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喬暮,扔掉。”
喬暮倔強地看著言非白的側麵,沒有動作,她不懂,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霸道地做著不合理的事情,明明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把自己放在心上,明明總是在傷害自己,卻永遠不允許自己離開他的身旁。
車速越來越快,快到喬暮覺得自己白天被灌下的粥都快要吐出來了,本來自己的胃痛就剛好,此刻更是顛簸地異常難受,終於,她按住胃部,認輸地低聲道:“非白……”
言非白聽見喊聲,側過頭一看,剛剛因為太專注地生氣才沒有發現,喬暮正一臉蒼白地看著自己,頓時心底有一個地方異常柔軟,言非白慌忙踩下刹車,將車停在路邊,問道:“怎麼了?”
“胃痛……”可憐巴巴地拉住言非白的衣角,喬暮輕輕地靠了上去。
她知道,對於自己的撒嬌,言非白向來沒有抵抗力,果然,那個男人立刻打開車上的簡易藥箱找胃藥,全然忘了剛剛要她扔掉紙袋的事情。
喬暮趁機將紙袋放到後座,乖乖地吃掉言非白遞過來的藥,吃完藥,一陣倦意上來,言非白調高車內的溫度,將外套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溫柔地道:“先躺一下,到了我喊你。”
“嗯。”喬暮點了點頭,慢慢睡了過去。
車外一路流光溢彩,她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那個男人盯著自己,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喬暮是被言非白抱著下車的,由於不想吵醒她,所以言非白直接將她公主抱了起來,沒走幾步,喬暮便醒了,她圈住言非白的頸項,在他耳邊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胸腔微微地震動顯示抱著她的男人正在笑:“醒了?”
“嗯。”喬暮卻並沒有下來的意思,她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裏,隔著襯衫,在他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
“你這是在挑逗我嗎?”言非白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徑直往預定的包廂走去。
意識到這個動作的曖昧,喬暮的臉“轟”的一下全紅了,她掙紮了一下想要下來,言非白卻沒有鬆手,隻是拍了拍她的背部意識她安靜一點。
由於擔心她著涼,所以下車抱喬暮的時候,言非白依舊是把西裝披在了懷裏人的身上。喬暮並不算矮,再怎麼說也有165,但是言非白太高,再加上西裝外套的效果,而喬暮也縮在他的懷裏,於是外人隻能看到言非白公主抱著一個人,卻完全看不見他懷裏人的模樣。
這也是簡清看到言非白時候的情形,看著這英雄惜美人的一幕,半陰半陽地道:“看來那幫家夥的消息果然不是空穴來風,言總又有‘新歡’在側了,隻是不知道言總把‘舊愛’放在何地。”
最近黃芸和言非白走得太近,這讓簡清非常不安,也非常不舒服,更何況,喬暮也是他的朋友。
“我不知道簡總居然對我的私事這麼感興趣。”言非白看著簡清,眼裏有冷清的寒意,“隻是不知道簡總是對我的‘新歡’感興趣,還是對我的‘舊愛’感興趣?”
後半句話一吐出來,言非白便感覺懷抱裏的人一僵,他輕輕拍了拍西裝外套下的喬暮。簡清對黃芸,明顯有情,而黃芸對簡清,應該說是從未死心。
“你——”簡清語塞,硬生生地丟下一句“不要對不起喬暮”便匆匆離開了。
確定簡清離開之後,言非白懷抱裏的喬暮才從他的懷裏掙脫下來,她墊起腳,將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輕輕地披回到言非白的身上,細心地幫眼前這個愛了二十五年的男人,扣上紐扣,她笑了笑,坦然地看著言非白的眼:“非白,答應我,如果你真的要和別人在一起的話,請不要讓我最後一個人知道。”
在那雙美眸裏,言非白看見了傷心、難過,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絕望、掙紮,最後回歸於,甚至是坦蕩的祝福,還有……解脫?言非白認識喬暮二十五年了,從他記事起,喬暮就一直在自己的身後,她見證了自己所有的開心快樂、悲傷痛苦,甚至是刻骨銘心的恨。
“你瞎說什麼呢?”言非白甩開喬暮的手,但隨即又被那雙眼裏濃重的霧氣所感染,“你也知道,簡清一向和我不對盤,他的話怎麼能相信,乖,進去吧,爸爸媽媽等了好久了。”
“嗯。”喬暮輕輕地點了點頭,回頭看向簡清離開的方向,皺了皺眉。
很明顯,簡清以為剛剛言非白懷裏的是黃芸,所以才會開那個玩笑,而他口中說的“那幫家夥”喬暮也知道,言非白、簡清和黃芸在美國留學時的幾個共同的朋友,不過簡清除外,這兩個人向來不太對盤,雖然簡清同其他幾個人關係很好,但和言非白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
因為這個原因,喬暮和簡清一直都隻是點頭之交,直到上次那頓飯。雖然說喬暮和言非白其他的朋友們也不怎麼熟,她也很想融入他們,但是言非白基本上沒有給他機會。最開始,對他們的聚會她還滿心期待,結果那個男人卻一次都沒有帶自己去過,唯一的一次還是他那幫朋友死活吵著要見她,他這才把她帶到了他的朋友們麵前。
有前輩說,如果一個男人從來都不帶你去見他的朋友,說明他並不重視你,不想讓你進去他的生活圈子,最起碼,他不夠重視你。喬暮不願意相信這種話,或者說,潛意識裏她本就知道,隻不過自己將那個想法深深地打包,然後丟到心底藏了起來。
和言非白的爸爸媽媽一起吃飯永遠都不會覺得冷場或者不自在,因為言爸一見到兒子就是各種訓斥,言媽則不停地給喬暮夾菜,讓她要多吃飯,長胖一點才好看,或者是夫妻兩個當著喬暮的麵,訓斥自家兒子之前報紙上和黃芸的緋聞。
喬暮隻是安靜地吃著,在言非白向她投來求救的目光的時候,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給言爸言媽解釋:“叔叔阿姨,那些都隻是假的,非白和黃芸是老朋友了,而且我和非白感情很穩定的……”
言宗南和蘇月娥交換了一個眼神,仿佛一晚上就在等這一句話:“既然如此你們感情穩定,那索性趁早把婚禮辦了,也免得總是有些亂七八糟的緋聞出來。”
喬暮愣了一下,感覺事情完全偏離了最開始的軌道,她下意識地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明亮的燈光下,那個人的側麵完美得驚人,隻是那不經意皺起的眉頭泄露了他的心意。
“臭小子,你不願意嗎?”言宗南見言非白半天沒有回應,立刻就發飆了。
蘇月娥也連忙拉住喬暮的手:“別怕,他如果再不答應我讓你言爸打斷他的腿。”
喬暮苦笑不得:“阿姨……”
說起來,她和言非白的訂婚,也是在言宗南和蘇月娥的授意下才確定下來的。蘇月娥從小就很喜歡喬暮,一直戲言說要喬暮做言家的兒媳婦,於是,當年那場火宅的後果,在讓她失去母親的同時,也讓她如願以償……至如言非白,他自然是不願意的,但是喬暮不懂,他為什麼不明確地拒絕,隻要他開口,自己是什麼都願意為他做的,哪怕是放他走。
喬暮輕輕拍了拍蘇月娥的手,可憐天下父母心,如果自己的母親還在的話,大概也會開始操心她的婚事了吧……到底是不忍身邊的這個人為難,喬暮笑道:“言爸言媽,幹嗎這麼急嘛,我自己都還想玩幾年了。”她看向言非白,撒嬌似的瞥了他一眼,“你們是不知道戀愛中的非白對我有多好,萬一他一結婚就對我變了呢。”
言非白回看向喬暮,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讓喬暮一愣。
但看到言宗南和蘇月娥眼裏,那就是眉目傳情了,兩個人頓時放心了。
“哈哈哈哈。”一聽完喬暮小女兒家的話,言宗南便放聲大笑,蘇月娥也掩住了嘴。
“也罷,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臭小子,少欺負我兒媳婦,像我兒媳婦這麼好的模樣人品,你是上哪裏去找得到……”
喬暮低頭淺笑,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餐桌下,突然一隻大掌死死地扣住她的,喬暮不敢掙紮得太厲害,隻得以眼神示意大手的主人放開,那知言非白隻是自顧自地一口口淺酌著紅酒,絲毫不顧她的抗議。但是,那十指緊扣的力道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幾乎要捏碎她小巧的手骨。
“非白,疼……”喬暮小小地掙紮了一下。
言非白聽聞,愣了一秒鍾,然後不動聲色地放開她的手,順道站起來給言宗南和蘇月娥布菜。
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喬暮站在餐廳門口,抱著雙肩,等著言非白取車。整個城市是華燈初上的熱鬧,卻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感。她突然想起了馮蕭有天晚上在餐桌上突然對她說的話。
“喬暮,我記得你大學學的是新聞吧?為什麼後來卻做了公關?”
當時的自己是怎樣的反應呢?還真是記不起來了呢。喬暮抱緊雙臂,跺了跺腳。
公關本來就不是她擅長,也不是她想做的事,她大學學的是新聞,她的職業夢想是能成為一流的新聞記者或者一流的攝影師,這兩者聽起來雖然不太有關係,但是,她一直希望自己有哪一天能夠如願。但是,自從進了盛鼎,她做了完全不同的另一行。
這個時候,馮蕭突然問起的這句話,讓她想起來大學時候的躊躇滿誌,想起了實習的時候,為了一條新聞,她臥底一個星期,還差點出了事……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那樣明媚的時候。
當年那一對夫妻因涉及賣假鹽,無辜枉死,他們的兒子為了幫父母查清真相,也差點死在那幫人手裏,幸好最後,事情最後圓滿解決了。不知道那對老人的兒子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言非白看著思緒明顯飄得老遠的喬暮皺了皺眉。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上車。喬暮驚醒過來,抱歉地對他笑了笑。
一路上無語。
快到家的時候,言非白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剛剛在想什麼?”
“剛剛?”喬暮一頭霧水。
“就是站在餐廳門口的時候。”言非白避開喬暮探究地目光,看向窗外。
喬暮低下頭,輕輕地笑了笑:“哦,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了我大學的專業新聞。”
“為什麼?”
喬暮詫異地回頭看他,是她多心了嗎?她似乎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安?
“隻是突然想起了罷了。”喬暮輕輕地拍了拍言非白的手,衝他暖暖的一笑。
言非白這才放下心來。
當天晚上的言非白極盡溫柔,他的黝黑襯得她曼妙的身體越發的誘人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