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較高下(一)(2 / 2)

白川提踵踮腳,碎步飛退,那追命使者般的雙刀堪堪削到了他的衣袂,削下了一片碎布,他手腕上下翻飛,一朵朵劍花不斷綻放,擋住了刁一鬥吞吐自如的刀光,但本人也退入了一個逼仄的角落,半截塌圮的廟牆堵住了他的退路。

刁一鬥大如銅鈴般的眼睛裏精光四射,喉間滾動著可怖的低吼聲,左右輪著雙刀如颶風一般呼嘯而來。被逼入死角的白川,僅有一把短劍,橫亙眼前,作禦身之勢,迎著如瀑而下的刀光,昂然回擊,不過眨眼之間,兩人便過了三十餘招。不過,刁一鬥織出的那一片刀光之網,已經封死了白川最後一絲退路,白川的防禦和抵抗,就像一尾擱淺的魚,在幹涸的枯塘裏奮力地拍甩著尾鰭,那麼激烈,卻顯得徒然無力。

看到這種情勢,刁一鬥臉上露出了更為意氣風發的笑容,兩隻手上的刀更加放肆地翻飛著,每一道刀光,都是一道道催命符,逼得白川喘不過氣來。

但幾輪進攻之下,刁一鬥的眉頭漸漸緊鎖,不僅因為對方的招架之力超出了他的預計,還因為他看見在這般猛烈的攻勢麵前,白川臉上依然沒有動容,沒有畏懼,也沒有膽怯,他隻是不斷應對著刁一鬥揮出的每一刀,可是卻無招無式,仿佛他似乎是憑本能,去招架,去對抗,沒有任何招式的每一招,卻精準無誤地抓住了他攻勢中的弱點破綻,做出了完美的防禦和格擊。

刁一鬥的臉色凝重起來,手中的雙刀更加瘋狂地飛舞起來,劈頭蓋臉的刀光,如同細細密密的雨幕,澆人一頭冷水,滲寒入骨,白川硬著頭皮,憑著一口氣,拚命抵擋。

就在戰局焦灼之際,刁一鬥忽然收刀轉身,雙刀成“十”字而出——

“叮叮叮!!”

一陣清脆的聲響過後,地上落了一地銀針。

刁一鬥雙眉緊鎖,緩緩抬眼,冷著臉道:“鬼醫。”

“好久不見。”循聲望去,紫天璣背著雙手,正盈盈地站在刁一鬥身後。

白川好容易從激烈的戰鬥中得到一絲喘息之機,戒備地看著對峙的兩人。

“暗箭傷人,不像你的作風。”刁一鬥的聲音裏充滿了寒意。

“哈哈,不也是被你逼的?”紫天璣沙啞的聲音在破廟裏回蕩,顯得更為陰森恐怖。

“這奶娃娃和你什麼關係?”刁一鬥沉聲問道。

“他是我徒兒。”紫天璣不緊不慢地回答,“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原來如此。”刁一鬥怪聲怪氣地道,“做鬼醫的徒兒,也不比做我老刁的刀下亡魂強到哪去嘛!”

暫被“冷落”一旁的白川聽著二人的對話,暗自思忖,這兩人竟是老相識。

“如果你要傷他,就是與我過不去。”紫天璣向前邁了一小步,態度很堅決。

“我沒工夫理會這娃娃,是他不知好歹跳出來攪和我的事。”刁一鬥斜瞥了一眼白川,又看向紫天璣,道,“你可以帶走這個小子,隻要不插手我的事。”

紫天璣道:“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也不感興趣。”

“那敢情好。”刁一鬥道,“要走就快走,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

紫天璣看向刁一鬥身後的白川,純黑的眼睛如鉤子般,勾在了他的身上,像要撕扯出兩個洞來。

但白川並無放棄之意,沒有理會紫天璣的眼色,而是提起劍,指著刁一鬥,一字一頓道:“你必須放了她。”

“你這徒兒忒不懂事了。”聞言,刁一鬥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沒有理會白川,隻是對紫天璣道,“規矩,你是知道的吧,鬼醫。”

“我們之間還沒分出勝負。”白川又道,“莫非你害怕了。”

“不是我不給你麵子。”刁一鬥握刀的雙手都因怒氣而微微顫抖起來,他看著紫天璣道,“我給過你們機會了。”

由於戴著麵具,紫天璣的表情不可知會,她隻是站在那裏,不言也不語,像一尊塑像,像是要遵守和刁一鬥之間的某種協定。

刁一鬥緩緩轉過身,對著白川冷笑道:“娃娃,你這般不知死活,怕是你師父也無法救你了。”

“是嗎?”白川挑眉,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恐怕你說錯了。”

話音未落,刀已起,劍也起。

這場較量,兔死誰手,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