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生病(2 / 3)

那個男人的話突然浮現在言非白的腦海裏,昨天那個電話,是喬暮的求救電話吧。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盤,言非白懊惱地閉上了眼睛,手機還是早上黃芸派人送過來的,他昨天走得匆忙,掉在了她的病房裏。

喬暮,不會生氣吧?

電話到底沒有打成,不過他前腳剛進辦公室,言宗南後腳便來了。老頭子一進辦公室便沒給言非白好臉色:“我的兒媳婦呢?”

“在家,她今天不舒服,在家裏休息。”

“你這個小兔崽子,連我都騙,我剛剛從你們家過來。”言宗南恨鐵不成鋼地道,“兒媳婦這麼好的姑娘上哪裏找,等人家跑了有你哭的。”

喬暮不在家?

言非白一愣,臉色由青變白,剛剛馮蕭的電話裏,確實隻是說喬暮病了,是他自己想當然喬暮一定是在家裏休息。

見兒子不說話,言宗南以為是小夫妻又鬧矛盾了,於是語重心長地安撫了兒子一頓。

最後,他在離開之前吩咐道:“你媽今天晚上想和你,還有兒媳婦一起吃晚飯,我沒有告訴她兒媳婦離家出走了,你看著辦。”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在家……那便是在馮蕭那裏了。

喬暮的手機一直關機,到中午的時候,終於通了。當喬暮微微嘶啞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的時候,言非白的耳邊不由自主地響起來那個男人說喜歡喬暮的話,眼神一暗,他緩緩地道:“你好點沒有?”

“嗯,好多了。”

在笑呢,熟悉的清笑聲撫平了言非白心中的焦灼。

“爸爸媽媽想和我們吃飯,下午四點,我過來接你。”

“好。”

“喬暮?”言非白頓了頓,有些猶豫。

“嗯?”

“昨晚我……”言非白想解釋自己昨晚去黃芸家隻是有事,可還未等他說完,喬暮便道:“我知道的,你昨晚有事。”

一股無名之火“騰”地升了起來,仿佛滿懷的期待被一盆涼水澆熄,言非白咬牙道:“你理解就好,我四點去接你。”

“四點嗎?可是……馮蕭你居然把藥放在粥裏!”

雖然明顯喬暮在反應過來之後把手機拿開了,言非白依然聽到了對麵男女吵架的聲音,就像是……該死的情侶。

過了幾秒,喬暮抱歉地道:“不好意思,你把和言爸言媽約好的時間地點發到我的手機上,我到時候自己……”

“我、來、接、你。”言非白一字一句地道,處在快要發火的邊緣。頓了兩秒,喬暮笑了:“非白,我和馮蕭沒什麼的。”

馮蕭,很好,那個男人叫馮蕭。

“我知道。”

“我住在他這裏隻是想讓你在意我而已。”

“我知道。”嘴裏說著知道,言非白的嘴角依舊露出一絲笑意。

但喬暮接下來的一句卻又讓他心裏非常極度不舒服:“請你不要動他。”

馮蕭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好朋友,喬暮不想失去他。從小到大,她身邊都沒有什麼朋友,起初是因為真的沒有,後來是因為言非白趕走了她身邊所有的人,隻有是有異性表示對她的好感,便會發生各種各異的“意外”,甚至是他在國外的那幾年也如此。她從來沒有質問過他,可她不說,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請,她居然為了一個外人請求自己。

“喬暮,你現在是在為一個外人求情嗎?”

言非白的語氣裏帶著淺淺的笑意,但是喬暮已經聽出了他的怒火。幾乎每次,他們兩個人都為了不相幹的人吵架呢,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喬暮適時地轉移話題:“晚上見。”

下午接近四點。

咖啡館門上的風鈴“叮咚”的響起,顯示著又有客人進來了。

喬暮正在店裏幫忙,聽到響聲,她立刻看向門口:“歡迎光……”

話沒有說完,卻噎在她的喉嚨口。

來人正是言非白,他的的身旁站著的,是黃芸。

言非白的目光隻有一開始掃了喬暮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停留在她身上。他紳士地給黃芸拉開椅子,然後對著對麵的女人露出少有的溫柔笑臉。

橘色的曖昧燈光下,那一對人,雖然很不想承認,還真是一對壁人。吧台後,喬暮朝著那兩個人所在的位置看過去,一陣苦笑。

“女人這樣笑真是討厭。”突然,馮蕭丟給她一杯咖啡,“新品種,嚐嚐。”

“真的嗎?我好榮幸。”喬暮誇張地笑著。

雖然她不是很清楚馮蕭的真實身份,但是在這種黃金地段能開一見這麼大這麼有情調的咖啡館,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但看馮蕭的氣質舉動,就應該不是出自普通人家。不過,既然人家沒有透漏,她也就從不多問——這也算是一種安全保障吧,如果保持某個距離,自己是不是會一直擁有這個朋友這份友誼。

“笑得醜死了。”馮蕭嫌棄地看了喬暮一眼,“趕快喝,喝了給我評價。”

“嗯!”用力地點了點頭,喬暮不疑有他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啊啊啊,好辣好辣好辣!水水,蕭,水……”喬暮在原地辣得直跳腳,身邊的那個罪魁禍首卻仿佛什麼都沒有做。

一杯水遞了過來,水溫不高不低,正好入口,喬暮伸手接過大口大口地喝進去,企圖衝淡口裏的辣椒的味道。她連青椒都不吃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了這麼辣。

“她的胃不好,下次不要讓她碰辣椒。”言非白站在喬暮身旁,看著吧台後麵的男人。

馮蕭不以為意,隻是掃了一下他帶過來的女伴,似笑非笑:“是嗎?胃不好總比心不舒服強多了吧?”

“非白?”喬暮聽到聲音抬頭。

言非白沒有看她,隻是對著坐在窗邊的黃芸做了一個手勢,後者便點點頭,愜意地喝著自己的咖啡,不再管這邊的事情了。

“言總,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泡妞高手。”馮蕭話裏有話。

“你親手調製的37°聞名遐邇,我的那位朋友很感興趣,所以今天順便帶她過來。”言非白攬住喬暮的肩,道,“我在門口等你,十分鍾。”說完,掉頭便離開了,絲毫不理會身後喬暮的叫聲。

窗戶旁,黃芸朝喬暮舉了舉被子,淺淺一笑:“喬小姐。”

喬暮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容,回了句“你好”,然後便趕忙到後麵收拾東西去了。

黃芸吃了一口精致的蛋糕,然後放下刀叉,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一杯溫開水放到了她的麵前,隨後,一個身影坐到了她的對麵。

“我點的是紅酒。”黃芸看向馮蕭,很平靜地道。

“你的臉色不好,不應該喝酒。”馮蕭將溫水推到黃芸的手邊,“黃小姐似乎對我調製的‘37度’很感興趣?”

“想要喝酒,自然就有想要喝酒的理由。”黃芸將溫水推回到桌子中間,笑道。

“那讓我猜一下,黃小姐想要喝酒的理由,肯定和那兩個人有關,不然,你今天也不會特意跟著言非白來我這裏。”馮蕭對著窗外挑了挑嘴。

黃芸順著馮蕭的目光看過去,言非白正打開車門,用手護著喬暮的頭頂,讓她坐到了副駕駛上。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想來,一定是溫柔至極。

黃芸收回目光,細細地看著坐在對麵的男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我單純地隻是慕名而來。‘37度’,這個名字很別致,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馮蕭朝前台打了個手勢,很快,一杯“37度”送到了黃芸的麵前,暖色調的燈光下,高腳杯中的液體有一種奇異的芬芳。

“人體的正常體溫是36°8,而愛情的溫度是37°2。”馮蕭拿起酒杯,“介於它們之間的37°,相對安全,卻又足以給人無限期望、遐想——就像此刻的你一樣。”

黃芸看向馮蕭,眼裏有冷意一劃而過,她傾身向前:“我猜,你對喬暮,應該是37°2吧?”

“那你呢,你對誰才是37°2?”

黃芸意外地看向馮蕭,他居然沒有像一般人,以為她喜歡言非白。

對視。

五秒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相視而笑。

黃芸拿起酒杯,淺淺地嚐了一口:“味道不錯。”

“謝謝。”馮蕭拿過她手中的酒杯,再度將一杯溫開水推到她的麵前,用陳述的語氣問,“喬暮昨天晚上沒有回去,言非白之所以沒有幹涉,是因為你的原因吧?”

“為什麼這麼說?”

“感覺。”馮蕭看著黃芸雖然擦了粉,但卻依舊蓋不住的蒼白容顏,“喬暮不會主動問言非白,為了你,言非白大概也不會主動解釋。”

“你是想我幫言非白給喬暮解釋一下?”黃芸玩味地看著馮蕭,“你應該更喜歡他們之間有誤會才對。”

“不,我隻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而已。”

黃芸聚了聚杯:“馮老板,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彼此彼此。”

好歹是言非白名義上的未婚妻,要去見未來的公公婆婆,喬暮稍稍化了個淡妝,遮住了自己蒼白的臉色。

這段時間在咖啡館呆的時間多,零零碎碎的東西收拾起來居然也有一大堆,多半都是馮蕭送給她的,明黃色的發卡,粉色的頭繩,龍貓狀的杯子等等,馮蕭總說她錯失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少女時代,於是每次都一臉嫌棄地丟給她一些小禮物,讓她好好點綴自己的人生,她都有好好地收起來,可惜現在,那個腹黑的S不在呢。不過,即使和他當麵告別,那個家夥也是一副“趕快走”的嫌棄嘴臉吧。

喬暮抱著袋子笑得一臉溫暖,街對麵,一輛奔馳按了一下喇叭,喬暮回過神,回頭看了一眼咖啡館,然後跑了過去。

“拿的什麼?”言非白一邊開車一邊問,她今天穿了一件綠色及膝長裙,下麵配了一雙同款色係的短靴,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麗雅致,再加上一頭微卷的黑色長發,當她抱著大袋子站在咖啡館門前笑的時候,他該死地確定看到她的路人都百分之百的回頭率。

“哦,一些小東西。”喬暮回答,然後下意識地將紙袋子抱緊。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一股悶氣迅速升了上來,言非白從來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扔掉。”

“隻……隻是一些小東西。”喬暮整個人都往椅背裏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