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紋,是昭平侯衛承的專屬印記,也是麒麟衛的標誌。
謝姝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還記得有次趙老喝了酒,大罵昭平侯是個奸臣,手段狠辣,陷害忠良,整個大理寺誰都勸不住,隻能將門窗緊閉,防止有心人聽了去。她也聽說過昭平侯的一些事跡,隻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的年輕。
“見過殿下。”略一拱手,看起來不過弱冠的侯爺隻帶著一個下屬,慢悠悠的穿過堂下跪著的人群,一步一步的踏上了主位落座。“這件案子本侯大概有所了解,是誰惹了殿下發這麼大的火啊?來人,扶殿下落座。”
自從衛承踏進這刑部大堂起,明安的目光就隻在他一人身上,在場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謝姝看著明安公主的怒氣略收,由著宮人扶著她就座,漂亮的雙目裏還難掩一絲依賴和委屈。
“回侯爺,臣有罪!”謝姝話音未落,撇了一眼旁邊趙老恨不得捶胸頓足的表情,幹脆一咬牙。“臣請當堂驗屍,衝撞了公主殿下!”
衛承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掛著的笑意未退。
“哦?”他撇了她身上大理寺官服一眼,淡淡的道,“小小的大理寺正衝撞公主玉體確實該死。”
一瞬間,謝姝被他語氣的裏的殺意激的冷汗出了全身。
“但,若案子有疑點,也是該好好驗驗。”衛承話鋒一轉,殺意一斂,仿佛剛剛那句話不是出自他口中。衛承轉頭看向公主,笑意盈盈“殿下覺得呢?”
若是換做旁人,明安一定會覺得他在幫著展鋒爭取機會,但是眼前的人是衛承,每次她看著他的眼睛,仿佛獲得了全部的勇氣和安全感。並且事關盈夏,她也不允許有任何錯漏之處。思索了片刻,明安終於點了頭
“便依侯爺的。”
“來人,帶屍首!”
謝姝這才呼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氣,不敢去看趙老和宋予川的眼睛。
“大人………”
謝姝這才注意到身後的展鋒,他的神情是滿滿都不敢置信,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
“我最後問你,是否真的問心無愧?”她看著他的雙眼,低聲的問道。
展鋒重重的點頭後,便看到她的笑容。
“那就不要怕。”謝姝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定會救你。”
她轉身跪好,沒有看到從不落淚的麒麟衛眼裏劃過的一絲晶瑩。
當屍體的白布被謝姝揭下的那一刻,明安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鼻端是那種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腐臭味,從戰場裏走過的她知道,那是逝去之人的氣味。她忍不住眼睛發酸,盈夏最愛桂花香,每日都佩戴著桂花香囊,每日明安晨起時聞到這種香氣,便知曉是盈夏前來伺候了。而如今她孤零零的躺在那裏,已沒有熟悉的桂花香氣了。
那樣一個雅致清婉的姑娘,生命卻結束在了最美好的年華,現在她冰冷的被擱在地上,被一群道貌岸然的男人議論著審視著,其中還有害死她的凶手。
她驀地攥緊了右手,重重的吸了一口氣。
“諸位請看她脖子上的掐痕。”謝姝指著盈夏脖頸處的青紫,“這個便是展鋒清白的證明。”
話音剛落堂下一片嘩然。
“真是可笑,”明安一聲冷哼,“謝寺正,信口胡說也要合情合理。”
“公主殿下,各位大人,這指痕成雙手交疊狀,如果是被人掐死的,那便是雙手為之,假如凶手是展鋒的話,他完全不需要兩隻手,他不止是一個成年男子,還是麒麟衛。”
聽了這句話,趙延年的表情微妙了起來。
“不錯。”堂上的昭平侯淡淡開口,唇邊的笑意卻未散。“如果麒麟衛需要雙手才能掐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他也沒有資格成為麒麟衛。”
在場原本一些篤定展鋒是凶手的官員表情開始存疑,左右交耳小聲議論,韓晏微微皺起了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過,也不是絕對。”衛承話鋒一轉,以手支撐下頜挑了挑眉。
“對,還有一個問題,大家仔細看這指痕,拇指和食指的痕跡比其他的痕跡要深。”謝姝蹲了下來,隻給眾人看,“而且諸位不覺得整體來說這指痕留下的紫印太淺了嗎?在場的各位大人皆出自三司,也都見過被掐死的屍體,哪個顏色有這般淺的。”
韓晏也蹲了過來,“話雖是沒錯,但是屍體上所反映出的屍斑不僅和死亡時間有關,還和被害人體質有關。”
“的確,以上種種皆是猜測,那不如我便猜測的更大膽些。大家請看,這個動作,雙手交疊,拇指食指用力卡住喉嚨,像什麼?”謝姝站了起來,兩隻手放在自己的喉嚨上,做出痛苦的表情,麵向眾人。
韓晏靈光一現,一拍大腿,“吃東西卡住了!”