經過這段時間的陪護照顧,容眠對醫院周邊的環境很是熟悉,“你等我一下,我想見見你。還有……我有話要和你說。”
“好……”花裴抬眼看著,“不過這裏看上去挺安靜的,也沒什麼地方坐。要不我再朝前走兩步,看看出了這條小街,附近有沒有咖啡館之類的地方,找到了給你發定位……”
她話沒說完,忽然感覺背後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還沒來得及扭頭,喉嚨已經猛地被人用小臂狠狠勒住,整個人身體一斜,被人迅速向一旁拖去。
“裴裴,你怎麼了?”電話那頭的容眠在聽到一聲短促的尖叫後,聲音驟然緊張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花裴突遭變故,腦子因為巨大的震驚和恐懼空白了幾秒鍾,緊接著,喉部傳來疼痛和強烈的窒息感,她迅速掙紮起來,試圖呼救。
然而喉嚨在被緊勒的狀態下,連發聲也變得異常困難,混亂之中,對方擰住她的小臂,狠狠一摔,“啪”的一聲,手機遠遠飛了出去,來自容眠的焦急詢問聲就此消失。
經曆了短短幾分鍾的驚恐無措,花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腦子裏急速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毫無疑問,從扭打的力量來看,將她挾持著不斷朝小徑綠化帶深處拖動的,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如果拚體力和速度的話,自己絕不是對手。眼下對方目的未明,如果一味激烈反抗,隻怕會激怒對方,讓事情朝更為惡化的方向發展。隻有盡量拖延時間,等這條小道有人路過,她才有機會求援獲救。
似乎是感受到她不再劇烈反抗,勒在她脖子上那雙手的力道也減輕了些,花裴終於得以喘息,猛地咳了一陣才掙紮著開口:“你想要什麼?我的包就在那裏,裏麵的錢都可以給你。”
身後的男子“嘿嘿”笑了一聲,像是聽到她說話而愉悅了起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作後,花裴感覺自己被人重重地摜到草叢裏,緊接著,男人的身體很快壓了上來。
借著清淺的月光,花裴終於有些困難地看清了眼前的挾持者——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年男人,頭發蓬亂,臉像是很久沒有洗過一樣,布滿了煙塵和汙垢。粗大的雙手不斷在她身上摸索著,嘿嘿傻笑著的模樣完全沒有任何屬於犯罪者的凶狠或緊張,眼睛裏是一片帶著欲望的混沌。
很明顯,這是一個腦子不太清楚的精神病患者。
意識到這點後,花裴一顆心迅速沉了下去。
如果隻是普通劫匪或者強奸犯,她有信心通過談判來拖延時間,甚至達成一個足夠讓她安全的結果。可如果麵對的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者,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溝通的可能。
短短幾秒鍾時間裏,男人像是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快把頭埋了下去,在她脖頸處不斷吻咬著。花裴緊咬著牙,竭力推著重壓在身上的身體,抵抗他進一步動作。
然而男人和女人在身體力量上的懸殊是如此巨大,即使她拚盡了全力,依舊沒能將對方推開。幾經推搡之下,對方像是被刺激到一樣,猛然間把她的衣服從領口處撕扯開來。
驟然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一陣冰涼,花裴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即使知道此刻尖叫呼救隻能刺激對方的神經,卻還是無可抑製地驚呼出聲。
這聲驚叫短促而尖利,附近幾隻鳥兒受到驚擾齊齊振翅飛起。不遠處的小徑上,依舊保持著讓人絕望的安靜,也不知是她運氣太差,在這驚魂時刻等不到任何救援,還是即使有人聽見了,也不敢上前幫忙。
一片混亂之中,男人嫌吵一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隻手毫不停留地順著她的大腿向上摸去。花裴始終掙脫不開,卻已力竭,此刻更是連聲音也被堵住了,那隻粗糙的大手已經快要碰到她最隱私的部位,一串淚水迅速從眼眶湧了出來。
活了這麼大,她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無能為力的絕望,此時此刻除了將身體緊繃之外,她不敢去想該怎麼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看著那張試圖重新俯下咬她嘴唇,而在眼前無限放大的麵孔,花裴無力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料想中的侵犯並沒有來。
很快,她感覺身上驟然一輕,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死死壓在身上的人狠狠拽起。緊接著,男人痛苦的呻吟聲響了起來,夾雜其中的,是拳頭落在肉體上的陣陣重擊。
花裴迅速翻身坐起,緊緊捂住胸前被扯開的衣物。
不遠處,原本滿是凶悍的施暴者被人騎壓在地上,雙手揮舞著試圖反抗,卻被打得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容眠!”
她驚叫了一聲,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模樣,迅速小跑上前。眼前的青年緊咬著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滿臉都是戾氣,一拳拳砸向哀號不斷的男人,對她的呼喚恍若未聞。
花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憤怒暴戾到全然失控的容眠。
“別打了……”她試圖伸手阻止,最終隻能渾身發軟地在一旁跪了下來,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容眠你別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男人的哀號聲逐漸弱了下來,臉上血跡一片狼藉,身體蜷縮著,不時發出輕微的哼聲。
容眠在花裴的擁抱下終於住了手,胸膛依舊劇烈起伏著,眼睛紅紅的,始終沒說話,看上去像一隻負傷的野獸。
“這人好像精神有點問題,你再怎麼打也不會有反應的。我已經報警了,而且也沒什麼事,你先起來,讓我看看你的手……”
話音未落,身前的青年忽然轉過身,狠狠把她抱在了懷裏。
“還好你沒事,裴裴……還好你沒事……”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抖,夾雜著劫後餘生般的慶幸與恐懼,是我的錯,這種事情我不會讓它再發生了,永遠不會……”
溫熱的液體順著花裴的脖子一滴滴向下流著,容眠把頭埋在她肩頸裏輕聲抽泣,像陷入了某種巨大的痛苦之中。
電光石火間,許多原本曖昧不明的片段伴隨他輕聲的自責,迅速串聯了起來,拚接成一段邏輯清晰的猜想。
可這段猜想後麵發生的故事,讓花裴內心再次絞痛。
“為什麼……不和警方說實話?”
她輕輕開口,語氣因為剛剛經曆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意外而顯得十分虛弱,但聽在容眠耳朵裏無異於一記炸雷。
“什麼?”
“為什麼當年因為打架被定罪時,你不和警察說實話?!”
“裴裴!”容眠把頭抬了起來,滿是震驚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我之前問過肖淩,葉珊夢在你出事前的一兩個月,並沒有懷孕跡象,那麼她有孩子的事,應該是在發生事故的那段時間。那段時間你們已經分手了,即使退一步說,你們分手以後還發生了……親密關係,可是你在做安全措施這件事上那麼在意,又怎麼會在分手以後,還犯這樣的事?所以當時我就在想,葉珊夢流掉的那個孩子,應該不是你的。”她輕聲喘了口氣,在對方越發震驚的眼神裏,進一步證明了自己的猜想,“這件事仔細想來還是有些奇怪,如果說葉珊夢的孩子來自你爭風吃醋的對象,那麼為什麼她從始至終一直對這個人避而不談?你的性格我知道,當初顧雋說話那麼難聽,你都沒有動手,究竟是怎麼樣的爭風吃醋,會讓你進了警察局?一直到剛才我經曆了這一幕,才忽然有了大概的揣測……可是容眠,如果真的一切如我所想,你為什麼不對警方說實話呢?對方如果涉嫌……犯罪,你無論是出於情急之下要救葉珊夢,還是憤怒導致情緒失控,都不會導致被拘留的結果……”
“你要我怎麼說?”容眠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聲音微微顫抖著,“人是葉珊夢親自帶到家裏去的,事發前他們之間來往的短信也都很曖昧,外人看來根本就是情投意合。那個時候她為了引起我的關注,什麼大膽的話都敢撩,什麼出格的事都敢做。可能是一直被保護得太好,身邊的人都寵著她,讓她根本沒有意識到招惹上社會流氓會是怎麼一個結果,等到將人帶到家裏,事情失去控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可那是犯罪!”
“我知道……”容眠苦笑著,“可是就憑葉珊夢和那些流氓來往的短信,以及他們經常出雙入對的情形來看,要判強奸是很難的。葉珊夢的父母在X城都身居要職,那群流氓的家人裏也有在X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真鬧起來,隻怕雙方都有顧忌,而且不一定會有結果。所以葉珊夢一直哭著求我,求我不要把她被侮辱的事情說出去,說一旦這件事情鬧出去,她這輩子就完了。她那麼要麵子的女孩,除了和我分手外從沒有經曆過任何挫折,這件事如果真的被公眾知道了,我擔心她承受不住。所以在她試圖鬧自殺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