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臨江仙 鬥草階前初見(1 / 1)

一、原詞:臨江仙(晏幾道)

鬥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曾逢。羅裙香露玉釵風。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

流水便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裏路,飛雨落花中。

二、白譯:

當你在階前與女伴鬥草時我們初次相見,當你在樓上與女伴穿針時我們再次相逢。少女踏青鬥草遊戲。隻見你在階前和別的姑娘鬥草,裙子上沾滿露水,玉釵在頭上迎風微顫,那活潑唯美的情態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另一次是七夕,少女夜須穿針乞巧拜新月。我和你在穿針樓上重逢,隻見你靚妝照人,眉際沁出翠黛,羞得粉臉生出嬌紅,我們兩個人已是生情意,卻道得空靈。不料華年似水,伊人亦如行雲,不知去向了。

三、簡介:

《臨江仙·鬥草階前初見》是北宋詞人晏幾道的作品。這首相思詞寫男子與相愛的女子在“鬥草”時節初識又於“七巧”節重逢,離別後引起無限相思,表達了作者對自己曾經愛過的女子的深深懷念。

宋代鬥草之風,與唐代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時間上,宋代人鬥草除在端午節外.在春社及清明也有鬥草活動,此詩為證。據說這還成了婦女遊戲的專利品,這首詩詞裏對“鬥草”的描寫就和女性有關。

四、賞析:

此詞係作者為思念一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子而作,全詞寫情婉轉而含蓄。作者正麵寫了與女子的初見與重逢,而對於兩人關係更為接近後的錦屏前相敘一節卻未作正麵表現,給讀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間。夢中相尋一節也寫得很空朦,含蓄地暗示了多量的情感內涵,把心中的哀愁抒寫得極為深沉婉曲。

上片不過是寥寥五句,可是一句一景,一景一情。景中不僅有人,也有人物的感情透出;而且,通過這情景交融的描寫,又暗暗交代了雙方的感情由淺麗深,逐步遞變。更妙的是,這個女子的音容笑貌,也仿佛可以呼之欲出。

“鬥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曾逢。”憶敘他與她在兩個特定環境中的初次相見和再次相逢。“鬥草階前初見”寫有一天女子同別的姑娘階前鬥草的時候,詞人第一次看見了她。鬥草,據《荊楚歲時記》:“五月五日,四民並踏百草。又有鬥百草之戲”。“穿針樓上曾逢”寫轉眼又到了七夕。女子樓上對著牛郎織女雙星穿針,以為乞巧。這種風俗就從漢代一直流傳下來。這天晚上,穿針樓上,他又同她相逢了。

“羅裙香露玉釵風。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這三句,是補敘兩次見麵時她的情態。她的裙子沾滿了花叢中的露水,玉釵頭上迎風微顫。她“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靚妝才罷,新畫的眉間沁出了翠黛,她突然看到了他,粉臉上不禁泛起了嬌紅。以上既有泛寫,又有細膩的刻畫,一位天真美麗的女子形象如在眼前。末句一“羞”字,已露情意。

下片則陡轉話題,拋開往日美好的回憶,陷入眼前苦苦相思的苦悶之中。“流水便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用巫山神女的典故,表達了心中的無限惆悵。“流水便隨春遠”說隨著時光的流逝,共同生活結束了,姑娘不知流落何方。“春”也是象征他們的歡聚,可惜不能長久。“行雲終與誰同”,用巫山神女“旦為朝雲,暮為行雨”(見《高唐賦》)的典故,說她像傳說中的神女那樣,不知又飄向何處,依附誰人了。

“酒醒長恨錦屏空”,人是早已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可是,那情感卻一直留了下來。每當夜闌酒醒的時候,總覺得圍屏是空蕩蕩的,他永遠也找不回能夠填滿這空虛的那一段溫暖了。正因為她象行雲流水,不知去向,所以隻好夢裏相尋了。“相尋夢裏路,飛雨落花中”,春雨飛花中,他獨個兒跋山涉水,到處尋找那女子。盡管這是夢裏,他仍然希望能夠找到她。此處以夢境相尋表現了詞人對自己深愛過的女子深沉的愛戀和思念。

這首詞寫懷人。表現作者對往日相逢的美好回憶和如今孤獨相思的不堪。全詞前後反襯,對比鮮明,形成強烈的情感落差,所以有很強的感染力。

五、評價:

毛晉說此詞“字字娉娉嫋嫋如挽嬙(王嬙)施(西施)之袂。”

劉逸生先生具體分析道:“詞人正麵寫了與女子的初見、重逢,至於錦屏前的相敘,他更接近了,但詞人卻沒有正麵寫,隻是通過‘錦屏空’來透露,這樣寫就更耐人尋味,更給人以深刻的印象。夢中相尋路上的“飛雨落花”,這一句寫得也很含蓄,不僅給夢境以迷蒙的色彩,而且含蓄地暗示出女子的遭遇和夢中的難尋,同時還透露出小晏無可奈何的情懷,抒發了自己生活中的真正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