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心一緊,接著聽見柳如嫿說:“其實你也知道我在等誰……我給你看過他的相片……他是我師兄,從我本科畢業前就開始等,我等他了四年……喂,你在聽嗎?”

小黑對房間裏的甄美南擺了擺手,捂住話筒,“我在聽。”

柳如嫿說:“希望你別介意,我從來沒跟人說過這些,隻是突然想跟你說……”

電話那頭在抽泣,小黑見甄美南出去後,對話筒說:“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但是,我願意幫你分擔。”

電話那頭突然又笑了,“謝謝你,那你願意幫我嗎?”

小黑說:“可以,你說什麼事?”

“我想讓你陪我回家”

小黑明白了,想讓他當個擋箭牌。不過,從她那次拿出那個男人的相片開始,他就覺得愧對這個女人。如果有機會償還,他當然樂意,於是去找萬霸天批假,萬霸天說:“你小子這手夠利索的,這還沒幾天,女朋友就要帶你回去見老丈母娘,回來後組織大隊的光棍向你好好學習學習。”

小黑說:“你同意我休假了?”

“這是好事,要盡早解決。”萬霸天在報告上簽字,“別跟劉一豹他們一樣,個人問題搞成了老大難,最後把我這老大也難住了,二十天假夠不夠?”

小黑沒想到萬霸天這麼爽快,趕緊說:“夠了夠了。”

萬霸天接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抽出裏邊的一摞紙稿,對小黑說:“你寫的魔鬼筆記我看了,寫的不錯,但有些想法太超前,與我們的訓練大綱有很大出入,要知道,我們的訓練是以訓練大綱為準繩的,這個大綱就是我們開展訓練的依據,超出大綱訓練內容的,一旦出事,那就叫蠻幹,對上對下都沒法交差。”

“可大綱是死的,它不可能做到每年都適時進行修訂,而現代戰場瞬息萬變,我們是特種兵,應該時刻根據現代戰場的最新變化調整訓練內容,不然,一旦交戰,我們上去隻會變成一把毫無用處的炮灰!”小黑的脖子又梗了起來。

“你以為上級主管作戰訓練的都是吃素的?他們早就意識到了,所以才提出改革創新,但這個改革創新不能脫離實際,不能脫離我們部隊的現狀。”

“我認為我們的現狀就是離實戰要求還有很大差距,在戰爭中學習戰爭的時代已經過去,現代戰爭不會留給我們那麼多時間去學習、了解,假如戰爭明天爆發,我們當兵的可以流血,但現在的實力,能保證我們的國家和老百姓不再流恥辱的淚嗎?”

“你小子這是在給我上課呢?”萬霸天拍了拍桌上的魔鬼筆記,接著說,“這個問題不光是你在想,我他媽隻要一想到我們的訓練還存在差距我覺都睡不著,但製約戰鬥力提高的因素不僅僅是訓練內容,它還有作戰觀念、國情軍情、兵源素質、社會背景等諸多因素,如果按你所寫的訓練方式來搞,這個太殘酷,是會死人的,這與部隊上下一直強調的安全穩定大局也不相符。”

“現在訓練死了好歹也能評上烈士,等上了戰場,沒完成任務就窩囊地死,不但沒資格評烈士,還會是曆史的罪人。”小黑將桌上的魔鬼筆記往懷裏一揣,氣衝衝地轉身,準備出去。

“你給我回來,”萬霸天拍了拍桌子。“不謀全局者不能謀一世,安全穩定與抓訓練並不矛盾,需要的是科學的組訓方法,你的魔鬼訓練可以搞,但必須得修改,在訓練強度和難度上要降低些標準,要循序漸進地來,你休假這段時間也別光陪媳婦兒,回去好好思考一下,針對你們連隊的實際情況和特點,做些調整和修改,修改好了再拿給我看。”

小黑卻不服氣地說:“要是改的話,我隻會改得更殘酷,隻有最殘酷的訓練才會訓練出最優秀的特種兵,搞些不疼不癢的訓練,根本沒用。”

小黑離去後,萬霸天望著他的背影罵了聲“小黑蛋玩意”,然後搖了搖頭。

小黑跟柳如嫿回到她老家河南某市,沒想到未來的“丈母娘”給他來了一個下馬威。

小黑和柳如嫿下了火車,與來車站迎接柳如嫿的父母見了麵。柳如嫿介紹小黑就是她新認識的男朋友時,老太太的臉當時就垮下來了。小黑知道老太太介意的是他的個頭和長相,沒敢表示心頭的不快,怕柳如嫿下不了台,率先扛起沉重的行李箱朝前走了。柳如嫿的父親看了看小黑,回頭對女兒說:“沒想到這小夥個子不高,力氣不小啊,不錯。”

老太太瞪了老頭一眼,“滿大街的民工力氣也不小,你怎麼不誇誇他們?”

“媽,你怎麼拿民工跟他比?”柳如嫿撒嬌地說,“他是當兵的,部隊給他立過一等功,是非常非常優秀的特種兵。”

“他再優秀也配不上你呀,你看他那個兒,比你整整矮了半個頭,要是不穿軍裝,跟大街的的民工有什麼區別?”老太太指著小黑的背影接著說,“男人長成這樣,就活該打光棍,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追我女兒,門都沒有!”

老頭的臉色不好看了,原來他也剛好比老太太矮了半頭,瞪了老太太一眼。“你這樣說,那我當年沒打光棍,是祖墳冒了青煙唄,你一農村的村花,嫁給我這委屈可受大了?”

老太太也沒好話,“我要不是農村來的,能嫁給你,現在,我女兒可不是農村人,要嫁當然得嫁好的。”

老頭不高興地獨自向前走去。柳如嫿跺了跺腳,“媽,怎麼我一回來,你們就吵架,是不歡迎我回來嗎?”

老太太淚光一閃,“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回來了,你怎麼帶了這麼個……走,回家聽媽媽好好跟你說。”

老太太和柳如嫿打了一輛出租車先走了。小黑和柳如嫿的父親也攔了一輛出租車,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先走一步的柳如嫿和她的母親並沒到家,接著老頭的電話響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你的老婆和女兒在我們手上,把電話交給與你一起的那位當兵的。”

“你是誰?”老頭感到頭皮發麻。

“不要報警,我是菜刀,如果你看過報紙,就知道報警的後果。”

“菜刀……”老頭的身子癱在了沙發上。

小黑趕緊接過電話。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聽說你的魔鬼筆記介紹了一種腿上功夫,無人能敵,如果你想救人,請帶著那本筆記到我說的地方來,如果你的魔鬼筆記沒在身邊,最多給你兩個小時,估計你應該能把那種腿法寫出來……”

菜刀到底何許人也?讓尋常老百姓都如此恐懼。

前段時間,菜刀的故事就像一部精彩的電視連續劇,幾乎每天都在當地上演。根據當地晚報記載,幾個月前的一天,一個頭戴草帽蓋住大半張臉的男子蹲在當地最繁華的街頭,和眾多擺地攤的小販混在一起,地上擺著一把菜刀,旁邊用粉筆寫著:母犯重病,家貧無依,告天不應,求地無門,賣刀救母,甘做刀奴。此刀標價人民幣一百萬。

那個年月,還沒出現一根火柴換寶馬的新聞,一把菜刀標價一百萬,簡直是天方夜譚,圍觀者都說這小子想錢想瘋了,更有人說這小子是個傻子或者精神病。麵對眾人的指指點點,賣刀男子不為所動,草帽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

後來有人喊了一聲收保護費的來了,隻見一群地痞流氓氣勢囂張地走了過來,擺地攤的眾小販有的乖乖交錢,有的帶著大包小包蒼惶逃竄,隻有賣刀男子巋然不動。

整日在街頭驕橫跋扈的地痞流氓們見到這副場景也愣了,一把菜刀標價一百萬,也隻有神經病才會有這樣的舉動。一個地痞無賴走到賣刀男子身前,對他喝道:“一把菜刀也要買一百萬,你先交五十萬保護費!”

地痞流氓們把他當成了瘋子,說完一陣大笑。

那個地痞流氓剛說完,隻見賣刀男子用快得不可思議的手抓起菜刀,一刀朝他的腳剁了下去。小地痞哎喲一聲抱起腳,那一刀似乎經過精密計算,貼著他的大腳拇指尖砍下,砍斷了他的皮鞋尖頭,露出了裏麵的大腳拇指,稍差分毫,他的腳丫子就不是他的了。

地痞流氓們的驚駭難以形容,幾人都呆了。賣刀男子似乎並不知道他的行為會引來何等嚴重後果,接著將菜刀放在地上,不聲不響地坐回原地,將他的草帽拉得更低。

地痞流氓們過後表現出的英勇超出了眾多圍觀者的預料,他們在幾分鍾內招來了更多人,為了老爺們的尊嚴,即使麵對寒光閃閃的菜刀,也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他們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勾子,搶在賣刀男子提刀之前將菜刀勾走,接著一群人將坦克一樣帶著防護裝甲的身軀朝賣刀男子壓了下去。

遺憾的是,他們並沒壓住那個男子。賣刀男子的身軀旋風般從人堆裏閃了出來,接著身形暴起,準確地踢上了一個地痞的頭部,地痞應聲倒地,昏迷不醒。

其他地痞撲了空後,見同夥倒地,發出了血性的怒吼,接著朝賣刀男子衝了上去。

據後來圍觀的人民群眾講,那一戰,雖未血流成河,但絕對是這個城市有史以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戰,整條街都成了慘烈的戰場,賣刀男子似乎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利用街道的地形地物,巧妙地躲避著一擁而上的圍攻,而正麵衝上來的單個地痞流氓無不在他絕厲的腿法攻擊下,重傷倒地。經過十多分鍾的激烈肉搏,二十多號地痞流氓全軍覆沒。

圍觀的人民群眾將整條街道擠得水泄不通。據說賣刀男子最後若無其事地撿起那把標價一百萬的菜刀,在警察到來之前,非常從容地消失在人群中。

幾十號地痞流氓血戰菜刀男子的新聞震憾了整座城市,經過圍觀的人民群眾的親曆講述和眾多道聽途說者的添油加醋,讓菜刀男子一夜之間婦孺皆知,並演譯成若幹不同版本,成為這座城市有史以來最生動的傳說。街頭巷尾都在猜測這個菜刀男子的身份,有人說他是黑道殺手,有人說他是少林寺的俗字弟子,那腿法就是少林寺傳說中的無敵鐵腿功。還有一種說法,此人為退役特種兵,不習慣地方生活,沒有工作,生活沒有來源,此時母親得了重病,為治母病,遂做出賣刀的驚人之舉。

還有很多張報紙在過後繼續報道著菜刀男子的新動向,警察為抓捕這個賣刀男子,根據線索在一個外來人常住的貧民區找到了據說是菜刀男子的母親,將其監控在醫院,派了重兵把守,以期讓賣刀男子自投落網。而讓警察沒想到的是,當晚菜刀男子根本沒去醫院,而是先後襲擊了那個轄區的幾個派出所,尤如出入無人之境,再次用他的腿法,將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踢暈在地,並用“菜刀”的名字留言,警示他們善待他的母親,否則後果自負。

各個派出所先後告急,駐守醫院的警察不得不撤回去自保。奇怪的是,一連幾天,這個留名叫菜刀的男子並沒去醫院救走他的母親,而是繼續出現在街頭賣刀,當警察趕過去時,除了地上留著“母犯重病,家貧無依,告天不應,求地無門,賣刀救母,甘做刀奴,此刀標價人民幣一百萬”的粉筆字外,早就沒了人影。

後來一天,監控菜刀母親的醫院院長向媒體爆出了一個驚天消息,頭天晚上在家中,一個自稱菜刀的蒙麵男子提著二十萬現金,讓院長為他母親建立專用醫療賬戶,讓他請全省乃至全國最好的醫生為其母治病,一切醫療開支都必須上報公開,如二十萬不夠,他會將餘款打入公布的賬號。如果院長敢拒絕或黑掉此錢,後果自負。說完這個叫菜刀的男子當著院長的麵,用那把黑亮的菜刀切斷了院長老婆和兒子的相片。

當地公安局簽發了追捕菜刀的頭號通緝令。可這個叫菜刀的男子卻像風一樣消失了。據傳,他已經被人用一百萬現金買走了。

……

柳如嫿的父親六神無主地坐在沙發上,而小黑卻異常冷靜地翻著當地的晚報,一口氣讀完有關菜刀的所有新聞。他注意到,菜刀在當地消失的時間,正是遠在千裏之外的野狼大隊農場遭襲的前一個星期。那晚夜襲農場的烏幹達倒地前喊了一聲,“菜刀——菜刀——你的腿法不是天下無敵嗎?”

小黑的心一抖,幾乎沒有任何懸念,此人就是二連的退伍兵高一點。報紙上描述的腿法,很像他當初教給高一點的那招“紅燒豬蹄”。他退伍後到底遭遇了什麼,又是如何走上了這樣一條不歸路?

小黑真的不願承認,他將麵對的是那個他曾經非常欣賞的血性種子,這就是那個保證打死不會做一隻蒼蠅的二連兄弟。

小黑又想起烏幹達等人在押送途中被人劫走後,他在追捕過程中見到的那些提示機關陷阱的煙頭,也隻有高一點才會這麼做,這表明他的良心還未泯滅,可為什麼指引他們前進的最後一個煙頭卻是通往死亡穀?他們又是如何通過死亡穀的?此番劫持柳如嫿和她的母親,點名要他剛寫出來沒多久根本沒幾人知道的魔鬼筆記中的腿法,這也太他媽扯淡了吧!如果真是高一點,他在部隊的時候,小黑還沒寫那本魔鬼筆記,何況他已經學會了小黑的“紅燒豬蹄”!

一連串的問號,小黑暫時無法理出頭緒。

電話再次響起的聲音將柳如嫿的父親嚇了一跳,抬頭問小黑:“怎麼辦?”

小黑不動聲色地接通電話,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考慮得怎麼樣?我不會勉強你,你可以選擇報警。”

小黑很平靜地說:“不用考慮,你說地點。”

小黑見到的不是高一點。

在郊區一個荒涼的垃圾掩埋場,小黑見到的人居然很像那晚夜襲農場的烏幹達,除了略顯消瘦以外,簡直一模一樣。

如果是烏幹達要那本魔鬼筆記,這還可以解釋。因為那晚烏幹達等人見過這本筆記。但烏幹達等人不是被人救走穿過死亡穀往國境線逃跑了嗎?更讓小黑震驚的是,當時他朝國境線連開了好幾槍,除了那個貌似刀疤臉的人以外,其他幾人無一例外都被他擊中腿部,而此時的烏幹達卻完好無損。

難怪後來邊防警察根本沒找到受傷的歹徒,甚至連血跡都沒留下,難道自己真的沒擊中他們?這怎麼可能?他的腦子裏再次浮現出惡夢中的那張鬼臉,那張不停扮著各種嘲諷表情的鬼臉此時更顯邪惡,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不斷吹大的氣泡,輕飄飄,空蕩蕩,那惡毒的笑聲就像刀子一樣,正準備將這個氣泡紮破。

小黑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不遠處,柳如嫿和她的母親被繩子綁起吊在空中。下邊,無數廢舊玻璃犬牙交錯向上豎立,尤如尖刀讓人膽顫心寒。兩根繩子係在一起,打了活結,而貌似烏幹達的那人手就放在活結上。

小黑收回目光,回頭冷冷地對烏幹達說:“我要找的人是菜刀。”

烏幹達不耐煩地說:“我就是菜刀,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你就是菜刀?”小黑有些詫異,“我記得我們應該見過麵,你好像叫烏幹達。”

“他是我哥,我叫……我叫菜刀,你的東西帶來了嗎?”這個叫菜刀的脾氣非常暴躁,憤怒地吼了起來。

隻有雙胞胎兄弟才會長得如此相像,不過這哥們似乎比烏幹達更暴躁。容易暴怒的人,一般都是腦子比較簡單的人。

小黑拍了拍自己的挎包,“帶來了,不過我想知道,既然你不是烏幹達,你怎麼知道魔鬼筆記,你綁架她們,就為了這本魔鬼筆記,這也太可笑了。”

“這可笑嗎?”自稱菜刀的男子憤怒地拍了拍他麵前的繩子,吊在空中的柳如嫿和她的母親一陣晃蕩,引得柳如嫿一聲尖叫,“救命,小黑哥,救命……”柳如嫿的母親沒有出聲,似乎已經暈過去了。

小黑還沒來得及應聲,叫菜刀的男子又吼了一聲,“這可笑嗎?我哥去了一趟雲南,回來就傻了,他兄弟說是被你踢傻的,他們說你有一本魔鬼筆記,你的功夫就是照那上麵練的,我要看看,你那筆記裏寫的到底是啥功夫?”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也隻有三歲小孩子才會編出這種可笑的理由。小黑搖了搖頭,接著說,“如果你們真的是為了那本筆記,現在可以來拿,不過,你們先得把人放了。”小黑說完,從肩上取下挎包,拿在手裏。

“把你的包扔過來。”自稱菜刀的男子吼道。

“你先把她們放了。”小黑顯得異常平靜。

菜刀男子臉上突然露出陰森的笑容,接著見他一拉麵前繩子的活結,柳如嫿和她母親的身體飛快向下墜去。

柳如嫿驚呼一聲。這時小黑扔掉手裏的挎包,飛撲過去,抓住了那根快速向上彈起的繩子。

好險!還有不到一米的高度,柳如嫿和她母親就要撞上那尖利的玻璃。

這的確是個頭腦簡單的家夥。這樣的人,不管做出的判斷對與錯,都是最快的,快得常人幾乎跟不上。最優秀的特種兵與他的區別僅僅在於,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小黑抓住那根繩子,費力地將她們拉了起來,然後將繩子綁在腰上。

叫菜刀的男子拍了拍手,臉上帶著嘲諷的笑。“身手夠快,不過,現在我看你怎麼用腿?”

此時小黑身體前傾,一雙腳死死摳在地麵。隻要他的腿稍一動彈,受重的繩子就會拉著他向後退,柳如嫿和她母親就會向下墜去。

一個人撿起了小黑扔掉的挎抱,從裏邊掏出一塊磚頭。叫菜刀的男子憤怒地瞪著小黑,“你耍我們?”

小黑使勁拉了拉繩子,手裏握出一段後,冷冷地說:“你不是要看我的功夫嗎?不用魔鬼筆記你也會看到。”

叫菜刀的男子手一揮,幾人衝了上去。

隻見小黑的身體往下一沉,接著舉腿,勾住一人的脖子,一收,順勢將手裏的繩子死死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兩個男人的身體穩住了兩個女人的重量,小黑終於騰出腿,衝上來的幾人毫無例外地躺在了地上。

此時繩子向下墜去,被套住脖子的人拚命用手抓回繩子,以免繩子勒斷他的脖子,柳如嫿和她母親的身體又被拉了上來。

叫菜刀的男子再次拍了拍手,笑道:“確實挺能打的,就是不知道你能打多少個?”

這時又有一撥人衝了上去,手裏都拿著木棍。奮戰中,小黑的身體由於受了繩子的限製,無法展開身形,挨了不少悶棍,衝上來的人還是無一例外地倒了下去。

叫菜刀的男子一臉震驚,好半天才緩過神,對頭上淌著血的小黑說:“我有的是人,就是不知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小黑喘了口氣,吐出一口血絲,平靜地說:“那就來吧。”

叫菜刀的男子說:“我相信,如果你鬆開繩子,放手一搏,也許你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這時吊在空中的柳如嫿哭著喊道:“小黑哥,你別管我們了,這樣你會被打死的!”

小黑沒說話,將腰裏的繩子係得更緊,臉上露著嘲諷的微笑,不屑地看著那個叫菜刀的男子。

“好,我會讓你知道,英雄救美是會死人的。”叫菜刀的男子說完揮了揮手,這時上去一群人,棍棒相加……

小黑終於倒了下去。

先前那個被小黑套住的人被救了出來,繩子拉著小黑的身體向後退去。

即使死,也要抓住那根繩子。滿臉是血的小黑在繩子把他拉向空中之前,拚命勾住了地下一塊石頭,接著艱難地站了起來,使勁將繩子拉住。不過他越用力,頭上的血流得越快。

柳如嫿哭著喊道:“小黑哥,你放手吧,你一定不能死……”

叫菜刀的男子走到小黑麵前說道:“連美女都心疼你了,你這血沒白流,不過流錯了地方,現在還能打嗎?”

小黑沒說話。

“還能打嗎?”叫菜刀的男了再次吼道。

就在這時,小黑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傾,接著抬腿,朝菜刀男子的襠部掃去。

隻聽一聲慘叫,菜刀男子痛苦地倒在地上。

可惜受了背後繩子的阻力,小黑的那一腳還是輕了,沒能當場將他痛暈過去。菜刀男子向周圍的人吼了一聲,“給我幹死他!”

一人攔住正要衝上去的人,對菜刀男子說道:“他是當兵的,我們不能幹死他,這是上頭的爺交待過的。”

菜刀男子吼道:“這裏我是老大,我說幹死他就幹死他!”

見眾人沒動,菜刀男子從懷裏掏出一把自製手槍,衝小黑吼道:“去死吧,通通的都去死!”

刺耳的槍聲響起。

恍惚間,小黑覺得有人在叫他,他想睜開眼,可眼前朦朧一片。他想說什麼,可眼一黑,又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小黑微微地睜開了眼,雖然不怎麼清晰,但他知道,眼前這個消瘦而明顯睡眠不良的女人,就是柳如嫿。

更讓小黑麵紅耳赤的是,此時的她,正依偎在他的懷裏,他不禁心跳有點加速,下意識地輕咳了一下,柳如嫿這才見他醒了過來,慌忙抬起頭,身體如觸電一般地縮回到病床前的座位上去。

“你醒了?”柳如嫿的聲音有點不自然。

“嗯。”小黑的聲音低到隻有他自己能聽得清。

“你感覺好點了嗎?”

“沒什麼大事,隻是頭部受了點外傷。”小黑說完扭了扭頭。

柳如嫿的眼角突然湧出淚水,禁不住緊緊抓住了小黑的手。

“你太傻了,你這個呆子,要不是為了救我和我媽,你完全可以打過他們的,對不對?你差點被他們打死了……”

柳如嫿終於哭了出來。

“不救你們,我打過了他們有什麼意義……我是當兵的,本就應當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我必須那樣做。”

“難道你把我和我媽當普通的人民群眾了嗎?”柳如嫿問完,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小黑一時不知說什麼,腦裏突然閃出惡夢中那個不斷向下墜去的人質,好半天才說,“當然,我更希望你和你的家人不要受到傷害……”

柳如嫿哪知道小黑腦裏想什麼,聽了這話,幸福地將臉貼在了小黑的手上。

昨天發生的那一切,令柳如嫿來想起來就覺得渾身發顫。

在那一刻,菜刀的槍並沒打響。

在最後一刻,小黑奮力地朝菜刀的麵門噴出一口。沒錯,是飛針,小黑的飛針。是最後關頭用來保命的,這時準確無誤地插入了菜刀的左眼。而就在此時,槍聲響了,在三點鍾方向,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菜刀的腦部,一縷飄血,箭雨般飛灑。

“是警察……”一個人驚恐地喊了一聲,一群人包括那些倒地尚有知覺的人,無不如野馬奔逃,作鳥獸散。

(Ps.這一小節開頭大約有三百字內容,在天涯連載時采用了菜刀幫粉絲“天上我人間”提供的最新章節接力更新。感謝喜歡此文的兄弟如此給力,特此說明。)

警察隨後的確出現了。那是小黑與柳如嫿的父親相約,如果他動身兩個小時後,仍未回來,請他報警。小黑通過報紙上分析警察追捕菜刀的過程判斷,也許警察惟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