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嘴裏講點粗口噴點大糞叨根小煙就叫爺們,爺們是一種激情,一種霸氣,一種豪邁,一種叫雄性荷爾蒙武裝起來的勇往和擔當。

——摘自《魔鬼筆記》

營裏開總結會時,對一連和二連提出表揚。當然重點表揚的是一連,然後捎帶表揚了協助一連完成迎外任務的二連。

開完會,領導走出去後,劉一豹對走在前麵的小黑說:“這次多謝二連的協助,以後二連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們盡管開口,我們連別的沒有,就是不缺人,找多高的個兒都有。”

小黑知道這是劉一豹在擠兌他,臉一沉。“你的人留著自己用吧,二連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劉一豹盯著小黑,動作非常誇張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個兒怎麼又縮回去了,前兩天不是一下長出好大一截嗎?”

屋裏人一陣大笑。

劉一豹似笑非笑地望著小黑,一副挑釁的樣子。一旁的王有才生怕小黑衝上去,拉了拉他。小黑擺了擺手,對王有才說:“你以為我會揍他?就他那樣的骨頭,碰到了還不沾我一身燒(騷)雞味,拉倒吧。”

小黑說完,屋裏人又是一陣大笑。王有才又怕劉一豹衝上去,對劉一豹說:“老劉,都是開玩笑,別當真。”

劉一豹沒理會王有才,對小黑說:“想揍我,回去等個兒長高了再說,要不,像前兩天糊弄洋鬼子那樣,整雙高跟鞋穿上也行,一雙不夠我再送你一雙。”

劉一豹說完笑著走了。

小黑和王有才回連裏沒多久,一連通訊員小賈抱著一個鞋盒來到連部,對小黑說:“這是我們連長送給你的大禮,值一千多塊呢。”

小黑沒接。王有才打開鞋盒一看,是一雙女人穿的水晶高跟鞋。劉一豹當初想給柳如嫿的那雙鞋沒送出手,現在轉贈小黑了。

王有才將鞋一摔,對通訊員小賈說:“你們連長也太過分了,這不明顯是侮辱人嗎?我找他去!”

小黑攔住王有才,拍了拍他的肩。“你找他幹啥?錘他?你能錘過他嗎?”

王有才說:“我錘……我錘不過也得找他說道說道,他這不是把你當娘們了嗎,這口氣咱們二連不能忍?”

小黑見王有才如此激動,反倒笑了。“我要生氣就中了他圈套,難得他有這番孝心,你媳婦今天不是要來嗎,送給你媳婦吧,看她能不能穿?”接著小黑對一連通訊員說,“回去跟你們連長說,這禮物我收下了,謝謝他替我省了一份見麵禮的錢。”

王有才說:“我媳婦一農村喂豬娘們,她穿這鞋不成妖怪了?”

小黑說:“怎麼能這樣說自己媳婦呢?你是文化人,說話要注意文明用語。”

王有才說:“跟你們說話用文化人那一套太累,去他媽的文化人,這鞋不要就扔,反正我是不要。”

“那就扔吧。”小黑說完將甄美南叫進來,讓他把鞋扔到垃圾桶。

甄美南說:“我以前搞貿易的時候賣過這鞋,進價就好幾百,商場能賣到一千兩千的,扔了太可惜。”

王有才說:“讓你扔你就扔了,你廢什麼話呀?”

甄美南是個時時都不忘賺點小錢的家夥,拿著鞋盒出去,舍不得扔,就用一個包裝袋裝著,去服務中心準備找經常外出采購的老鄉,讓他出去賣了,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甄美南經過大隊辦公樓時,突然看見那個傳說中的美女柳如嫿。柳如嫿是陪單位領導一起來野狼大隊慰問的,單位的領導正和大隊領導寒喧,她感覺無聊,就從房間裏出來,正站在辦公樓前看櫥窗裏的宣傳畫。那是小黑和野狼大隊其他一些人榮登光榮榜的剪影。

甄美南走不動道了,站在那裏直勾勾地看著柳如嫿,心裏驚呼一聲,我的個神啊,原來真有傳說中的神仙姐姐。

柳如嫿見一個小兵久久地打量著她,回頭狠狠瞪了瞪眼,瞪了半天,甄美南也沒走,就對他說:“你看我幹什麼?”

甄美南嘴巴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真好看……”

柳如嫿笑了笑,“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麼叫好看嗎?”

“我不小了,今年都都都……十八了……”

柳如嫿看見甄美南那兩顆勾回去的大門牙,心頭暗呼,此人簡直比妖怪長得還有創意,忍不住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甄美南說:“我叫甄美南。”

“真美男?”柳如嫿差點沒把頭晚吃的東西吐出來,掩口笑道:“你太有才了,名字取得這麼有創意。”

甄美南似乎並沒聽出話裏的嘲諷,得意地咧嘴露出兩顆鷹勾牙。

“用我們指導員的話說,跟天才比起來,我還有一定的距離,但不可否認,我確實有才。不過跟我們連長比起來,又差遠了。”

“是嗎?你們連長比你還有才?”

“說起我們連長那可不得了,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免貴姓王,大名金斧。軍中好漢,血性兒郎,鏘鏘英名,萬世流芳。國外揚名驚敵寇,英雄就是小黑哥。他當過你的教官,我是他的通訊員。”

甄美南這番慷慨激昂的讚揚,就像說書一樣,讓柳如嫿聽呆了。

“有你這樣有才的通訊員,我就知道他不得了,不跟你貧了,小心領導看見回去批你。”

柳如嫿說完往辦公樓走。甄美南依依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頭拿著的鞋,心想,這樣的神仙姐姐穿上這雙漂亮時尚的鞋,那得有多漂亮啊。於是他靈機一動,衝上去,對柳如嫿說:“你等等,這個東西送給你。”

柳如嫿驚詫地問:“什麼東西?”

“你打開就知道了。”甄美南笑了笑。

柳如嫿說:“我們又不認識,我為什麼要你的東西?”

甄美南一時語塞了。就在柳如嫿把那個禮品袋塞到他手裏時,腦子靈光一閃,將手提袋推了回去。“是我們連長小黑讓我送給你的。”

柳如嫿將袋子拿在手裏,不解地看著甄美南。“小黑?他送我東西幹什麼?”

“因為他喜歡你唄!”甄美南說完一溜煙跑了。

柳如嫿一怔,呆呆地站在那裏。

甄美南剛跑回連裏,就接到大門崗的電話。指導員王有才的媳婦張美花來了,派人去接。

甄美南把拎著大包小包的張美花接到連部,給她倒水洗臉,告訴她連長和指導員正帶著連隊在操場上訓練,一會兒就回,然後去招待所找管理員拿早就預定好的房間鑰匙。

張美花洗完臉,正拿出化妝鏡抹口紅,一年沒見,想給老公一個驚喜。這時房間門推開了,張美花以為是王有才,風情萬種地一回頭,看到的不是王有才,而是一個漂亮得讓她心頭一震自己恨不得去撞狗屎的年輕女人。

高筒靴,花格裙。這身時尚打扮在這大冬天裏,那叫一個楚楚動(凍)人。

來人是柳如嫿,手裏還拎著甄美南給她的那個手提袋。

兩個女人都愣了一下。柳如嫿很有禮貌地向張美花點了一下頭,“你好,他們連長在嗎?”

張美花本來不想搭理她,女人見了更漂亮的女人,心裏會生出莫名的敵意,一聽她找連長,馬上就緊張了。“你找他們連長,哪個連長?”

柳如嫿說:“就是王教官,王連長。”

柳如嫿要找的是小黑,軍訓時,領導介紹小黑是二連代理連長,卻沒記住小黑的名字,她哪裏知道,二連兩位連頭都姓王,領導提起小黑的時候,都把他當成二連的指導員,而連隊的兵卻叫他連長,而把現在代理連長的王有才叫作指導員,有點亂。

張春花當然不知道人家找的是小黑,王有才給她打電話時說當連長了,以為對方找的是王有才,心裏很不是滋味,對柳如嫿說:“出去訓練還沒回來,你找他有啥事?”

柳如嫿依在門邊,不知是進還是退,好像在考慮要不要等,對張美花說:“沒什麼事,剛好來這兒了,來看看他……”

女人看女人,重要的是直覺。張美花一看柳如嫿那表情,就知道這女子跟她想看的人之間有事。心裏的火呀,騰騰就起來了。

好個王有才,你背著老娘在外麵搞女人,老娘這回可是眼睜睜地碰上了,看老娘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張美花並沒立即發作,對柳如嫿說:“你進來等他一下吧,馬上就回來了。”

柳如嫿走進來,坐在床邊,將手提袋放在地上,對張美花說:“大姐,你是剛從外地來嗎,找連裏誰的?”

張美花說:“我一幹部家屬,來探親,你怎麼跟他認識的?”

柳如嫿說:“誰?”

張美花說:“你找的那位王連長呀。”

柳如嫿說:“前段時間軍訓認識的。”

“你們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什麼哪一步了?”柳如嫿明白她在問什麼,卻故意這樣問。

“就是你們兩人好到啥程度了?”張美花放低嗓門,“親過嘴,還是上過床?”

柳如嫿聽了雙臉緋紅,嬌羞無比地看了一眼張美花。“大姐,你怎麼問這個?”

“咱們都是女人,有啥不好意思的。”張美花過來人一樣明白地說,“你們城裏人可比我們農村人流氓得多,我聽說城裏人搞那個什麼一夜情,見了麵啥也不說就上床,哎喲我的媽呀,嚇死個人。”

柳如嫿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臉,“城裏人不是都那樣的……”

張美花又緊遞了一句,“那你們那樣過沒有?”

“我們剛認識沒多久,怎麼可能?”柳如嫿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再說,我們之間不太可能……”

張美花心頭稍感放鬆,揉了揉臉,好像要將那張磨盤一樣生硬的大臉搓得更柔和點,接著問:“怎麼不可能?”

柳如嫿笑了笑說:“他的個兒太矮了,我比他高了半頭,要是我再穿上高跟鞋,他就顯得更矮了。”

王有才的個頭隻是比小黑稍高了一點點,跟柳如嫿比起來,也差了一點點。張美花聽了,趕緊說:

“就是,像他那樣的豬八戒,哪能配上你這樣的七仙女。”

柳如嫿掩口笑了,“大姐講話真幽默,豬八戒和七仙女根本就不搭邊。”

“就是要不搭邊,不搭邊才好呢。”張美花也哈哈笑了,顯得比先前親切了許多,打開地上的包,抓出一把核桃,“妹子,吃點我老家的山貨。”

柳如嫿伸手接過,接著說:“其實,他除了個矮點以外,也挺優秀的,尤其是他的胸膛,特別有力量,特別有安全感。”

柳如嫿腦子裏浮現出那次她撲進小黑懷裏緊抱著他的畫麵,臉上飛出一片紅暈。

張美花銜在嘴裏的一塊核桃啪地掉在地上,放鬆的身體彈簧一樣挺了起來。“你摸他了?”

柳如嫿趕緊搖頭。

“那他摸你啦?”張美花的眼裏快噴出了火。

柳如嫿見張美花一副嫉妒成恨的樣子,趕緊問:“大姐你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緊張?”

張美花勉強笑了笑,“沒事,我就是怕這些男人欺負你,怕你吃虧,你怎麼知道他胸脯子有勁,還有那個什麼安全感?”

柳如嫿接著講了英雄救美的故事。張美花邊聽心裏邊嘀咕,“好你個矮坨子,老娘在家裏種地,晚上摔倒了都沒人來扶一下,你跑到這裏救別人來了。”心裏的委屈和辛酸勁一來,眼淚就下來了。

柳如嫿一驚,“怎麼啦大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張美花抹了抹眼淚,“你說的太讓人感動了,感動得我都忍不住想哭。”

柳如嫿探了探頭,“大姐,你真的覺得很感動嗎?”

張美花說:“一個男人不要命地救你,那證明他心裏有你,世界上有幾對夫妻能做到這樣,你還說你們之間沒事?”

“哦,原來是這樣的。”柳如嫿若有所悟點點頭,“難怪他今天送我一雙鞋呢?”

“什麼鞋?”張美花睜著紅腫的雙眼問。

柳如嫿拿起地上的手提袋,將裏麵的鞋拿出來,眼裏洋溢著說不出的幸福,“是一雙所有女人都幻想穿著它走進幸福殿堂的水晶鞋,真的挺好看的,想不到他那麼有品位和情調。”

張美花看到那雙鞋,激動地拍著床板。“我結婚這麼多年,他也沒買過鞋給我,你們認識沒幾天,他就給你買鞋了,都是女人,差距咋這麼大呢?這個混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

柳如嫿安慰地說:“大姐,你別難過,每個人表達情感的方式是不一樣的,你們已經結婚,大哥用不著再用這種方式向你表達,因為男人給女人送高跟鞋,代表一種暗示。”

張美花咬牙切齒地說:“這還用暗示嗎?他花那麼大的血本買那麼貴的鞋,就是想跟你和上床。”

柳如嫿的臉一紅,“大姐也學過心理學嗎?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男人送女人鞋,代表的就是你說的……這種暗示。”

“我不用心理學就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張美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了起來。“吃著碗裏的,還想著別人鍋裏的,男人都這樣,你是不是也看上了這個豬八戒?”

柳如嫿的臉更紅了,“我之前沒想到他會喜歡我,不過,聽大姐這麼一分析,我也挺感動,要是他親口對我這樣說,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張美花突然瘋了一樣站起,抓起地上的包,嘴裏一邊罵著王八蛋,一邊將包裏麵的東西一件件扔出了窗外。

柳如嫿看呆了,不明白眼前這位大姐怎麼突然發了瘋。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門開了,王有才興奮地衝進來,看到這幕,也呆了。

張美花見進來的是王有才,一聲獅吼,旋風般撲過去,抓住王有才的耳朵,一邊往外拉,一邊咆哮道:“你吃著碗裏的還惦記鍋裏的,你直接抱著鍋吃多省心。我讓你搞破鞋,我讓你搞破鞋,跟我找你們大隊長去,他手下幹部都成了大流氓,他也不管管……”

小黑這時正在連隊門口講評上午的訓練,甄美南拿著一把鑰匙跑過來,等小黑講完隊伍解散之後,趕緊拉住他,低聲說:“神仙姐姐來了,剛才我好像看她到我們連隊了。”

“哪個神仙姐姐?”

“就是你軍訓的時候,你班裏最漂亮的那個姓柳的。”

小黑的臉一沉,“她來幹什麼?”

“好像是陪她單位領導來慰問的,先前我不是去扔那雙鞋嗎,剛好看見她,就代表你把那雙鞋送給她了,說你喜歡她,一會兒她問你,你千萬別說漏了啊。”

小黑瞪了甄美南一眼,“你瞎搞啥名堂?有你這樣整事的嘛?”

甄美南小聲說:“連長,根據我多年來在愛情方麵修練的武功感覺出,她對你有好感,我這是幫你牽紅線,你千萬千萬要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啊。”

這時張美花拉著王有才出來了。於是,野狼大隊營區裏出現了這樣一副畫麵:張美花雙手緊緊揪住王有才的一隻耳朵,一邊走,一邊喊:“快來看啊,你們的幹部王有才搞破鞋了,快來看啊,你們的幹部王有才搞破鞋了……”王有才嘴裏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半佝著身子死狗一樣跟在後麵。

看到先前興衝衝跑回連隊的王有才這樣被媳婦拖出來,不知他們演的哪一出,就問甄美南,甄美南也摸不清頭腦,這時柳如嫿從連部出來了。

小黑上前,伸出手,見手上全是泥,又縮了回去,低聲說:“你好……你怎麼來了?”

甄美南在背後碰了碰他,小黑馬上改口。“歡迎……歡迎你!”

柳如嫿晃了晃手裏的手提袋,“謝謝你的禮物,有點讓我驚訝,這難道就是你們軍人式的浪漫嗎?鞋子很好看,我很喜歡。”

甄美南又在後麵一側碰了碰小黑,小黑沒理他,結結巴巴地對柳如嫿說:“是嗎?”

甄美南見小黑沒明白他的意思,趕緊閃出身子,對柳如嫿說:“嫂子,別站著,你們進屋坐著聊吧。”

柳如嫿說:“我怎麼成你嫂子了,多難聽啊。”

甄美南說:“你成了我們連長的女朋友,那我叫你嫂子沒錯呀,部隊都這樣叫,不過你是神仙嫂子。”

“別貧了,”小黑踢了一下甄美南的屁股。“趕緊找幾個人把指導員和他媳婦拉回來,這下他倆的臉露大了。”

甄美南朝柳如嫿扮了個鬼臉,屁顛顛跑進連隊。小黑對柳如嫿說:“你進連隊坐坐吧。”

柳如嫿說:“我不坐了,剛才在裏邊陪那個女的坐了好半天,感覺挺好的,聊著聊著,她突然瘋了一樣,她是不是神經方麵受過刺激?”

小黑說:“這個還真不知道……”

甄美南跑了出來,“連長,大隊長電話,讓你和嫂子跑步到他辦公室。”

小黑問:“哪個嫂子?”

甄美南指了指柳如嫿,“就是這位神仙嫂子。”

萬霸天辦公室裏,張美花耍潑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盡是鼻涕眼淚,哭得一塌糊塗。王有才一手捂著腫得老高的耳朵,低頭站在一旁。

萬霸天在野狼大隊管得了天,管得了地,可管不了撒潑的幹部家屬,條令條例和大道理對她們一點沒用。先前他對張美花說,這是幹部生活作風問題,歸政委管,他這個大隊長管不著。

張美花甩了一把鼻涕說:“你是大隊最大的幹部,他是你的小幹部,你不管誰管。”

萬霸天一點辦法也沒有。

見小黑和柳如嫿進來,張美花一骨碌站起來,拉住柳如嫿的手,對萬霸天說:“她來了,你讓他倆對質。”

柳如嫿被張美花拉著,想掙開她的手,沒能如願,求助地看了小黑一眼。小黑上前說:“嫂子,你別激動,咱們好好說。”

張美花說:“你是誰?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別摻和。”

小黑說:“嫂子,我是二連的連長,我也姓王,這位……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跟你家有才沒關係。”

張美花說:“你們想蒙我,不可能,是她親口跟我說的,他們現在有一腿,你看,這是他給她買的鞋,她親口說的這是暗示想跟她上床。”

張美花將柳如嫿拎著的手提袋搶過來,放到萬霸天辦公桌上。萬霸天扭頭問王有才,“這是咋回事?”

王有才一看那雙鞋,奇怪這鞋怎麼到了柳如嫿手裏,看了一眼小黑,對萬霸天說:“這是一連劉一豹……”

小黑害怕他當著柳如嫿說漏了,趕緊搶過話頭。“對,是我讓劉一豹買的,劉一豹有個兵的親屬在市裏一個大商場,我就托他買了這雙鞋,送給她的。”小黑說完指了指柳如嫿。

萬霸天看了一眼小黑,指著柳如嫿。“他給你買的,那你倆……”

“我們現在……” 柳如嫿紅著臉,沒有把話說完。

萬霸天說:“我明白了,你倆現在正談戀愛,那她又吃的哪門子醋啊?”萬霸天說完望了望張美花。

柳如嫿說:“是這樣的,當時他們在訓練,他讓通訊員把東西送給我,我閑著沒事,就想去連隊看看,結果碰上這位大姐,我說我找王連長,我們本來聊得挺好的,結果一見這位大哥回來,她就這樣了。”

萬霸天笑著對柳如嫿說:“我明白了,她以為你找的是他老公王有才,所以吃醋了。”

柳如嫿說:“估計是這樣。”

萬霸天接著對張美花說:“明白了嗎,這是個誤會,你沒把事情搞清楚就瞎鬧,成何體統?”

張美花說:“我不明白,王有才跟我說她當連長了,她找的不就是王連長,怎麼現在這位小哥又成連長了?”

“現在我告訴你,他倆都姓王,王有才從一連調到二連,本來下的是指導員命令,現在暫時代理連長,所以他跟你說他當連長了,而王金斧同誌,就是他,”萬霸天指了指小黑。“他本來下的是連長命令,現在代理的是指導員,具體情況,你要實在搞不明白,就去問政委,政委搞個崗位互換搞出這麼大麻煩。”

張美花不相信似地看了眾人一眼,“真的是這樣嗎?是我錯怪我們家有才了?”

“誤會弄清楚了,都回吧。”萬霸天接著對柳如嫿說,“恭喜你加入野狼大隊準家屬的行列,今天這事別放心上,你們領導還在,一會吃飯的時候我會向他陪罪,你這兒,就由王金斧同誌向你陪不是了。”

小黑和柳如嫿出去後,王有才向萬霸天鞠了一躬,“大隊長,今天這事實在對不起,你別生氣。”

萬霸天看了一眼張美花,“你先出去吧,我跟王有才說兩句話。”

張美花老實地出去了。

萬霸天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今天這戲演得夠熱鬧的。”

“是兩個女人……”王有才不好意思地說。

“你他娘的被家屬揪著耳朵滿大隊跑,還敢說自己是個男人?”萬霸天拍了一下桌子,“野狼大隊就沒你這麼慫的男人,特種兵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王有才不停地點頭說:“是是是。”

“是個屁,回去要好好教育家屬,這是部隊,不能耍農村婦女那一套,不過,”萬霸天頓了頓。“也不要過分埋怨她,兩地分居的家屬都不容易,明白嗎?”

王有才說了聲明白,退了出去,見張美花站在門口,沒搭理她,獨自向前走了。

甄美南迎麵跑上來對王有才說:“指導員,不是,王連長,招待所那邊安排好了,你帶嫂子直接過去就行。”

張美花追上來,拉住王有才的手說:“你看你看,你的兵又叫你王連長了,你們剛才肯定是合起來蒙我,我們還是去問問政委吧。”

王有才甩開她的手,吼了一聲:“你他媽有完沒完,老子的臉麵都讓你丟盡了,前途也被你毀了,過完年,老子陪你一塊回家種地,這下行了吧?”

張美花一愣,“有這麼嚴重嗎?”

王有才沒理她,氣衝衝地朝前走。張美花跺了跺腳,著急地說:“那怎麼辦?我還想跟你隨軍到這邊來享享福呢。”

兩人一前一後向連隊走,各連正朝食堂走去的牲口紛紛側目。張美花向他們揮著手說:“他不是搞破鞋,剛才是個誤會,我們家有才是個好人,大好人,你們千萬別誤會他啊……”

牲口們聽了,無不笑破了肚皮。

王有才與媳婦張美花打起了冷戰,這裏暫且不表,再來說說小黑與柳如嫿。

甄美南亂點鴛鴦譜,讓小黑很惱火,想著找時間跟她好好說一下其中的誤會。沒想到第二天,柳如嫿將電話打到了連隊。柳如嫿在電話裏說:“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柳如嫿說:“這不是馬上過年了嗎,家裏人催我回去。”

小黑說:“回家是好事,回去看看也應該。”

“可家裏給我介紹了一對象,讓我回去相親呢。”

小黑說:“這……也是好事,那你回去看看?”

柳如嫿久久才說:“其實我在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