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3 / 3)

也許女性的回歸包括飛上藍天,走向海洋,同時也包括家庭和廚房。對於現代女性來說,現代意識的標誌不在於離家出走或是不出走,而在於如何擺正女性在家庭中的位置以及擺正家庭在女性心中的位置。

戰爭與和平

如果我們乞求兩性和諧,那麼我們首先不能不說兩性的和諧同樣是兩性戰爭的間歇;如果不能正視兩性的戰爭,那麼同樣不能得到兩性的和諧。跟世界上的萬事萬物一樣,沒有恨,就沒有愛;沒有黑,就沒有白;沒有收割,就不會有播種。不破不立,要不離(不離婚),還隻有古人一個辦法:不及(及,接近的意思,也就是保持距離),則不離。

我們有的女人在自己的丈夫麵前,要麼當奴仆,要麼當暴君。愛一個男人,便要死要活地為他奉獻一切。奉獻者有犧牲、損失慘重與一般損失三種。犧牲自己的謀生本領,完全成為男人的附庸為犧牲者;犧牲自己的學業、事業為損失慘重者;犧牲自己的興趣愛好的為一般損失者。她們不知道自己心愛的男人也是人間的凡夫俗子,不是廟堂眾人敬奉的神,你要全身心的奉獻,他還經不得這一“補”。也許他本來還是一個比較好的有良知的男人,被你這麼一補,他很可能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自己真的是一個應該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偉大得一塌糊塗的大人物了。到頭來,你說他提出離婚,不珍惜這個家,他沒有為建立家庭操勞,一切的家務你都代勞,他沒有付出心血和汗水,他如何懂得要珍惜,甚至連你的辛苦,恐怕也是他十分不明白的。所以到頭來,他的壞,沒良心,你也是有責任的,是你根本就沒有提供讓他學好的機會,所以他沒有向好的方麵發展的可能。就像一個本來身體健康的人,不需要吃過多的補品,你這麼一補,反而害了他,他的與生俱來的人類的某些毛病和弱點都惡性發作了。你慣壞了他,到頭來你吃自己種的苦果。中國有句古話:紅顏薄命。這是有道理的,問題不在於顏之紅,而在於這種女子多半是情種,是些愛情至上的女子,她們往往因為殉情而忘我,自己都忘了照看自己,那命能不薄?所以在你與異性不保持距離,不堅持自己的獨立的經濟地位的同時,你已經把自己的一切全部押在愛他之上,做了別人手中的一個賭注。還有另一種女人,因為愛,就要當家庭中的女王,當暴君。理由是很簡單的,因為我把一切獻給了你,你就得像向日葵向著紅太陽一樣跟著我團團轉,出門必須有先生隨身左右陪著,先生掙來的錢必須如數上交,上街必須目不斜視,尤其不能對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斜視。這種專橫和霸道自以為和丈夫之間再也沒有空子讓第三者插足,卻不知道,就是你的言行往往使自己的男人產生了離心力,他需要逃脫你的控製。於是家庭的危機隨之而來。

上帝造人時,把男人和女人造成了兩個獨立的人是有道理的,就是要你和他各是一個人,組成家庭不是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仍舊是兩個人。讓其中的一個不論男女哪一個向另一個屈從,都是沒有道理的。沒有了距離自然就沒有相互的吸引力,喪失了自我和個性,你的魅力也就隨著年華的消逝而消逝了。當然,由此以來,你的家庭中兩性戰爭頻頻發生,你也不能隻是抱怨對方了。

寬容與厚愛

芥子:

接到你的來信,我的心裏不平靜。亮亮是個孩子,所有的你們的任何苦難都沒有理由讓孩子承受。說到家庭,我以為似乎更多是因為孩子才顯得格外溫馨格外安定的,因為孩子需要這麼一種家庭氛圍,因為他還未成年。你婚後遇到的麻煩事的確不少。你丈夫現在的身體狀況,也許是你必須麵對的現實。如果你希望亮亮的身心得到健康的發展,我想你必須調整你自己。因為,在你們一家三口中,你是唯一健全的成年人。

我的朋友潘曾經跟我談到她的一位朋友劉,和她同是藝術學校的同學,劉當時談戀愛的對象是同班同學,一位肺結核患者。父母和家族的親友都極力反對他們的這樁婚事。這位女同學沒有被眾人勸阻,兩人的感情反而更加深厚,後來事情的發展當然是劉必須幾十年如一日地接納丈夫的同時接納結核病的折磨。女友劉在後來的事業上平平,每每老同學相見,她都稱朋友潘為“女強人”,自己當然以女弱者自居了。就這樣,幾十年過去了。她的丈夫前不久病逝。就在噩耗傳出的短短幾個小時,幾乎她們的全班同學都來齊了。在她的家裏,沒有一般人家庭的彩電冰箱,隻有一台黑白電視機和滿屋子的根雕。她不是鄉下婦女抱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生活目的。生活的道路完全是她自己選擇的,她一直在肩負繁重的家務的同時照看她病中的丈夫和她的藝術。朋友潘說到這裏時,有一種不可掩飾的激動,她陡然發現生活中的女強者不是她,是她的這位同學。劉從來沒有讓她的孩子感到過父母之間有什麼不愉快,從來沒有讓她的丈夫感到過婚姻危機,這很不容易,丈夫長期在家中休養。幾十年來,一個女人忙裏忙外的,還得使丈夫感到她是自願這麼幹的,因為她是愛他的。丈夫隻有在頻頻接受到妻子的由衷的愛的信號,他才可能安心地在家中養病,照看孩子,這時孩子得到的父愛才是完整的。如果你老是覺得你比他強,你跟他過日子吃了大虧,你的心理不平衡,必然在你的言行中流露出來,久而久之,他脾氣肯定會發作,他不敢在你的麵前發作,孩子自然成了出氣筒。所以問題出在你的丈夫身上,根源卻在你的身上,因為你是一個健全的人。為了你的丈夫和孩子,你必須重視你的生活處境,甚至需要調整你的人生價值觀,人生價值本來就沒有一個整齊劃一的標準。在外麵世界幹得紅紅火火的,算女強人,能藝術地處理你和你丈夫之間的關係,將家中的種種天災人禍化險為夷,造福於後代,我看更是女中之強。隻有你的寬容和厚愛才能使你的家庭和睦,才能使你的孩子有一個健康成長的環境。好了,就談到此。

頭頭是道

女人是應該幹得好還是嫁得好?

幹得好還是嫁得好,這個問題是不好回答的。或幹得好勝過嫁得好,或是嫁得好勝過幹得好,都是,都不是,關鍵是什麼樣的生活品質才稱得上好,這的確是一個眾說紛紜的事情。有趣的是為什麼90年代出現這個話題,在50年代沒有這個問題呢?那個時代在家呆著的家庭婦女(應該說其中許多嫁得好的)都紛紛地走出家門參加社會工作,嫁好了,還希望自己幹得好。倒是這些年來,這樣的議論多起來了。不僅是文化層次較低的女性希望自己是嫁得好,更多的議論來自文化層次較高的女性。這不得不讓人生疑的是這其間的好與不好是不是有了品質上的變化?是不是傍大腕的小蜜比考女博士的更好?我想這個問題熱起來,是因為商品大潮是市場經濟給中國人的生活帶來了很大的變化,隨之,人們的價值觀念也在悄悄地起著變化。無性別時代,“男女都一樣”的神話隨著“大鍋飯”的神話一起破產,性別時代的到來才使人們去掂量一個女人究竟靠自己幹得好,還是嫁得好(當然這其中意味著嫁得好的可以不必去追求幹得好了)。這實質上是因為商品社會以男權為中心,以男權為主流的格局在人們心靈的投影。我以為一個女人幹得好是第一位的,嫁得好是第二位的,當然兩者是互相促進互相影響的,關鍵是你在追求一個什麼品質的“好”。千萬不能以金錢和物質享受作為“好”的唯一標準。

女人怎樣才能嫁得好?

女大當嫁。嫁人,在中國這個特定的環境中,對許多女人來說,受到的局限是很多的。比如說,你希望改變自己的工作環境,你對自己的學業、事業都不那麼滿意,你還想多些這樣或那樣的折騰,結果弄得年紀大了。爹媽看你不順眼,鄰居家也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你,這家的女孩怎麼了,怎麼還沒有男朋友,是不是有什麼生理缺陷呢?假如你串人家的門,也容易被誤會成是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這樣的議論和眼光一多起來,你自己就惶惶不可終日了,本來一定堅持要嫁一個自己愛得一塌糊塗的人,要找一個如何如何百裏挑一的能力超人的乘龍快婿,要有一段如何如何的浪漫情懷,一下子,幻想全部落了空。在社會輿論麵前,你突然覺得自己非得嫁人了。這樣選擇對象當然是倉促上陣,草草了事。所以我認為,要嫁得好,第一是要抵擋得了種種社會約定俗成的“規矩”,這樣你才可以隨自己的心願選擇對象。

其次,要嫁得好,還必須在了解對象的優點的同時了解對象的毛病和不足之處。你必須權衡一下,熱情過後,你能容忍他的缺點嗎?你能一輩子容忍他的缺點嗎?而你的毛病或不足,他又能彌補或者原諒嗎?人無完人,要想自己嫁得好,我以為對自己對別人都得客觀一些,冷靜一些。如果你的戀愛經過了“熱處理”又經受了“冷處理”,你的對象仍然是你銘心刻骨的“那一個”,大概你的婚姻質量很優良了。

女人怎樣才能幹得好?

這樣的問題,即便是談,也隻是投石問路,不能當成現成的答案,因為女人要幹得好,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曾經寫過一篇題為“女子的好與好的女子”的文章,大意是揣摩在造字的遠古年代“女子”為“好”。由此我們是不是可以推論造字的時代是在父係時代之前的母係時代呢?那個時代的女子是如何地意氣風發,鬥誌昂揚,我們隻能從女媧補天、精衛填海的神話故事去想象她們了。

為了女性幹得好,我們需要用女性的眼光重新審視我們幾千年的封建傳統文化和傳統的社會性別給女性造成的種種心理障礙。我個人認為至少有以下這些心理障礙妨礙女性的“幹得好”。一是女性缺少領袖意識的培養,缺少勇於承擔風險的勇氣。我們看到在小學、中學甚至大學,女學生不比男生差,無論學業和工作能力。一旦走入社會,男女的差異就十分明顯了。女性即便優秀,工作的機遇也不錯,頂多當個副職,什麼副經理、副廠長、副教授,這在旁人看來,很不錯,在自己也認為頂滿足。因為凡事有人依賴,風險有別人擋著。其二是缺少合作的精神,有人表揚女性的協調能力,我卻以為許多的女性胸懷狹隘,有嘀嘀咕咕挑剔別人的毛病,一點點的小意見非鬧個勢不兩立,雞飛蛋打。其三缺少韌性,聽不得不同意見,聽不得風涼話,正如有人談到,遇上困難,總是給自己留退路,大不了不幹回家,還有丈夫養著,沒有背水一戰,沒有那麼一種頑強拚搏精神。這些其實都不是智力因素,而是非智力因素造成。女性的智力因素並不比男性低,我們女性要使自己幹得好,恐怕在提高智力、開發智力的同時要注意心理素質的培養和鍛煉。

如何看待過洋節?

過洋節,在改革開放後開始時行起來。在我看來很正常,因為大家接觸外來的文化多了,有不少的中青年人到國外留過學,回到自己的祖國,當然也會留戀在國外的留學生活和國外的朋友,那麼借過節來抒發情懷,打越洋電話,送鮮花,聚會聚餐甚至過一個狂歡夜,我想隻要不妨礙治安,沒有什麼害處。我認為擔心青年人過了洋節就會忘記中國人的傳統,就會忘記民族的尊嚴,未免過於神經質。在我國的曆史上曾經出現過大的文化交流,唐代有“開元盛世”和“盛唐”之稱,唐代也可以說是我國曆史上最開放的年代。當時中國與日本、印度的文化交流尤為頻繁,印度的佛經大量進入我國,隨之而來的是天竺樂舞、石窟藝術、佛塔寺院興起。吸收外來文化的結果證明,中國的文化並沒有被外來文化吞沒,而是創造了我國曆史上最為燦爛的隋唐文化,寫下了我國文化史上最美的篇章。所以我以為外來文化的的吸收犯不著大驚小怪的,幾乎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的文化的發展都是在吸收外來文化、與外來文化的交流和碰撞中發展起來的,可以說一個民族的文化也隻有在不斷與外來文化的交流和碰撞中才能得到發展。

我的一位朋友去了美國,成了美國公民。他今年回來探親,見了麵,他不停地問我會不會唱《春天的故事》,會不會唱電視連續劇《三國演義》的主題歌,會不會這一首或那一首大陸的流行歌。我突然發現,曾幾何時這位一心要拿美國綠卡的兄弟,在美國幾年,變成了一位徹頭徹尾的民族主義者和愛國主義者。可見我們的民族文化是有著極其強大的生命力的。

孩子該唱什麼樣的歌?

這個問題在我們的童年時期是不成為問題的,我們在那個時候都是唱兒童歌曲,不可能唱別的什麼歌。記得在我下鄉當知青的時候,有一個同學會唱“田園小河邊,紅莓花兒開,有一位少年,正是我心愛……”,結果被大家傳為一大醜聞,被當成這人思想不好的罪證。

今天的孩子首先是生活的環境改變了,有人認為電視屏幕麵前沒有童年,哪一部電視流行,哪一首電視主題歌流行,孩子自然就會了,沒有人教。唱歌,首先是聽會的,不是爸爸媽媽或者老師拿著歌譜去“1、2、3……”教會的。如今的傳媒手段很多,有收錄機、音響,有影碟機,有電視、多媒體電腦,大街小巷,商場商廈整天彩旗飄揚,高音喇叭唱個不停,讓孩子不唱流行歌,專門唱兒童歌曲恐怕是很難實行。孩子該唱什麼樣的歌,大概也不可能由學校和老師規定和布置了。

當然,我們的兒童教育工作者在一再呼籲為兒童創作為兒童喜聞樂見的兒童歌曲,呼籲傳媒多多支持兒童歌曲的評獎和兒童歌星的產生,使他們在兒童唱兒童歌曲方麵起到領導一種風氣和潮流的作用,這些都是十分好的辦法。問題的關鍵仍在使兒童歌曲也流行起來,孩子自然也就接受了。

我認為孩子會唱流行歌曲是不必一概反對的。有的流行歌曲的確不錯,比如一些電視連續劇的主題歌,像《西遊記》、《渴望》、《三國演義》的主題歌,歌詞和旋律都不錯,內容也是健康的,孩子會唱,不是一件壞事。倒是我們一些家長隨意帶孩子到卡拉OK廳或者在自己家庭內,讓孩子一首接一首唱情歌,這責任在成年人。目前我們的流行歌曲中,很有一部分是不適合孩子的。如果家長對孩子能給予正確的引導,不該去的場所不讓孩子去,不該唱的歌曲不讓孩子唱,我想,這樣對孩子的健康成長是有好處的。

該不該為孩子設計未來?

我始終不同意為孩子設計未來的說法。首先未來是一個大概念,未來的十年二十年後,中國是個什麼樣子,社會生活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作為孩子的家長如何能為孩子設計出來呢?在一段社會平穩的時期,可能家長設計孩子當一個美術設計師,或者工程師能夠成功,如果碰上社會的轉型期,家長自己都難以設計自己的未來,又如何設計孩子的未來?

我在前麵談到我的童年。我的父母企圖設計我的未來,讓我學理工科,當科學家,結果碰上文革時期,我連高中都沒有讀。後來我學了文科,從事寫作和刊物編輯工作,這是我父母從來沒有設想過的事情,更不要談設計了。我們現在所處的是社會大變革時期,新事物層出不窮,我們當家長的不能將自己的能力估計過高,不能將應該由孩子考慮的事情自己包辦代替了。實際上,孩子的未來,家長是包辦不了的,家長的義務和責任在於讓孩子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和心理,讓孩子受教育。至於成名成家,有多大的出息,我認為那是孩子自己的事情,我們可以當孩子的參謀,可以當孩子的朋友,唯獨不能把孩子當成由自己來設計的產品。

同時,一個人的童年是一個人發展成健全人的必不可少的階段。童年應該是天真、浪漫、無拘無束的,富於想象力和創造力的。過早地給孩子定型,過早讓孩子接受某一種專業的訓練,實際上對孩子的成長有害而無益。所以我認為為孩子設計未來,說法不妥,弊端在於妨礙兒童創造性思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