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胡說!難道盈夏是自己吃東西噎死了不成!”
“所以,臣請進一步驗屍。”謝姝從衣襟裏拿出了一個冬棗,“這個是臣在屍體旁的小案上拿的,微臣懷疑,這個才是死亡的原因,根本沒有凶手!”
進一步檢驗被害人是不是噎死的,那就隻有……開喉。
在場之人無不麵麵相覷,趙延年晃了晃,被宋予川扶住了。死後被毀屍身是天大的忌諱,哪但凡是涉及宗貴的案子均不曾有剖屍的先例。盡管是個宮女,但公主待她是何等的恩寵,親審犯人,不然這種案子哪裏需要驚動三司會審,如今死了還要糟踐她的屍體,這謝旻真是不要命了!
衛承坐正了身子,好生打量了謝姝幾眼,隨後望向眼圈有些微紅的公主,勾唇一笑,沒有說話。
“好,本宮就允了你。”麵色陰沉不定了許久,明安抓緊了椅子的扶手,狠狠的剜了謝姝一眼,“倘若不是你說的那樣,謝旻,本宮要你陪葬!”
謝姝直直跪了下來,她感到身後的展鋒在拉扯她的衣袖,似乎在勸她莫要以身犯險。
“稟告侯爺,殿下。”韓晏一步跨出,向二人行禮。“臣精通驗屍一術,必會盡量保全盈夏姑娘的屍身。”
“韓侍郎的本事,本侯自是相信的。”衛承表情未變,揚了揚手。“抬下去吧。”
謝姝跪了小半個時辰,等到韓晏再次出現的時候,他手裏托著個方盤,她眼風掃到那個東西的時候,終於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請侯爺,公主過目,這冬棗,的確是從盈夏姑娘喉嚨裏取出的。”韓晏說完,佩服的看了謝姝一眼。
堂下頓時一片嘩然。
明安難以置信的看著托盤上的那顆表皮有些腐蝕的冬棗,心情複雜難以言表,遲遲沒有言語。
“水落石出。”衛承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展鋒,委屈你了。”
謝姝身後的展鋒還沒有從這滅頂的驚喜中恢複,直到謝姝看了他一眼這才反應過來,拜倒在地,有些哽咽。“謝……侯爺。”
“都起來吧。”衛承負手走下了下來,看到謝姝站了起來,隨即把展鋒扶住,展鋒本就受了刑,又跪了很久,不是緊緊攀著謝姝,根本沒辦法站立。衛承玩味的盯著謝姝,看的謝姝心裏發毛,隨即他勾唇,“謝旻?不錯。”
謝姝還沒琢磨明白他這句“不錯”意味著什麼,便聽到他吩咐道,“其餘的事便麻煩刑部和大理寺了,玄九,派人送展鋒回去,好生照看。”
“是!”一直跟在衛承身邊的灰衣少年應道,抬頭卻看到了自己侯爺意味深長的眼神。
然而衛承什麼都沒說,轉過身,看向還在怔忪中的明安公主。“殿下,臣送您回宮吧。”
昭平侯和明安公主離開後,眾人按照流程整合了卷宗,忙了好一陣子這才結束。
“這事恐驚動了聖上,我和許尚書王禦史要進宮一趟。”趙延年捋了捋胡須,麵色不善的看著謝姝。“謝靈毓,你真是要氣死我,哼!”說罷甩了袖子匆匆離開了。
宋予川同情的看了一眼謝姝,“你慘了。”
謝姝此時才覺得有些後怕,摸了摸額頭才想起剛剛磕頭磕破了,疼的呲牙咧嘴。
“謝兄,這是治外傷的藥,請笑納。”韓晏湊身過來,笑嘻嘻的遞過一瓶藥。“謝兄真是觀察入微,有理有據,又不懼權貴,令人佩服!”
“多謝侍郎大人。”謝姝連忙躬身道謝,“大人言重了。”
“這次謝兄算是入了平昭侯的眼了,日後前途無量啊!”
謝姝幹笑了笑,隨口應答幾句,便和宋予川一起告辭離開了刑部。
“哎,小謝。”兩人行至鬧市區,一路都在皺著眉思考的宋予川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就單憑指印就敢斷定盈夏不是他殺啊?”
“倒也不是全然確信,不過八九不離十吧。”謝姝現在覺得心裏十分輕鬆,便和宋予川說了起來,“正如我剛剛在堂上所說,如若是展鋒,指印不會這麼細淺的。”
“可是韓侍郎不是說每個人情況各有不同麼?”
“他說的沒錯,但,我說的也沒錯,我就是知道。”謝姝微微一笑,宋予川卻越來越疑惑了。
正巧二人經過了一家酒肆,門口植了些竹子。
謝姝起了玩心,停住了腳步,振了振袖子,伸出一隻手掌到宋予川臉前,“你看我的手怎麼樣?”
宋予川迷茫的撓了撓頭,看了一眼謝姝的手,手指細長白皙,骨節倒是分明,隻是手掌略小。
“就是,正常男人的手啊。”
謝姝將那隻手放在竹子上,對宋予川笑道,“來,我給你演示一下正常男人的指力是什麼樣的。”
宋予川隻聽到輕微的哢聲,然後就見謝姝拍了拍手,負手走遠了。
他心中疑惑,湊近剛剛謝姝握住的竹子一看,嚇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隻見那個竹子還直挺挺立在那裏,隻是上麵赫然出現了五個指洞!
宋予川的嘴半天沒有合上,喃喃道,“不,這不是正常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